然而,劉氏是不會搭理楊華明的,甚至還嫌他煩人,可惜她的兩只手都被套牢了,騰不出手來拍開他的手。
就在她眼瞅著要串滿第三只四喜圓子並原路返回的當口,一雙筷子重重拍在她拿筷子的手背上。
對方拍的很用力,一下子就拍到了劉氏虎口的那一根筋。
只覺手腕一陣酸麻,劉氏手指一抖,筷子掉到了桌上,那三只串好的四喜圓子也啪嗒著重新掉回了盤子里。
最外面的那只因為串的不夠牢固,滾了出來,掉到了桌子上,剛好掉到了壯壯面前。
壯壯眼睛一亮,撿起來,歡歡喜喜的塞到自己嘴里。
嗯,真好吃呀,他又用力啃了一口,小嘴兒吧嗒吧嗒著,醬汁糊得兩邊臉頰都是。
然而,桌上,沒有人有心思去留意壯壯的憨態,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後面那雙筷子的主人身上。
包括劉氏自己。
「娘,你這是做啥呀?」劉氏看到四喜圓子掉了,有一只還被壯壯給拿起來吃了,當下心疼得說話都是用嚷嚷的。
「你說我在做啥!」譚氏咬牙切齒的反問劉氏。
劉氏愣了下,一臉無辜的說:「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我哪曉得你在做啥!」
不待譚氏說話,劉氏接著又說:「我只曉得我夾我的菜,你夾你的菜,好端端的你為啥要打掉我的菜嘛!」
譚氏黑著臉,指著桌上被劉氏嚯嚯過的幾個菜盤子,咬牙切齒的說:「有你這樣夾菜的?嚯嚯完自個那桌的,又把手伸到別人這桌,你是幾輩子沒吃過飯還是咋地?」
「你自個睜大狗眼看看,就你這樣夾菜,別人吃啥?」
「多大個人了,都快要做婆婆,自個一點兒逼數都沒有,丟人!」
譚氏邊說邊罵邊跺腳,手指好幾次差點戳到劉氏的腦袋。
劉氏嚇得腳下往後退,譚氏就伸手過來,試圖搶奪劉氏手里的碗。
嚇得劉氏更是嗷嗷的叫,躲到楊華明後面。
老楊頭他們也都紛紛放下了酒盅,老漢對老太太說:「差不多就行了,大家伙兒還吃著飯呢!」
蔣桂玲這當口剛好在灶房,於是鮑素雲慌里慌張過來,站在兩人身旁,只能說些打圓場的話。
但因為聲音太過溫柔,話語剛出口就被譚氏的大嗓門給蓋了下去。
楊若晴看到這樣,下意識就朝王翠蓮遞了個眼色,婆媳倆准備抱著團團圓圓先去院子里回避一下。
上回烤羊肉的陰影還在呢,待會倆孩子又會被嚇到……
然而,婆媳兩個還沒走出這堂屋,
即便蔣桂玲還沒趕過來調停,
已經有人站出來調停了。
而且這回調停的人,可是比這屋里所有人都要有排面。
至少在老太太那里,排面拉滿了,話語權和分量也都是足足的。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楊華梅。
「娘,你少說兩句吧,四嫂胃口大,吃得下就讓她吃唄,娘你別說了,今個五哥家的外孫女頭一回來呢,要高高興興的……」
聽到楊華梅這樣說,譚氏的氣焰和嗓門明顯收斂了幾分。
但卻並沒有就此熄火。
她看了眼那幾樣菜,很焦躁的對楊華梅說:「我剛還准備給你夾雞腿呢!結果,我想要給你夾點啥,她就早一步全給掃碗里去了,這不是存心的嘛!」
楊華梅看了眼劉氏,劉氏聳了聳肩,滿臉的無辜。
「梅兒,我真不是咱娘肚里的蛔蟲,巧合啊,一切都是巧合啊!」
說罷,劉氏又把先前對付楊若晴的那招拿出來對付楊華梅。
「吶,我也就是夾到了我碗里,一口都沒碰呢,梅兒你拿去吧,你都拿去,我吃別的一樣行!」
楊華梅瞅了眼劉氏的碗,我的媽呀,還是別了!
明明別人碗里的米飯都是一粒粒很細長飽滿的貓牙米,而四嫂碗里的飯卻都是斷裂的飯米粒,就好像從嘴里咀嚼過一番後再吐到碗里的那種。
那些雞腿啊,魚肉啊啥的,就裹在那樣的一團團斷裂的碎飯粒中間,嘎惡心啊!
但是當著眾人的面,楊華梅還是努力按壓住自己胃里的翻江倒海,並對劉氏露出大方得體的笑容:「多謝四嫂,不過不用了,我已經快吃飽了。」
楊若晴見狀隔著一段路搭腔說:「四嬸,你回來這邊吃吧,你又不喝酒,老是往那邊去干啥呢?待會讓你挨著順兒的敬酒哦!」
趙柳兒和曹八妹也都跟著打趣:「對呀,四嬸不過來怕是想酒喝了吧?」
「四嬸,聽說女人喝多了酒長胡子和腿毛,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