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夫也沒事吧？」

申大鵬心中有愧，話自然就少了。

「他是技術員，能有什么事？像我這種女工廠里好找，技術員可是緊缺著呢，那個老東西又不傻，怎么會為難你小姨夫。」

劉鳳霞不知不覺的又把趙金平稱為『老東西』，可見心中的怨恨，一時半會是無法平息了。

「哦，那就好……」

申大鵬點點頭，又陷入了沉默，小姨不知道這是因為蝴蝶效應才丟掉了工作，可他自己卻一清二楚，不能言明的愧疚埋藏在心底，無論是多么有城府的人，總是無法裝作若無其事。

「大鵬，你是中午放學了吧？小姨在家待著也沒事，請你吃飯怎么樣？」

也不等申大鵬是否同意，劉鳳霞就自顧自問他：「你是想吃炒菜還是火鍋？」

「我……小姨請我吃飯，吃什么都好吃。」

申大鵬實在不忍拒絕，畢竟家里人都有工作，也沒人陪著小姨，為了避免小姨獨自一人胡思亂想，忙一口答應下來。

「嗯，你學校旁邊有個飯店，叫鄉里人家，飯菜挺好吃的，你等著，我馬上就到。」

說完，就掛了電話。

青樹縣本就不大，小姨家新買的房子也離學校不遠，也就十分鍾的路程，而鄉里人家飯店又是在學校和小姨家的中間，不到十分鍾，倆人就已經坐在了鄉里人家飯店的一個小包廂里。

「有人花錢吃喝，有人花錢點歌，有人花錢美容，有人花錢按摩，今兒我花錢請你吃飯，你怎么還不高興啊？」

劉鳳霞夾了滿滿一小蝶的香辣肉絲，遞到了申大鵬面前，看著外甥悶悶不樂，便開口說起了玩笑。

「嗯？呵呵！」

聞言，申大鵬忍不住樂出了聲，這不是本山大叔和丹丹阿姨的春晚小品說詞么？小姨居然記得這么清楚？

不過，2001年，尤其是縣里，人們娛樂方式相對匱乏，一個春晚的小品可以在街頭小巷循環播放一整年。

「小姨，你別在那強顏歡笑了，我知道你丟了工作心里難受……」

申大鵬索然無味的吃著菜，偶爾瞥瞥劉鳳霞，發現小姨的眼圈還有些紅腫，顯然是哭了許久才會留下的痕跡。

「嗨，不就是個工作嘛，沒了再找唄，實在不行就找個私營企業，反正都是工作，在哪里還不一樣。」

劉鳳霞說這話也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她只是個普通的女人，要手藝沒手藝，要口才沒口才，私人企業誰願意雇這種人？她最多也就能找個商店打打零工，或者去飯店里當個服務員，與之前風光的國企員工相比，還不知得換來多少人的白眼。

申大鵬知道小姨是個要強的女人，也不知該如何勸慰，斟酌了片刻才開口，「小姨，你也別上火，實在找不到好工作，就做生意吧，像小舅一樣，自己給自己打工，自己當老板，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多好。」

「做生意？你說的輕巧，哪來的本錢？再說了，我跟你小姨夫還沒結婚，剛剛買的婚房，貸款還沒還清呢。」

劉鳳霞說的也是現實情況，她和王志偉兩人都在國企廠子里工作，雖然表面上鐵飯碗看著挺光彩，但都是賺的死工資，倆人攢了好幾年，才攢了半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