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保仔之死(完)(2 / 2)

從姑獲鳥開始 活兒該 1693 字 2021-04-03

楊晟對這些西洋名頭並不在行。

哈爾特耐心解釋道:「好比是你們中國的天子門生,大學士,太子太傅這樣的人物。」

「哦~」

楊晟將信將疑:「這可麻煩了,大海茫茫,你說的那位尊貴人物若死在海難中,叫我們到哪里去找?」

「聖沃森閣下絕不會死,楊總督只管各處張貼告示,一定能找到他。」

「好吧。」楊晟點頭:「我們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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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官街上凈水潑道,敲鑼打鼓,一眾頭包紅藍花布,穿白布褂,背挎火槍的兵勇招搖過市,不多時便清理出一條寬敞的大道,只見十六名小廝各自抓住一角,舉著一面沾染血漬和破洞的紅帆,穿大街越小巷,在廣州城中晃悠了一圈又一圈,足足從清晨轉到晌午。

茶樓二層,十來個茶客伸著脖子張望,嘴里都是在議論這巡街的官兵。

「年兄,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說話的是個公子哥模樣的人,臉上貼著狗皮膏葯,脖頸後面插著一截象牙扇骨,一身金錢紋的綢緞長衫,瓜皮帽上還嵌著一顆色澤暗淡的綠翡翠。

旁邊桌子是個留山羊胡的學究,又粗又長的辮子許久沒有打理,還生出了油垢。正把帽子拿在手里呼扇著,露出青冉冉的頭皮,他抬眼瞧了那公子哥一眼,冷哼一聲:「這不是黃二爺?氣色不錯啊,你不是染了肺癆?」

只見這公子哥伸手做了個不倫不類的十字:「我信了福音會,有主的保佑,這病還能不見好?」

「嘿嘿,這天底下要真有神明肯保佑你這種人,只怕是瞎了眼咯。」

話里話外,學究很瞧不上這位黃二爺的為人。

這公子哥也不生氣,只是嬉皮笑臉,詢問這兵隊的根由。

他纏了老半天,學究才老大不樂意地解釋:「你還不知道?大嶼山讓官兵剿了!瞧見那張紅帆沒有?那就是天保仔船上的。見帆如見人。楊總督親自的下的命令,各州府縣衙都要逛一個遍。好宣傳剿匪戰果。」

旁邊有人聽了直嘀咕:「天保仔真死了?六年前我還見過他,坐在高頭大馬上,威風著呢。聽說親王福靈在龍泉酒樓請他,他都不到,直接帶著人馬出城了。」

伙計也跟著應和:「我看八九不離十,那血帆可不似作偽。」

學究搖搖頭:「我看不對勁。半個人犯都看不見,一大伙官兵舉著張破布耀武揚威,臉上也不好看啊。別是唬人的吧?」

「收聲,你不要命啦!「

一直打盹的茶館老板突然睜開眼,瞪了老學究一眼。

「這事我還真有耳聞。」

公子哥把折扇拔出來攤開,露出里頭宮裝的美人圖來:「我有個表兄。是義成行的職員,他跟我說,前幾天是剿了匪,官府損失不小。」

「我聽人說,大嶼山叫新上任的管帶楊興業一把火燒了個干凈,那天保仔中炮身亡。剩下徐潮義,趙小乙幾個頭領作鳥獸散,早就逃之夭夭了。」

「耳聽為虛。」

學究搖搖頭,還是不信。

爆料那人眼見學究不信,嗆聲回應「你要是不信,游到大嶼山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么?

「我看也是假的。」

「是真的。」

兩伙人各執一詞,誰也不肯讓步。

「砰!」

突然,一聲悶響打斷了兩伙人的爭吵,只見茶館角落,坐著個塊頭明顯比常人高出一截的漢子,膚黑眉重,肩膀上兩塊斜方肌肉高高隆起,黑蟒般的辮子纏在脖子上,面色慍怒。

「結賬!」

說完,他撂下幾枚大子,蹬蹬地下樓去了。

「這人誰啊,我怎么沒見過。」

公子哥拿扇子瘙癢。

伙計數著大子,頭也不抬:「小溪塔洪秀才的弟弟,得有十年沒回過家了,前陣子不知怎么回了廣州,三十好幾也沒個媳婦。沒准啊,就是海盜嘞。」

「別胡說八道,燒水去。」

茶樓老板一把拿過伙計手里的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