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駱蘇,你看,你能重生,為什么我不能」
晚風呼嘯的聲音從不知名的方向而來,嗚咽哀嚎。
樓頂無端卷起一道涼風陣陣。
駱蘇震驚之余,平靜望著紀雲深,他說:「之前,也是這么一個晚上,我在這坐了一晚上,沒人來找我,沒人記得我,那時候我在想,如果有人來找我,我會告訴他,我只是來這看日出,不會做傻事,可是沒有」
駱蘇哽咽片刻,繼續道:「剛才我騙你了,其實我不是來看日出的。」
「你」
「我給哥哥發了信息,我想他來,可是他沒有來,」駱蘇頹然笑道:「哥哥沒有來,你卻來了,好像都差不多,沒什么兩樣。」
說著,駱蘇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只有哥哥了,他不能有事,我也不想失去他」駱蘇倏然推開紀雲深,跌跌撞撞到天台邊上,沖著無盡的黑暗里大喊,「哥你為什么就是不能原諒我駱蘇是你弟弟,難道我在駱家這么多年,我就不是你弟弟嗎是你說的,我身上流著你的血,我流著你的血啊你為什么不認我」
聲音在漆黑的夜色中消散,駱蘇淚流滿面,仿佛在宣泄心中儲存多時的痛苦,「為什么,駱繹你回答我我把你當哥哥這么多年,你憑什么說不認就不認我了,憑什么你憑什么躲著我,你憑什么趕我走,那是爺爺的家,又不是你的你憑什么趕我走」
喊到最後,得不到一絲回應。
就好像他用祈求的眼神望著駱繹,卻得不到駱繹一個只看他的眼神。
駱蘇無力靠在天台,瑟瑟發抖。
紀雲深望著他,深深閉上了眼睛。手心微顫。
上輩子無可彌補,還好,還有這輩子。
紀雲深聽見了他的哽咽聲,他走過去,想將他扶起來,駱蘇卻突然伸手,環住了紀雲深頸脖,將頭埋在他胸前,悶聲且哽咽道:「對不起」
駱蘇的情緒似乎徹底平息了下來,「我暫時不能回家。」
就算駱繹這樣冷漠對他,那也沒關系。
在得到哥哥的諒解前,他不能回去。
生恩不及養恩大,更何況駱家對他已是掏心掏肺,駱家不要他是一回事,他自己離開駱家,又是另外一回事。
紀雲深胸前濡濕了大片,嘆了口氣。
「不能回就不能回吧,但你能不能答應我,下次見著你爸,你哥,你爺爺,不要那么冷淡,他們當年縱使有不對的地方,但這些年,他們始終」
紀雲深話說不下去了。
道理他懂,而且他也明白駱蘇也懂,一味的催促和勸說,只會適得其反。
駱蘇悶在他胸口,沒有說話。
等不來駱蘇的回應,紀雲深也作罷不問了。
暮色四合。紀雲深遙望四周,放棄了扶駱蘇起來的想法,一手勾著後背,一手勾著腿彎,將駱蘇抱了起來。
駱蘇被抱起的瞬間,略帶驚慌的用雙手摟住紀雲深頸脖,被淚水洗過的眸子水潤明亮。
紀雲深穩穩抱住他,「天黑你看不見,我抱著你下去。」說完,又補了句,「像小時候那樣。」
駱蘇其實是不太記得那段在紀家的記憶,他記住了最令他傷心欲絕的,溫情的卻沒有記得多少。
但紀雲深所說的小時候,駱蘇卻有些印象。
紀雲深年齡比紀雲見要大,比紀雲見穩重,也比紀雲見耐煩,會哄著他,會給他講故事,晚上也會因為他怕黑而守著他,抱他。
他其實也有一段很崇拜、很依賴紀雲深的時光。
「過兩天你生日,想怎么過」
駱蘇窩在副駕駛上,身上蓋著紀雲深的外套。搖頭。
「隨便吧。」
他興趣寥寥。
這個生日是駱蘇的,不是他的。
說來也巧,他和駱蘇的生日,僅隔一天。
往年生日,總是駱家最熱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