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貘來訪(1 / 2)

從姑獲鳥開始 活兒該 1386 字 2020-06-19

大卡車的駕駛席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胡子拉碴,穿著油亮皮夾克的男人。旁邊是個戴黃色鴨舌帽的小孩,看年紀不超過十歲。

「爸,咱去哪兒啊。」

「閉嘴。」

副駕駛上的小孩兒一縮脖子,低下頭收聲。

枯黃和濃黑交雜的起伏山脈間,蒼白色的盤山公路連綿交織。一輛半舊的東風天龍卡車艱難地在山間穿梭。這兒是川藏南線,號稱怒江七十二道拐的盤山公路。堪稱全國最難走的路段之一,公路穿過業拉山直達怒江大峽谷,緊挨著中緬邊境線。

男人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種手拿著電話,用普通話夾雜著半生不熟的緬甸語和電話對面激烈地交涉著什么。

口水橫飛間,卡車險而又險轉過拐角,碎石子稀稀拉拉地落下懸崖,叫人不寒而栗。

半天,男人才掛斷手機,把它扔在一旁沾血的挎包上。挎包的拉鏈開著大半,里面是整摞整摞的鈔票,還有幾塊金磚和兩瓶飲用水。

他睨了自己兒子一眼:「餓了?」

「不餓。」

「撒尿?」

小孩搖了搖頭。

男人不再說話,卡車在險峻的公路間穿行。

他倏地抬起眼皮,前方如大蟒翻滾般的山脈公路盡頭,站著一名個子高瘦,戴藍色圍脖的男人,手里握著一把手槍。

卡車引擎的聲音溫吞吞的,男人攥在方向盤上的手卻越來越緊。

「兒子。」他叫道:「把眼閉上,我不叫你睜眼不許睜,聽見沒有?」

「嗯。」

小孩閉眼的同時,男人把腳下的油門一踩到底,儀表盤的指針大幅度轉動,指針觸了底。在這樣錯綜復雜的危險地形中,男人踩油門的行為和自殺沒有區別。

自重十二噸的東風天龍爆發出驚心動魄的巨大慣性,眼看就要沖下懸崖,可重卡的輪胎居然與公路地面摩擦出火星,整輛卡車像是吸在陡峭的山路上似的,在與公路劇烈摩擦的同時,以加速度在七十二道拐間飛馳!

滿地火星中,重卡褪下顏色,甩飛零件,變幻結構,只幾秒鍾的功夫,一只金屬澆築,三頭六臂的鋼鐵巨人從重卡重新脫胎換骨,它高高舉著長戈,短朔等各色原始兵器,像一座小山似的騰空而起,砸向公路盡頭那個戴藍圍脖的男人。

傳承:鏖鏊鉅之靈·兵官。

《大荒西經》:「大荒之中,有山名曰鏖鏊鉅,日月所入者。」

駕駛室里,男人重重地呼了口氣,把滿是老繭的大手放在兒子的頭上。如果小孩兒此刻睜開眼,他會看到自己的父親渾身上下泛起鐵礦石一般的亮潤顏色。像極了一尊風吹日曬的石雕。

藍圍脖一邊給自己的手槍裝彈,一邊抬頭開槍。

伴隨子彈出膛的不是火葯爆炸的聲音,而是一聲清脆無比的,宛如金石相擊的聲音。

7.62毫米的手槍彈貫穿鋼鐵巨人的頭顱,白色的漣漪橫著向山間泛開。隨後是劇烈的爆炸。

良久。

殘骸和濃煙中,男人死死抱著自己已經昏迷過去的兒子,才一抬頭,滾燙的槍口已經抵在了他的額頭。

藍圍脖冷冷盯著男人。

「蜃?猙?」。將死的男人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他的眼角和耳朵里鮮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啐了一口血痰:「你們他媽命真好。」

藍圍脖沒說話,直接扣動了扳機。

金石擊聲響徹山林。

「是誰把我帶到了這里,帶到這里,帶到了這里~」

手機傳來嘶吼的鈴聲,

藍圍脖單手扛著昏迷的孩子,另一只手接通電話放到嘴邊:「喂?驕老大?」

「馬上回北京參加閻昭會。」

「兩個月前不是開過一次么?我這走不開,和上次一樣報個缺兒吧。」

「這次所有的代行者都必須到場,所有的。」

驕蟲特意重復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