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眾里尋他千百度(1 / 2)

細密的雨絲中,一個渾身透濕的少年左顧右盼的跑來,遠遠看見那間木屋,頓時雙目一亮,拔出腰間長劍飛奔過去。

屋內董詩詩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嘴里含糊的罵著些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麽的句子。

她身上的衣服被七手八腳扯得精光,淺蜜色的柔膩肌膚被六只大手肆意撫摸玩弄,留下一個個紅印。她身上越來越冷,體內卻越來越熱,頭里像有個熱硬的石頭撞來撞去,一陣陣疼痛。同時身上被那群男人摸來摸去,乳上被掐下體被抓摸,疼痛中隱隱帶著一股麻癢,只是此刻細分不出了。

兩個男人還穿著水靠,只是摸來摸去,那一個脫光了不願再等,吐了寫口水在手上,急匆匆抹到董詩詩下身。股間一涼,濕濕粘粘的手指把嬌嫩的膣口摸了個遍,她雙目一閉,咬緊了牙,唯一自由的左手被一個男人摁在床板上,動彈不得,但修長的指尖卻死死的摳住了床板,毛糙的板子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晶瑩的指尖已經滲出了鮮血。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了一聲輕響,像是有人碰到了門口的什麽東西。三個男人立刻從床上跳下,裸體那個匆匆拿起快獸皮短褲穿上,其余兩個先過去開門向外看去。

屋外,一個面色凝重的少年剛剛跑到附近一棵樹下,從懷里摸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取出一個火折子,接著拿起一個小紙筒模樣的東西。

三個男人做了近十年水賊,自然知道那便是大多江湖人都會常備的信號焰火,心中都是一驚。穿著整齊的那兩人對望一眼,摸出腰間分水峨嵋刺,惡狠狠撲了過去。

那少年側目看到兩人,手中火折才剛剛引燃,一旦閃避或是招架,信號定然無法發射出去。那兩人本也就是想逼那少年撒手,畢竟這焰火發射上天,也不知會招來什麽樣的家伙,他們只有三人,加上這里又是與碧蛇他們匯合的地方,自然不能冒險。

沒想到,那少年冷冷的看著兩柄短刃閃著寒光而至,神色毫無變化,仍把手上的焰火點燃,拖著尖利哨音的火花從枝葉旁沖天而起的同時,兩把冰冷的峨嵋刺一起刺進了他的腰側。

那少年面色依然冷靜,反倒是兩個進攻的男人看著他驚訝的僵住了動作。轉瞬回神要把兵器抽出來時,那少年竟然一手把兩把峨嵋刺緊緊握住,扭身一掌劈向一人額頭,也不管峨嵋刺在身上拖出的長長傷口!

虧得旁邊那人反應較快,一腳踢開同伴,自己就地一滾,滾向一邊。

穿獸皮短褲的那個也已經從屋中取出兵器,看見同伴雙雙丟了兵刃,手中峨嵋刺一揚,飛身攻上。

那少年雖然腰側血流如注,仍然步伐矯健,伸足挑起地上長劍,反而招招搶攻起來,對敵人刺向自己各處的森冷利刃視若無睹。一寸短一寸險,峨嵋刺本就不過小臂那麽長,與對方長劍互相交換一擊必然是賠本買賣,加上那少年一幅不要命一樣的打法,反倒讓那漢子節節後退。

那人手上峨嵋刺橫封豎架,被少年的瘋狂嚇到,防守有些慌亂,腳下一滑,右臂被長劍斬了一道血口,峨嵋刺頓時落進地上的泥漿之中,那少年毫不猶豫,提劍便砍。

那漢子嚇得魂飛魄散,慌忙向右一滾,那一劍到了半截就失了力氣,歪歪砍到一邊——原來剩下兩人中的一個悄悄湊近了少年斜後方,少年提劍舉肘之時,腰側空門大開,他趁機抓住那兩把峨嵋刺,猛地拔了出來。

血霧噴散中,那驃悍的少年終於倒在了地上。

獸皮短褲漢子大口喘著氣,罵了句娘,道:「難怪早上去偷襲的人才回來了三成,難道全是這種不要命的東西麽?」

那個拿著兩把峨嵋刺的人也驚喘不停,「別瞎說,說不定不是他們一夥的。」

「呸,這種玩命的打法,肯定是董浩然那王八蛋的死士。早上去的那群混蛋沒殺乾凈,竟然還敢說人都死光了。回去我不到盟主那里告那群兔崽子一頓,我……我就是他們孫子!」

三人收了收驚,一人道:「咱們趕緊把這丫頭帶走吧,估計馬上就要有人到了。」

「可是碧蛇還沒過來……」

那人啪的拍了說話人後腦一下:「豬腦!盟主不光說了不管哪邊得手都在這邊等一天,匯合後返回。還說了若是哪邊死了,剩下的人不必理會。現在碧蛇還沒回來,多半是見閻王去了,咱們這就走人,大不了去另一組人的匯合點躲一天就是。」

「有道理。可是那丫頭……」

一人摸著自己的獸皮短褲,頗有些惋惜。

「去你媽的!要命還是要女人?」

「命命命,當然是要命了。」

三人說著便起身要回屋里,但伴隨著壓抑不住憤怒的聲音,穆陽和另外兩個少年已經從不同方向趕到,「你們誰也別想走,都把命給我留下!」

在染紅的泥水中垂死的那個少年掙扎道:「穆……穆大哥,人……人在里面……」

穆陽看了那少年一眼,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臉變得憤怒而扭曲,他轉向那三人,一伸手中長劍道:「說!你們是什麽人?」

穆陽趕到他們同夥的聚集地的時候,才發現那里剩下的只有屍體。除了在鎮子里做暗哨的三個少年,這次來與他匯合向韋日輝石柳楊三耳三人下手的所有人,都死得一乾二凈。現場經過了一場惡戰,但沒有留下一具陌生人的屍體,連究竟是什麽人作了螳螂後的黃雀,都完全無從得知。

趕向聶榮春那邊的路上,看到了河里被擄去的董二小姐,雖然董浩然下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狙殺那三人,但穆陽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前來救人。路上董詩詩留下的印記斷了之後,四個人四散尋找,一看到信號,便趕來匯合。

穆陽的一肚子怒火在看到地上舍命發出信號的少年後終於按捺不住,另外兩個少年雖然表情木然,但眼中也滿是憤恨,三個少年互看了一眼,齊齊挺劍攻上。

三個漢子陸上功夫本就不精,頃刻間,兩人被斬殺在屋門口,僅剩下穿獸皮短褲的男人被穆陽劍指咽喉跪在地上。

「說!你們是什麽人?來干什麽?」

那漢子瑟瑟發抖,道:「我……我是摧花盟屬下混江閻羅的兄弟,我……我大哥將來絕對不會放過你們!你們……啊啊!」

穆陽看著他削落的那只耳朵落到地上的泥漿中,把劍尖下移,指著男人的褲襠,「說,你們來干什麽?你們摧花盟也看上了幽冥九歌?」

那漢子還想嘴硬,才說了句「老子絕對不會……」

告訴你三個字還沒說出來,長劍一送,已經插進了他的褲襠里,他慘叫一聲,褲襠里摻雜著黃色尿液的大股鮮血旋即染紅了他的大腿。

「你們看著外面,我去救小姐。」

穆陽不再管那倒在地上抽搐不停的垂死之人,大步走進了木屋中。

董詩詩此時已經近半昏迷,赤身裸體的趴在木床上,左手仍然死死摳著床板。

穆陽先是一愣,然後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此時董詩詩身上泛著紅潮,全無遮蔽的雙腿股間臀峰布滿了紅紅的手印,隱約可以見到的羞處似乎還有水光,赤裸的嬌美身子無意識的微微顫抖,險些讓穆陽看呆了。

他甩了甩頭,脫下外衣走了過去,擰乾了雨水,先蓋在了董詩詩腰臀上。

董詩詩被涼衣一冰,稍稍醒轉,虛弱問道:「誰……是誰……」

沒等穆陽應聲,就聽見董詩詩繼續道:「是……是小楊子麽……我……我好難受。你、你怎麽才來……」

穆陽伸出的手一僵,但還是俯身找了幾塊還算完好的碎衣料,往她身上披著,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慘叫,頓時面色一變,持劍沖向門口。

門外守著的兩個少年,此刻已經倒下了一個,身上沒見到傷口,只是口里不斷涌出鮮血,面上帶著黑氣。另一個少年正和一個中年文士斗在一起,准確地說,是在拚命的揮劍護著自己身上要害。那文士看起來頗為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身形並不壯碩,但武功看起來很高。那文士白面微須,頭上還包著方巾,若不是此刻正踏著詭異的步法逼的一個持劍少年手忙腳亂,根本看不出這是習武之人。

穆陽一眼看去,就知道自己同伴功夫與這文士相距太遠,長劍一揮正要上去夾攻,就見那文士雙足不動,身子斜斜滑出半步,恰好進入了少年左手斜後方轉瞬即逝的一處空門,輕輕飄飄看起來沒有什麽力道的一掌印上少年肩下。

那少年卻被一掌打的整個人撲倒在地連滾了將近丈余,哇的一口鮮血噴出,臉色發青掙扎道:「穆大哥……快走!」

說完便強撐起身,用盡余力撲過去想要去抱那文士的身子。

那文士微微一笑,伸手撥開長衣前擺,一腳踢出,正中那少年胸口,那少年雙臂一收想去摟他腿,他的腿卻已經收回,那少年不敢相信的被踢飛回穆陽身前,胸骨盡碎,四肢抽了一陣,便再也不動了。

「夏老三也忒沒用,這麽多年只養出你們這些廢物。平白糟蹋了糧食。」

那文士伸手探了探雨幕,不願走入雨中一般站在樹下看著身上的雨痕,笑道,「你不過來受死,莫不是還要小生再頂著這些惱人的雨水出去一趟麽?」

穆陽知道遇上強敵,但自小所受的訓練讓他完全沒有一絲一毫懼怕,反倒熱血沸騰,打定主意拚上性命也要給對方造成重創,至少也能讓董二小姐有一點逃脫的可能。

知道對方掌上功夫厲害,進擊時穆陽選擇了強攻,他的劍是所有的死士中最快的,就連訓練他們的那個黑衣人,也對他十分贊嘆。

他的身法很快,劍也很准,但他的腳還沒有踏進樹陰,他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他本打算硬吃對方一掌,然後用腰間隱藏的匕首在長劍掩護下偷襲對方的手掌。

只是他沒想到,對方雙掌一合,就把他的劍夾在了掌中,他眼看劍尖離對方胸口不過寸許,拚命催動力道卻再也不能前進半分。他深吸一口氣,咬牙雙手握住劍柄,大喝一聲向前猛地一推!

那文士卻在這時松開了手,肩微微一聳又是雙足幾乎不動的平平移開一肩距離,收不住的長劍直直刺進他腋下,被他猛地收緊手臂夾住。

穆陽立刻撒手雙掌劈向對方胸前,那文士右手豎成掌刀,迅急無比的在他左臂上一斬,他就覺一陣陰柔無比的內勁從被打中的地方瞬間散開,森寒襲體,轉眼就讓他半身僵麻。

那文士悠然道:「我不喜歡廢物,廢物只有死了,我才不會覺得礙眼,去罷!」

最後兩個字出口,右掌已經拍上了穆陽胸口。

陰寒的掌力幾乎撞碎了穆陽的胸膛,他身子還沒有向後飛出,那文士的右掌又已經拍到,「啪啪啪啪」連聲過去,穆陽被擊到騰空前的短短一瞬,胸前竟連中了八九掌。

當穆陽摔到地上的時候,他已經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那文士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擦著自己的手,笑道:「怎麽?小生替你打發了三個廢物,你也不出來說聲謝謝麽?」

「你也說了那是廢物,我又何必謝你。」

冷冷的聲音過去,雨絲交織的稀疏樹木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少年。

那是聶陽,他秀氣的臉前所未有的冰寒,慢慢走近,緩緩問道,「你是趙玉笛?」

那文士搖了搖頭,微笑道:「你也來了有陣子了,小生若是趙玉笛,會不救那三個手下麽?」

聶陽冷笑著搖了搖頭,「若你是趙玉笛,你不救那三個手下再正常不過了。」

那文士悠然道:「小生不喜歡扭轉別人的想法,只是……閣下應該姓聶吧?」

聶陽眯起眼睛,並不回答。

「你若是姓聶,小生若是趙玉笛,那麽,你我二人可以說素不相識吧?」

「所以?」

那文士緩緩道:「可惜小生認識你,很多年前也見過你,小生姓邢。」

聶陽的瞳孔一陣緊縮,雙手不自覺地握緊,「邢碎影?」

那文士微笑點頭道:「不錯,小生便是你找了很久的人,邢碎影。」

聶陽握緊的雙手慢慢松開,笑了起來:「你便是邢碎影?」

邢碎影長笑道:「不錯,小生今日來,就是為了看看你。杜遠冉果然是個人才,能把你教的這般出色。」

聶陽慢慢走近他,笑道:「可惜,這對你並不是件好事。」

邢碎影斂去笑容,道:「這世上的事情,本就很難分清楚好壞。」

「其他事情我不知道,」

聶陽拔出腰間長劍,淡淡道,「我只知道叫邢碎影的,就要死。」

邢碎影撩起袍腳別在腰間,右手平伸,再次露出微笑道:「你不妨試試看。」

「好!」

好字出口,聶陽手中三尺青鋒已經幻如破天長虹,直取邢碎影咽喉。

邢碎影左足一踏,身子後仰,右手雙指刺出,點向聶陽手腕。兩人招數都未用老,聶陽劍尖一圈,劃向邢碎影手臂,逼得他沉肘旋身,一掌拍向聶陽胸前。

聶陽學自杜遠冉的迅影逐風劍本就以快見長,聶清漪教給他的聶家劍法也是招招進逼,以攻代守,此刻他全力施展,手中劍尖猶如化作十余點銀光,每一點銀光都能見到森寒的寸許劍芒從尖上吐出。邢碎影掌力還未吐出,就被劍芒逼回。

「聶家劍法竟在你手上發出如此威力,聶家先人真不知要作何感想。」

邢碎影猶有余暇開口說話,說話中腳下步法精妙迅急,仍然避過數次殺招,還有余力反擊兩招。

聶陽也不答話,手上招數漸漸以影狼的為主,他本想用聶家劍法殺掉邢碎影,奈何這人武功太高,聶家劍法過於拘泥的復雜招式,根本無法奏效,當下長劍斜斜挑起,一聲清嘯,使出了聶家劍法的絕招「浮生若塵」本就看得人眼花繚亂的劍尖寒光轟然散開,在這一剎那刺出的虛招幾乎無法數清,猶如窗內陽光中萬點細塵,毫無規律的飛散鋪開。

自聶家創下這門劍法以來直到聶清遠那一代,也不過只有兩人使得出這一招。

聶陽,則是第三個。

邢碎影無從閃避,前後左右四處盡是劍影,每一道都可能化作催命的符咒。

他雙目圓瞪,也不見雙腳動作,身子卻開始向後飄出,聶陽如影隨形,劍光附骨而至。

眼見把邢碎影逼到了樹干之前,無處可退,聶陽此招也到了強弩之末,勢必將老,此時就聽邢碎影大喝一聲,彎腰向後一沖,「卡嚓」一聲大樹攔腰折斷,粗大的樹干向聶陽直壓過去。

聶陽左掌一托,砰的一聲把斷裂的樹干拍向了一邊,長劍毫不停頓,邁步攻向邢碎影,這次卻不再用聶家劍法的一招半式,滿帶殺氣的迅影逐風劍帶著令人窒息的寒意出手。

邢碎影神色依然悠閑,一雙肉掌在身前挑抹推劈,硬是把迅如流星勢若閃電的劍氣擋架下來,而且絲毫不顯疲態。

招招進逼中,聶陽的劍卻越來越慢,邢碎影催動的陰寒掌力彷佛混著碎冰的水,讓他出劍愈發凝滯,一劍重似一劍,讓他不自覺地催動更多的力道,百招過去,額上竟有些微汗。

斗到酣處,聶陽漸漸收起了剛才難以壓抑的仇恨,開始謹慎的逐漸收回自己的劍氣,認真觀察起邢碎影的掌上招式,同時潛運內功游走周身抵御那陣陣寒氣。

邢碎影身前壓力一輕,卻並不藉機進擊,雙掌依然只是防守,間或用劈空掌力逼退尋到破綻的聶陽。

出劍的速度降下,聶陽也感到手上的壓力頓時消失,知道對方剛才確實用上了纏絲勁之類的手法,當下不再搶攻,手上長劍只是試探著撩刺一些虛招。

若是外人此刻見到,只能看出兩人相距數步,一個不停的用劍比比劃劃,一個則雙掌護在身前,不時劈出一掌,全無高手過招的感覺。但仔細看去,兩人身上衣服此刻竟乾爽的如在屋中一般,偶有被雨打墜的殘存枯葉,還沒落進兩人中間,就像被無形的手撕碎了一樣瞬時化作細微碎片飄散。

漸漸的,兩人頭上都有白氣升起,在雨幕中格外顯眼。但兩人的距離,卻又遠了一步。

聶陽知道以現在的情形,邢碎影縱然不敵,也可以全身而退,自己今日無論如何也取不到他性命,心中一陣憤懣,但臉上依然冷靜如常,劍招也絲毫不亂。

幽冥掌在幽冥九歌中也算是上流功夫,加上邢碎影隱藏行跡這麽多年,功力更是精進許多。聶陽隱隱感到壓力越來越大,只有把劍速再次放慢,才能感到順暢,至此,他的迅影逐風劍已經僅僅是比剛才穆陽的劍法快上一些的程度了。若不是劍上仍帶著蛇信一般的鋒銳劍芒,邢碎影怕是已經完全不受威脅了。

他並不是沒想到邢碎影的武功會有很大精進,他只是沒想到邢碎影會在這個時刻這個地點突然出現,毫無徵兆。這樣的措手不及本就讓他的心有些慌亂,加上一路狂奔而來氣血翻涌便匆匆交戰,本來至少也是和邢碎影不相上下的實力現在打了個折扣,漸漸落在了下風。

邢碎影的笑容逐漸隱去,由守轉攻,一掌掌開始連續拍出,同時慢慢踏步向前,一股股陰力直接轟向聶陽的手上長劍。

「啪!」

的一聲脆響,聶陽手上的普通長劍終於耐不住兩股內勁的沖撞激盪,斷成了四截。聶陽順勢一推,四截斷劍激射過去,穿透掌風逼的邢碎影回掌一圈。

他就借這個機會,雙足一錯,展開狼影幻蹤身法逼近過去。

邢碎影毫不猶豫,右掌平推,帶著雄渾陰寒內力中宮直進。聶陽雙目微瞪,一掌迎上。

「彭」的一聲悶響,聶陽渾身一震,向後退了兩步,邢碎影卻輕飄飄向後飛起順勢在樹干上一蹬,一個旋身站在了木屋上面。

兩人都收起了功力,暗自調息,一直被隔開的雨水再次淋濕了他們的衣服頭發,兩人同樣森冷的視線穿過細密的雨簾,針鋒相對的碰撞在一起。

「小生知道幽冥九歌是你的誘餌。」

邢碎影輕輕吐出了一口濁氣,緩緩道,「現下小生只是來告訴你,雖然小生對那東西興趣不大,但卻打算陪你玩玩。你去護鏢,小生來劫鏢。若是你贏了,小生便遂了你報仇的願,若是小生得手,你便答允小生做一件事。」

聶陽胸口還有些閉塞,強壓了壓,開口道:「我為什麽要和你賭?」

邢碎影長笑起來,道:「小生愛惜生命,你若不和我賭,那幽冥九歌隨便你送去什麽地方,隨便趙玉笛和李蕭如何的龍虎相爭,小生都絕不再出現。」

聶陽眯起雙眼,站直了身子,仰望著屋頂的邢碎影,冷冷道:「好,我若殺不了你,這條命留著也沒什麽用,你拿去便是。」

邢碎影微笑道:「小生要你的命做什麽,既不能吃也不能用。不過……」

「不過什麽?」

邢碎影淡淡道:「不過這事情牽涉甚廣,如果小生把一些人卷進來,你可不要怪小生傷及無辜。」

聶陽哼了一聲:「同樣,我和你的事情,也和夏浩劉嗇無關,他們的債,一樣要還。」

邢碎影呵呵笑了起來,曖昧的望了望自己腳下的木屋,道:「劉老四光棍一個,玩了半輩子女人,連個種都沒有,看起來還是夏老三的債好還些。就是不知道,這個水靈靈的丫頭,夠不夠讓你滿意。」

聶陽不明白他話中含義,並未答話,雙眼卻沒有片刻離開邢碎影身上,盡管兩人訂下賭約,但此刻只要邢碎影有一個疏忽,他依然會毫不猶豫地把他立斃於此。

「反正夏老三他們的死活於我無關。小生只是提醒你,你要來討債,屋內就有現成的還債物事,你也老大不小的男人了,應該明白。」

邢碎影曖昧的笑著,突然身子向後一翻,落到了木屋後面。

聶陽立刻拔起身形,流星趕月一樣直沖到屋頂上,滑下房檐的時候,卻已經見不到邢碎影的蹤跡了。他恨恨地一掌劈向身邊的木屋,粗大的原木被他一掌拍出一道裂痕,整棟屋子都晃了一晃。

他竟然就這麽讓邢碎影大搖大擺出現,又大搖大擺的離開。不過,邢碎影為什麽就這麽走了?聶陽疑惑的想著,剛才自己根本無法發揮出全部實力,不管心理還是身體都遠不在最佳狀態,邢碎影如果要殺他以絕後患,這就是最好的機會,而他也確實的選對了出現的時機,但這般激烈的交手後,他竟然就此離去。究竟有什麽陰謀?

聶陽百思不得其解,原地站了會兒,聽到屋內微弱的呻吟喘息,才醒悟過來董詩詩還在屋內。

走進屋內時,董詩詩身上那點遮蔽在她的扭動下基本全部滑落到一邊,就剩下穆陽的外衣還在她的臀上蓋著她的羞處。

看董詩詩臉色不對,聶陽過去伸手一摸,觸手一片火燙。

「小……小楊子……不要拋下我……救、救救我……」

感受到了他溫暖的手心溫度,董詩詩掙扎著開口,雙眼卻只能睜開一條縫隙。

聶陽用力扯斷那些麻繩,把董詩詩摟了起來,看到她左手纖細的指尖盡是鮮血,扎的全是細小木刺,看起來血肉模糊,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好冷。好……冷……」

被聶陽抱進懷里後,董詩詩反而不停的發起抖來,雙唇已經不見一點血色,蒼白得嚇人。聶陽抬頭看了看外面的雨,皺著眉脫下外衣,連同穆陽的那件一起先遮住了她胸乳腹股,鋪開了床角堆著的薄薄毯子,把她小心地放在上面。

在木屋里翻找了一陣,能用的也無非是一個火折和兩條毛巾。聶陽猶豫了一下,到屋角把那死去的獵戶身上衣服剝了下來,之後在火盆里丟進些木柴,點燃了火,放在了床邊。

當初陪妹妹去南宮家向華沐貞求醫之時,聶陽也粗略學了點醫術,此刻替董詩詩把了把脈,發現不過是受驚過度加上涼到了身子,只是董詩詩體性虛陰,先天根骨孱弱,才會顯得如此嚴重。

聶陽並沒有打算避嫌什麽的,摸到董詩詩手腕上滑膩膩全是汗水,看了看身上也大抵如此,便拿起獵戶衣服中染血較多的一件,撕去了帶血的部分,替她擦拭起來。

此時董詩詩不能再被涼寒侵襲,聶陽也就擦得格外認真,從並攏的指縫趾隙,到私密的腋窩腿間,再到高聳彈手的渾圓乳峰,都擦的乾乾凈凈。接著才拿過獵戶的其余衣服,蓋在了她身上。

董詩詩沒有什麽抗拒掙扎,只是嘴里發出夢囈一樣的低低哼聲,臉頰又紅潤了幾分。

從獵戶身上中衣撕下一塊細長布條,聶陽捧過董詩詩的左手,把布條扯成幾段,倒了些金瘡葯出來,細細挑出指尖里的木刺,替她包紮上。

不知是十指連心的疼痛還是身上溫暖了許多的緣故,董詩詩輕輕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小楊子……真的是你麽……」

聶陽沒有回頭,只是專心的替她挑出手指上的刺,然後包裹紮好。

董詩詩十分虛弱,眼睛馬上又再次閉上,但一直微微顫抖的緊綳嬌軀驟然放松了下來。

等到包紮停當,董詩詩已經睡著了一樣沒了動作聲音。聶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零亂的蓋在身上的衣服中,還是能看到些細膩的肌膚,他輕輕甩了甩頭,像是要甩掉什麽不切實際的想法,起身走到了門口。

門外的雨終於漸漸有了要停止的跡象,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的屍體的血被雨水匯合到一起,沿著泥濘的地面流滲到這片土地里,不分彼此。

聶陽輕輕嘆了口氣,眼中帶著幾分對自己的不滿,低低自語了一句什麽,便閉上了雙眼,靠在門框上,靜靜的嗅著帶著血腥氣的潮濕空氣。

董清清並不知道妹妹遭遇的這些,她忐忑的坐在雲盼情身邊,真的寸步不敢離開,就連雲盼情去了趟茅房,她也紅著臉一道去了。讓雲盼情蹲在那里窘迫的看著她道:「姐姐,你這麽看著我……我出不來……」

兩人等了很久,雨小了很多,街上漸漸人多了起來,他們仍然沒有一個人回來。董清清越來越擔心,不住到門口張望,一直到門外漸漸出現了一些穿著十分奇怪的人,她才有些膽寒的縮回到桌邊,靠近雲盼情不敢妄動。

倒不是董清清變得有多麽警覺,而是門外來的人確實任誰見了也會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