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stairway to heaven(1 / 2)

從姑獲鳥開始 活兒該 2387 字 2020-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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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二日,晴。

李閻往常進行閻浮事件,都是在月末幾天,時間已經所剩無幾。查小刀還沒有回來。等不及的話,李閻也只好先利用二席權限推後幾天行程。

但是李閻並不煩惱這些,他今天要去看丹娘第一次駐場演出。

鍾士梨的酒吧氛圍相對幽靜,基本都是熟客,駐場樂隊的水平也都是專業樂隊,沒什么閑雜人等。這件酒吧本來就是李閻找的,他當然不會挑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讓丹娘學鼓。

酒吧里的客人三三兩兩,偶爾有人會和丹娘打招呼,畢竟漂亮的女人在哪兒都受歡迎。

台上站著一個包裹藍色頭巾的姑娘,不算漂亮,人很活潑,笑起來有感染力。女孩過去是這間酒吧的駐唱,人氣很高。她今年參加一檔電視節目,被音樂公司簽中,今天是她的告別演出,有不少人從外地專門過來,就是為了聽她一展歌喉。

在更多人看來,這位藍頭巾女孩才是今天的c位。

「你來啦。」

鍾士梨走過來:「快去准備吧。都等你了,別緊張,就跟平時一樣。」

「好。」

丹娘湊到李閻耳邊,低聲說:「我去啦。你坐這兒就行。」

這是近場,能清楚地看到鼓手的位置。

「嗯。」

李閻目送她上台,和樂隊其他人親熱寒暄,那個包藍色頭巾的女孩還攥住丹娘的手嬉笑著,看得出來彼此相處很融洽。

李閻下意識摸出打火機,被鍾士梨阻止:「這是無煙區。要抽煙去那邊。」

她指了指後面一排高腳凳。

「那就不抽了。」

李閻無奈地說。

大概一個多小時,客人逐漸多了起來。

……

有一件事,土蜘蛛趙紅霞說錯了,貘並不是每天都吃外賣,他家樓下有一家羊蠍子火鍋滋味肥美,貘以前每次發稿費,都會到樓下的羊蠍子點上滿滿的一鍋,然後詛咒著來往情侶飽餐一頓。

不過,不是什么人都像趙紅霞一樣沒有耐性……

貘哼著歌下樓,火鍋店門外擺著許多小方桌,平常客人都是搬一個馬扎坐,不過現在天冷了,客人都到里面去吃了。只有一個穿著素色西裝,笑容溫和的男人坐在門外,桌上擺著兩鍋羊蠍子,貘看清楚男人的長相,轉頭就走。

頃刻間,貘眼前的人和物都變得無比遙遠,四下也安靜起來。

「糟蹋糧食要遭天譴的,幫幫我?」

貘抹了一把臉,轉頭回來坐到男人對面,抓起筷子夾了一塊骨頭。

「這東西得下手。」

男人遞給貘一雙手套。

貘一臉苦澀:「高老板,你放過我吧。」

「哈哈哈~」

男人笑容爽朗:「別緊張,我就找你聊聊天。你已經退休了,我不會為難你。」

高宏伯,應龍代行。二席代表,三眼環球董事,是曹援朝並肩作戰到今天的老戰友。

他在二席更是數一數二的實權派,就連步羊,無畏三藏這些一席也要以禮相待,雨師妾,驕蟲更只是後生晚輩。

「你,你問,我挑能說的說。」

貘呲著牙花子。

「嗯,好。」高宏伯開門見山:「你怎么殺的牟尼?」

「不能說。」

貘回答地也很干脆,他又下筷子去夾,被高宏伯的筷子擋住了。

「我很有耐心,咱們今天不吃完這一鍋,我可不會讓你走啊。」

貘沉默不語。

應龍也不再說話,倒了一杯二鍋頭自飲自酌。

「好吧。」貘戴上手套:「牟尼自己心智不全,可他有本無一絲血脈。雖然積累不夠,但能不能度過八專九丑,應該三七開。有三成的可能叫他過關。但算上我就不一樣了。」

高宏伯一回頭若有所思:「過心魔劫,確實是害怕有夢魔從中作梗。不過這些我都知道,不只是這樣吧?」

「因為……」貘打了個響指。原本寂靜的門店里頓時傳來人聲。

貘沖里面喊了一聲。

「小美女,麻煩一哈,拿瓶可樂。」

沒一會兒,一個胸前綉著大嘴猴,梳著羊角辮子的小女孩抱著一瓶比她大腿還粗的可樂,重重放在桌上。

高宏伯皺起眉頭,猛一抬頭,天空是爛漫的深紅色,一片又一片或舒或卷的赤色羽毛擠滿了天空。

「噓~」

貘沖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如果你吵醒了它,後果不堪設想。」

「援朝?」

高宏伯驚訝無比。

「是,也不是。」

貘吃得滿嘴流油:「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趙劍中肯讓曹援朝在天·甲子九建立三眼環球?因為他是四御?」

高宏伯不語,他知道貘會說下去。至今為止,曹援朝如何晉升四御,也是閻昭會諱莫如深的秘密,高宏伯甚至懷疑,有些十主都不知道個中緣由。

果不其然,貘又說道:「這其實是,倒因為果了。」

他擰開可樂,整條街道漣漪似的動了動:「閻浮行走要去各個果實探索世界觀,那有沒有人探索過天·甲子九的世界觀呢?探索我們這些行走的出身?嗯?」

高宏伯搖頭:「趙劍中一聲令下,誰敢探索?誰能探索?」

「因為早就有結果。天甲子九的果核,被曹援朝吃掉了。他也因此才晉升了四御。」

高宏伯睜大眼睛,震驚得無以復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曹援朝就是天·甲子九的果核,他就是天·甲子九。你不是好奇我怎么殺掉牟尼么?因為曹援朝把他的夢留在了我這兒。如果他只是個行走,夢不過是夢,但如果曹援朝是一顆果實,那他的夢就不再是虛假的,而是真實的,世界暗面。

貘語氣幽幽:「所謂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便是這個道理了。」

高宏伯聽得入神了:「世界暗面是怎樣的?」

貘的神色狂熱起來:「我只是觀察,還得不出結論。在暗面,有時候我覺得我是神,我無所不能,有時候我覺得我是個廢物,什么都做不到。暗面有和現世相似的一切,又截然不同。暗面隨時能被我摧毀,隨時被我復原,時間,空間,一切都沒有意義。無論什么人物,你說得出來的,進了暗面就任我拿捏,我說她是閻浮行走,她就是閻浮行走,我說她是精神病,她就是精神病。我叫他吐,他就要吐。

貘的神色又變得惘然:「可我並非言出法隨,一股我無法形容的慣性操縱著我,我所做的一切需要一個理由,一個邏輯。我能感受到無處不在的意識,他們逼迫我,誘惑我,叫我必須遵從……邏輯。可也有些情況全無邏輯可講,那是更強硬的力量,我完全無法反抗,成都不叫成都,只能叫蓉城,我不能把北上廣叫北上廣,只能代稱大城市。我苦心孤詣的世界偶爾會被思凡之力抹過一樣消失,暴力的,血腥的,還有某些美好的幻想,我試圖描繪他們,但只要在那些無處不在的意識注視下,我就……」

貘咽了一口唾沫:「無能為力。」

高宏伯目光閃爍著,眼前的胖子似乎精神不太正常,但並沒任何客人留意他。

「牟尼被我誆騙,其實並不冤枉,因為曹援朝的夢可以和閻浮果樹上所有生靈的心魔世界對接。我只是要求他相信我是色空,這符合邏輯,所以他死了。那個蜘蛛女死得也不冤枉。她傻得可愛。我只是封印了她的能力,她居然沒幾個月就崩潰了。」

高宏伯隱隱覺得這些東西猶有未竟,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關於趙劍中,關於曹援朝,關於貘,但隱隱有針扎一樣的直覺阻止他,不能再問了,也不要再聽了。

「我明白了……」

高宏伯站了起來:「我會守口如瓶。作為交換,我也向你說了罷,希望你也能遵守秘密,其實我這次來,是有人……」

「我不想聽,你說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麻煩!」

貘用一種極其詭異的目光盯著高宏伯:「而且沒有那個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