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拿起那紙張,順著縫隙塞進信封,隨後拿起工具材料施為起來。
整個過程,潮義靜靜地在一旁,點起一只水煙袋,吞雲吐霧。
大概兩杯茶的功夫,那信封已經完好如初。
「潮義哥,既然事情辦完了,那我也不打擾了。」
白盞棠說。
不料潮義當即拒絕:「先生不能走。」
白盞棠一抬頭,咽了一口唾沫才強聲問道:「潮義哥這話何意。難道是要過海拆橋么?」
潮義站起啦滿身煞氣,卻是毫不遮掩地點了點頭:「我剛才說的清楚,錢,我會一分不少地送到府上,可人,我不能活著放回去。」
「你!」白盞棠怒指潮義:「你得知道,我來這兒的消息,我的妻子兒女全都知曉,我若平安回去,自當守口如瓶。可我要是死在這兒,你破信這事兒,沒幾天就盡人皆知了。」
他後腦全是冷汗,話里條理清晰:「想來潮義哥未來幾天忙得很,不想打草驚蛇吧?」
潮義一愣,想了半天,頭低了下來。
白盞棠剛松了一口氣,潮義猛地抬頭拔槍扣動扳機,黑沉沉的子彈帶著充斥整間書房的海腥味,貫穿了白盞棠的胸口。
「砰~」
潮義推開椅子,走到倒在血泊里的白盞棠面前。
「白先生,對不住了。」
白盞棠的嘴里不停吐出血沫子,半天才勉聲說:
「我,我實在不明白~我替十三牙行仿造過賬本,替府台戳穿過小妾私通的來信,這些人有理由滅我口,卻沒一個動手,我替你拆出有人要殺你的信,你卻要殺我,這是何道理?」
潮義面無表情:「夫人要殺我的信,流傳到我手下兄弟的耳朵里,有損夫人的聲名。」
「你,你失心瘋么,她要殺你。」
「是啊,是夫人要殺我,換作天保仔要殺我,我是不服的。」
白盞棠滿臉的不可置信,那表情最終定格在潺潺流動的黑血當中。
潮義探了探白盞棠的鼻息,轉身去拿桌上的信,揮手散去上面的油墨味道,一雙灰暗的眸子里燭火的倒影。
「夫人,有心了。」
……
卧室里頭,潮義的妻子楊氏摟著熟睡的女兒,外頭一聲槍響,她身子一抖,摟緊了懷里的女兒。
半天,外頭有人聲鬧了一陣,還有擦地和拖動重物的聲音,沒一會兒,潮義推門走了進來。坐在床邊不發一語。
半天,潮義摸上了自己妻子的手。
楊氏一睜眼,輕聲道:「怎么了,當家的。」
「吵醒你了?」
潮義的聲音比平常要低很多。
「沒有,」她一撐床要坐起來:「我去給你打洗腳水。」
潮義按住了她:「不用,躺著你的,咱倆說會子話。」
潮義攥著楊氏的手:「你打十六就跟了我,我連身綢緞衣服也沒讓你穿過,這些年,我對不住你。」
「當家的,怎么了你,說什么呢?」
「……」
潮義哦了一聲:「沒事,睡覺。」
他脫了鞋,輕輕鑽進被窩,手臂攬住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慢慢閉上眼睛,不多時,就傳來輕微的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