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扶龍蹈虎張義初(上)(1 / 2)

從姑獲鳥開始 活兒該 3195 字 2020-06-19

北京城,會同館前,這里是官府設立,款待朝貢的藩國使臣的機構,平時很有些兵丁森嚴把守。

黑瓦蔓白皮的牆上,突然攤開一張白紙,一個黃袍書生從當中鑽了出來。

把守的將領是個梳金錢辮子的裘裝大漢,身高九尺,獅鼻闊目,單是站著,便是一團的殺氣,一看便知,是個上山擒虎,入海拿龍的好漢。

「三先生果然是信人,那寶貝可拿來了?」

胡三點了點頭:「我要單獨面見貝勒。」

「好說,好說。先生請進,我給先生把風。」

說罷,那大漢領著胡三進了一間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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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兩把斬邪法劍被打落原型,李閻沒有一句多余的廢話,抬起大槍砸向張義初的腦袋!

不料天空中金光大作,原本失去呼吸的張義初驀然睜開一只眼睛,抬手一張符籙迎向虎頭吞刃,李閻這記大槍,便怎么也掄不下去了。

「嘟,嘛,殺,嘛,吧,嚕,啼!」

張義初舌綻春雷,兩把失去神采的斬邪法劍兀自顫抖,一把震碎冰塊,一把揚鋒而起,化作兩道神光又卷向李閻。

李閻抽不動大槍,只得放棄虎頭鏨金槍,抽身飛退。

兩道神光劈了個空,喝醉酒似的,在半空中搖搖晃晃,隨時可能墜落。

張義初哇地吐出一口血來,神色卻一如既往地凌厲:「支祁連?龍吐霧?怕是還不到家吧?」

金山老祖也元神歸位,臉上只是添了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看上去比張義初受的傷要輕很多。

「哈哈哈哈!張老兒!你方才的威風哪里去了?你不是口口聲聲,要叫我心服口服么?」

金山老祖大聲嘲弄,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挖苦張義初的機會。

張義初一語不發,他抬手將虎頭鏨金槍飛擲出去,插在青色巨石上。隨後攤開手掌,三五斬邪劍再次化作流轉的神光,隨後交纏成了一口赤碧色交雜,足有六米多長的古朴大劍,劍鋒所指,正是金山老祖,透著沉沉的威勢。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魔星惡鬼,古洞精靈,騷擾為厲,定干雷霆,太上有令,命我施行!」

大劍徜徉而去!

狂笑中的金山老祖識得厲害,急忙一個猛子扎進金色雲團當中。只見這口大劍宛如綻裂的神雷。山脈賁張開裂。占地近百里的如意金斗,被這一劍斬得煙消雲散,原本昏沉大雨,更是硬生生被一劍犁了個干凈,雲破雨收,露出朦朧的月色!

李閻在狂風中微微眯眼,這樣的威勢他也見過一次,那次是丹娘降章何,這次又見到,卻是自己來承受這樣的威勢了。

啊哇哇!

金山狼狽地自天空墜落,血人一般凄慘,一只右手臂更是只剩森森皮骨。

李閻躍到半空中,接住金山老祖夾在胳肢窩下頭,金山老祖肉枯神竭,雙眼暗淡無光,卻強撐著道:「他自絕於天師道,不再有無盡的國器龍虎氣加持,只是全憑根基在撐,此劍一出,他已無余力!不必聽他那三尺劍的謬論,張老兒曾經敗在楊三井的劍術之下,武曲若盡得祁連劍精髓,必可誅殺此獠!」

張義初立於山頭上,金色袍角張揚,居高臨下俯視著李閻。聽了金山老祖說自己敗給過楊三井,他神色卻十分坦然:「天道唯艱,我一生的得意,從來不在小小的拼殺之道上,謀國何必忌鬼神?醒世不辭飛劍仙!可世上便是有一萬個楊三井,也不過是一萬個老乞兒罷了。」

金山聽了,貌似被觸到痛處,不顧傷勢,指著張義初破口大罵:「事到臨頭,你還是這副冠冕堂皇的嘴臉!當初世宗是錯信了你!你有何面皮大放厥詞?我來問你,神皇帝為何授意革你的天師位子?朝中的風雨,是旁人嫉賢妒能,還是你城府陰沉,朝蠹國賊?你當真無愧於國,便賭咒發誓,叫你的閉門禱念的徒子徒孫們聽一聽,你為何急吼吼地調龍虎旗牌回來?你可敢么?」

張天師面無表情:「你又知道什么?」

他話說完,又是一個擰腰轉身,手中捻符的手掌埋在袖子里,拍在一只偷襲過來的朱紅豬婆龍身上。

豬婆龍王被轟飛出去,身子在空中打著滾變大,最終一座小山似的砸在地上,惹得大地一顫。

張義初這一擊看似威力巨大,落在李閻眼中,動作已經晦澀不少。他與金山老祖和丹娘先後廝殺過,受了一些傷,加上得不到龍虎氣滋補。劈出叫金山重傷垂死的那一劍後,貌似衰弱了不少。

等張義初再回過頭來,身披青色火焰鎧甲的李閻已經近至眼前!

為求一擊必殺,李閻咬著牙再次開啟了祁連劍術!

噗。

只聽得一聲悶響,兩片半截的人形符紙輕飄飄地擦過劍背。這一劍居然又落空了。

李閻心下一沉,正在此時,李閻耳邊傳來呼嘯風聲,他來不及多想,把金母大劍橫起一格,隨即是炸裂的氣流在他胸前爆開!

嘭!

李閻眼前一片漆黑,他費力的攥緊手指,才叫金母大劍不至於脫手而去。

張義初咳嗽了兩聲,隨即甩了甩袖子,兩把斬邪飛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在他的身前盤旋不定。

「鎮撫勇則勇矣,可惜貿然生事,抵擋不住我數十年的升仙大計。」

說罷,張義初往前走了一步,想斬草除根,卻被青色的光暈攔住。

丹娘掌心平放著一本古朴的線裝古籍,上頭擺著一個海青色的玉質印章,透出幾分血絲,煞是好看。

這是龍虎山另外兩樣鎮門重寶,《太平洞極經》以及陽平治都功玉印,可惜一殘一壞,當初混戰時都落在丹娘手里,被當成了對峙的籌碼。

「天師所求,無不應驗,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丹娘輕聲道。

張義初深呼吸了一口氣,兩把斬邪飛劍的光芒時而熾烈,時而微弱。

李閻吞下些食補的消耗品,才朗聲說道:「天師當真了得,我不是對手。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事到如今,那一百零八龍虎旗牌盡落我和金山老祖的手里,你到哪里去找?」

不料他這話卻提醒了張義初,他收起斬邪飛劍,仰望天空,呢喃道:「九月初一,時辰快到了。」

李閻一抬頭,但見天上星宿閃爍,卻是個難得的群星閃耀的晴朗夜空。

松軟草地上,不斷咳血的金山老祖聽到這話,也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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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省堂中,萬法宗壇,眾多高功法師圍坐誦經,外面風卷殘雲的廝殺也充耳不聞。

大殿上設立萬法掛著兩幅畫像,第一代天師張道陵、第三十代天師張繼先、這兩代天師,都是龍虎山歷代中,驚才艷艷,且對天師道有不世之功的,至於張義初,一手把龍虎山提拔到國教位置的他,毫無疑問,百年之後畫像也會像這兩位天師一樣,被張掛起來,受人跪拜。

一片經聲當中,朏胐突然扯了一下旁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道衣角:「義海師伯,我師父是不是快要死了?」

老道默然一會,搖搖頭:「天師乃得道之人,只是升仙有劫罷了。哪里會死?」

「可師傅和我說過,咱修道之人諱死,才叫飛仙,世上從沒升仙之人,只有死人。」

老道雙眼緊閉,念念有詞,不再理會朏胐。

朏胐歪了歪頭,目光透過圍子望向窗外,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張義初高居山頂,眼見明月高升,子時已至,突地狂風大作,風聲嗚咽之際,天上群星閃耀,綿延數千里的高山,也輝耀起陣陣輝芒,自半空俯瞰,以天門峰為始,江川環繞高山崇嶺,嶙峋危崖道道突出,有龍虎門人篆刻的龍章鳳篆天符,山頭貼著朱砂咒紋。與天上群星遙遙呼應!

張義初的雙眼倒映滿夜星空,低聲誦念:「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包羅天地,養育群生,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忘形,洞慧交徹,五炁騰騰,太上有令,命我施行!」

但見一抹巨響自天邊而來,轟隆隆的聲音不絕於耳,不多時,百十道金光爭先恐後,齊齊沖張義初而來。半空匯成一道鉤天環地的金色龍卷,把張義初包裹在其中。

北京城會同館中,突地發生一場大火,有幾十間大屋一起遭災,驛丁們爭先恐後地救火,鴻臚寺少卿盧正正大聲責問事態。

「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來朝貢的建州酋長房中,突然爆發出一道金色火焰來,直直掀塌了房頂。在半空散作大幾十道光焰,朝西南方向去了,余下的火焰波及開,才釀成大火!」

把守的驛站兵丁結結巴巴地,也是一臉惶恐。

「傷亡如何?」

鴻臚寺少卿質問。

兵丁結結巴巴地:「還,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