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坐到趙劍中身邊,用粗糙的手掌蹂刮著著自己發紅的眼眶:「人來的差不多了。」
趙劍中沒有回答,細細聽著音樂,半天才點頭:「小安的後事交給你打理,我很放心。」
「我應該做的。」
趙劍中忽然皺了皺眉頭,強笑著對燭九陰說道:「咱們是不是,操辦的大了,請了太多雜人?」
「人死了,總沒有不讓人家吊唁的道理。」
兩個老人都低著頭。
驕蟲快步走過來:「時間差不多了,卓先生,這是悼詞。」
他把事前准備好的悼詞遞給燭九陰。
「不用。」燭九陰推開驕蟲的手,剛要往外走。卻被趙劍中叫住了。
「九陰,克制些。」
燭九陰看了趙劍中一眼,這才拿起悼詞。
他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走到台上,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悼詞。
「今天我們懷著沉痛的心情,深切悼念……」
說到一半,燭九陰的喉嚨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了一下,小提琴奏樂聲適時停了下來。
冷場了幾秒鍾,大伙這才發現,沒了小提琴的掩蓋,葬禮的氣氛是如此古怪尷尬。
燭九陰繼續說道:「深切悼念我的好朋友,秦安。我和秦安是幾十年的好朋友,好兄弟。可不久前,他被人害死了。」
老人的話鋒陡然一轉:「無論是誰下的手,我一定徹查到底,我絕不放過他。」
說罷他便走下了台,足足兩張紙的悼詞,就這么戛然而止。
良久。
孤零零地,在葬禮上絕不合時宜的掌聲響起。
這是坐在前排,一個眼帶刀疤的黑膚女人。
第二個鼓掌的楊猙,他臉色平淡。
稀稀拉拉地掌聲響起,大概只有幾十個人,這些人大多很早就來了葬禮,也不似其他人那樣抓耳撓腮,左顧右盼。而是從頭到尾安靜地坐在原地,一語不發。
此刻,這些人在燭九陰的短暫悼詞後鼓起了掌,持續了十多秒鍾。
數百人的葬禮現場越發沉默,眾人臉色各異,蘇靈面無表情,詹躍進顫抖地閉上眼皮,趙劍中則輕輕嘆了口氣:「繼續吧。」
他話音剛落,巨大的爆破聲從靈堂外面傳來。
所有人先是不可置信地一愣,緊跟著一股無可抵抗的,滂沱的惡意和怒火瞬間淹沒了在場所有人。
也許是錯覺,燭九陰平添了許多皺紋和白發,他遲鈍地站了起來,黑壓壓地潮水般的惡意壓得無人可動彈。
趙劍中,蘇靈,詹躍進,後土,無畏三藏,一個個陰沉著臉緩緩起身。
無論是誰,無論因為什么原因,打攪這場葬禮的後果,是面對幾乎整個閻昭會的憤怒。
大門洞開,門前遍地是血,一名負責迎賓的代表胸口被掏出一個血洞,正大口大口地吐血。
查小刀撐著他的身體,脖子上也被不知名的玩意兒劃破,血流如注。
門口跪爬著一個滿身血跡的狼狽男人,他一條右腿被生生扯去,支撐這身體沖殯儀館不斷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凄慘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