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實話么?」
仰望廟殿,耳機里聽到拉木覺問題的梁正勇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那不過是玩弄人心的荒謬笑話,若說有什么讓人笑不出來的地方,就是凜冬的蠢材太多,若是積弊太久,倒讓那些真正的有志之士,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它的存在了。」
「要我說實話么?」
蘇靈開口,將梁正勇的話一字不差地轉述了一遍。
在場不少人是葯師佛的心腹,聽到這話都流露出憤怒的神色。
「是么?」拉木覺回頭,看著那些跟隨自己多年的死忠分子,居然認同地點了點頭:「這個時代太殘酷了,他讓人變得殘忍,沒有任何信義可講,但也讓人脆弱的無以復加,丹措汽車的那些高層,哪一個不是殘忍狡猾的暴力頭子,可他們也有脆弱的一面,我見過太多殺人不眨眼的人在角落痛哭流涕,開始只是想找一個精神上的寄托,但是最終深陷泥沼不能自拔。葯師佛的本質,不過是這么回事而已。」
他捏緊指骨:「可我覺得,以黑星戰車為代表的三大強權,和葯師佛並沒有什么本質的差別。」
梁正勇聞言一哂,以他的才干和野心,並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
拉木覺仰望天花板:「那些願意相信葯師佛的人,是為了尋求自身的安寧和面對殘酷的勇氣。而那些願意相信三大強權的人,則是希冀於他們口中的理想時代,其實我和他們一樣,都是在鑽時代的空子,都是把權力和野心構建在……」
拉木覺揚手指向窗外:「沉默的大多數身上。」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粗暴至極的槍聲。
「詭辯罷了!」
梁正勇身邊的一名女參謀忍不住罵了一句。
梁正勇則面無表情,繼續教著耳機對面的蘇靈說話。
「你想說什么,不妨開門見山。」
蘇靈輕咳一聲:「你想說什么,不妨開門見山。」
「我只想說……今天,我站在他們前面。」
拉木覺沖蘇靈展顏一笑:「真理獨勝,偽道無存。」
一抹奇異的死白色,從他的笑容蔓延,先是將他的五官抹除干凈,然後如同一汪漣漪的池水,向四面八方濺射而去!
沒有任何聲息,濃烈的死白色如同最狂放的墨跡,將整座廟殿抹去,蒼勁的山峰連綿幾十公里,這抹死白色卻如此的刺眼!
拉木覺,雅科夫博士,連同那些所謂的大本鍾核心人員,不,整個廟殿,無論地上地下,只要死白色觸及的地方,都歸為了一片虛無。
梁正勇看著天邊這團逐漸浸透開來蔓延的死白色,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動容。
……
「出發!」
超感雅克的小胳膊推動搖桿,黑佛陀戰機的螺旋槳轉動起來。
「薇拉,我們要走了,你再看什么?」
冬日雅克收回目光。
按照拉木覺的吩咐,所有的雅克活屍在雅科夫和拉木覺趕赴水株公園會議的時候,乘坐黑佛陀戰機離開b區,在約定好的地點等待拉木覺。
薇拉的喉嚨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然後就在此時,一把一米半長的黑色軍刀砸向戰機,砰地一聲卡在兩截螺旋槳之間。
「我想二位哪也去不了。」
穿著黑色作戰服的男人逐步走來。
「自我介紹一下,特別行動隊,代號「臉腫」。黑星戰車有些科學上的研究需要二位的配合。」
……
梁正勇的通訊信號瞬間瘋狂閃爍起來,這場關乎五階葯劑和凜冬最高辛秘的行動,最高負責人是他,卻還有至少五名作戰委員參與其中。
黑星專車布置下的火力和人手無數,單是偽裝蘇靈和大本鍾院人員的那些替身,其實都是特別行動隊的四階能力兵種偽裝。
黑星戰車根本就沒有和拉木覺的行動的心思,至於大本鍾研究院,水株公園,都是假消息罷了。
而這場近乎不可思議的爆炸,連帶所有在作戰辦公室的安排和埋伏人員一同陪葬,涉及四階能力兵種十五名,四階武器裝備六架,足以讓參與其中的某些作戰委員一蹶不振。
「這就是你的底牌么?威力的確是讓人吃驚,硬要說漏洞,你可能是看輕委員會的決心了吧。」
梁正勇眯緊了眼。
聯絡器里,一個刻薄而歇斯底里的傳了過來。
「梁正勇!你要對行動隊的慘重損失負全部責任!至少一半以上的稱號隊員死的不明不白,張委員和白委員不會善罷甘休。我們會向齊委員長提出對你的彈劾!這次他護你也沒用!」
「對,這次他護你們也沒用!」
梁正勇的表情似笑非笑:「當初我申請人手的時候,是你們不惜撕破臉舉行投票,也一定要參與分配,這么大年紀還頭腦發熱,我也沒理由拒絕。說好的試用五階成品葯劑,我給,不過你們沒命拿。」
說完,他不顧對方渾身冰涼,掛了聯絡器。
而很快,他收到了另一條短訊。
「做得不錯。」
落款是一枚黑色豎鍾的標志。
梁正勇點了刪除的按鈕,他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抹深沉的死白,然後帶著兩名參謀離開。
「政治只有卑鄙和更卑鄙啊,拉木覺。」
「站在我們前面?想開辟新的時代,哪有那么容易?有時候除了對手,身邊的人才更不可靠……」
「把權力和野心建立在沉默的大多數身上,的確是很誅心的評價。我無可反駁。」
「可想在這個黑暗的舞台上發聲,想成就幾乎不可能的偉業,勢必伴隨謊言,和無數人的犧牲。」
「我只能說,有生之年,我不會讓「沉默的大多數」白白犧牲。但我無法做更多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