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羅伯特。很抱歉打擾你的春風得意,但我有些事必須要做。」
羅伯特聽了,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常煜走入大廳,燈光照亮了他的臉。他伸手指向一邊的大提琴演奏者。「請繼續。」
演奏者咽了口唾沫,沒動。
「那就算了。」
常煜轉過臉,眼神中的意味說不清,道不明:「我可能要耽誤各位先生和女士一點寶貴的時間,請各位放下武器,彼此站得緊湊一點,別做無畏地犧牲。」
參加慶典宴會的客人們被能自爆的袖珍單兵驅趕著,松松垮垮地聚攏到一處。
這個過程用了足足十分鍾,可趕到現場的仍舊只有附近幾個街區的巡邏警員。
聖·弗朗西斯科的警員動員速度之快,連李閻也驚訝過,可此時此刻,城市安保過於依靠公共動力設備的弊端暴露無遺。
沒了運載火力的軌道車,很多沉重的蒸汽武器和精銳部隊不能及時到達現場。無奈之下,警員們只能把愛神高塔團團包圍,但投鼠忌器,一時並沒有發起進攻。
大廳中的眾人驚恐地盯著常煜,偶爾能聽到有人低聲啜泣著祈禱。
常煜接著往前走,他眼里全是血絲,也分不清是激憤,疲勞,還是閱讀《創世之書》的副作用。
「我有幾個問題,是關於聖·弗朗西斯科的市長邁克爾。」
邁克爾聽了,並不害怕,反而沉著臉邁向前出幾步:「聖·弗朗西斯科不會向任何暴徒妥協。」
常煜先是一愣,緊跟著是極為劇烈的驚訝和憤怒。
「說的真好,市長大人。我現在沒興趣問你任何問題了。」
話音剛落,他的袍角中伸出一只老舊的轉管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邁克爾。
老邁克爾抿著嘴,閉上了雙眼。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請等一等!」
一道清麗的聲音從人群傳來,盛裝出席晚會的多蘿西此刻頭發散亂,她喘著粗氣勸阻常煜:「我叫多蘿西,是一名話劇演員。我大概能猜出來,你為什么會在這兒。我曾經自掏腰包捐贈給中華總會館一萬美元,用來改善他們的居住環境。新法案頒布以後,我為華埠的人聘請了專業律師,支持他們用當地的法律指控這座城市對華人暴力遭遇的不作為。今天清晨華埠大火,我邀請了新聞報的記者和我一起參加晚會,准備當面質問衛生局和市政廳,這是我給新聞報記者寫的信。還有一張,是我事前准備,質詢市政廳和衛生局涉嫌蓄意燒毀華埠,並造成大量的華人死亡。」
多蘿西只是個演員,幾場爆炸足以嚇散他的意志,她一邊劇烈的呼吸:「我想我有資格說些什么,對么?」
常煜沒說話,只是冷冷盯著多蘿西。
「常,你有沒有想過,暴力和鮮血只會讓那些頑固不化的家伙們更加仇視你們。過去他們說,中國人都是小偷,傳染病患者,貪婪狡猾的罪犯,可你大鬧一場以後呢?他們會說,中國人都是恐怖主義者,野心家,爆炸犯。那些刻板的,尖酸的人不會閉上嘴,反而變本加厲。」
「如果你射殺了邁克爾市長,他可能的罪行將石沉大海,人們會把他當做不畏強暴的英雄紀念。無論你遭遇了什么,我想這絕不是你想看到的,對么?」
常煜仍舊冷冷盯著多蘿西。
「聖·弗朗西斯科是有法律的,無論是誰,當他以權謀私,殺害無辜的人命,他一定會受到制裁。一定有人會指認他的罪行。」多蘿西放緩語氣:「你不是什么孤膽英雄,你有志同道合的人,我們會幫你。」
她咽了口唾沫:「先放下槍,好么?」
四五個呼吸的時間過去了,常煜扣動扳機,子彈穿過邁克爾的頭顱,紅白的血漿和碎骨頭呈現一個爆裂的弧線。驚聲尖叫經久不絕。
多蘿西撲通一聲癱坐到地上。
「多蘿西女士,你把我的思路打斷了。剛才我說到哪了?」常煜思索了一會兒:「哦,對了。」
他的聲音大了些:「我有幾個問題,關於今早滅鼠疫行動的指揮醫官喬克·勞德福,第一個是,請問你是不畏強暴的英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