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董老爺的決定(1 / 2)

魏夕安和董劍鳴兩匹快馬趕路,一日半便到了旗門鎮地界。

雖然萍水相逢,但旅途中兩人頗談得來,很快就聊得好似知交老友一般。魏夕安心中有事,對於自己的來歷背景倒沒有交代那么多,只是草草用闖盪江湖帶了過去。董劍鳴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幾乎是有問必答。

第一頓午飯過後,魏夕安就把想知道的事情知道全了。

他是武當山上代名宿宋賢的弟子,所以年紀雖然不大,但論輩分卻和武當掌門同輩。他是接到了父親董浩然的信才下山返家,順便往北去替師父辦了點事,回來路上遇到了魏夕安。

一談到很久沒有回來過的家和久未謀面的兩個姐姐,這個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少年就一臉的興奮難耐。連魏夕安都忍不住覺得他可愛了起來。如果不是她心里有了個贏隋,和董劍鳴的相遇,倒真可以說是個不錯的開始。

魏夕安本打算就此和董劍鳴分道揚鑣,自己去尋逐影中的同伴,但董劍鳴怕她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硬要與她同去,看她見了同伴才能放心離開。她不好拒絕,心里也覺得這董劍鳴決計不會是摧花盟的人,便由他陪著。

哪知道逛遍了旗門鎮的周圍,竟完全沒有見到逐影的印記。不甘心的魏夕安又兜了一圈,仍然什么也沒找到,頓時心中一片茫然,竟不知如何是好。

董劍鳴看她神情惶然,策馬近前溫言道:「魏姑娘,你的同伴如果肯定會來,你不妨先在我家住下,他們也許有事耽擱了。」

魏夕安蹙眉道:「董公子,這……不太妥當吧。」

董劍鳴哈哈一笑,「這有什么,我家里雖然不是大富之家,一間安靜的客房還是拿的出手的。你我一見如故,不要說借宿一陣,就是你就此在我家住下,我也沒有二話。」

魏夕安也不知是他不通事故還是話里有話,面上有些尷尬,但也感受到了他的誠意,加上自己確實也沒處可去,住在客棧還不如借宿董家,便點了點頭道:「那便打擾了。」

「哪里的話,這么客氣,太不拿我當朋友了。」

董劍鳴笑著一轉馬頭,輕拍馬臀向鎮內奔去,「走,讓你見見我家的鏢局。」

兩匹馬兒一路奔到了鏢局邊的董家大宅,董劍鳴張望了一眼鏢局,發現門口竟然連守門的護院都沒有,不免奇怪的咦了一聲。

下馬進門時,一個大漢從里面匆匆走了出來,心事重重的樣子和董劍鳴一下撞在了一起。董劍鳴退開兩步,抬頭看去,那大漢神色匆匆形貌有些憔悴,但還是能認出是曾經見過的天猛鏢局大當家許鵬。

「娘的!你沒長眼睛啊!」

許鵬並不認得董劍鳴,開口便罵。

魏夕安心頭火起,上前便要開口,卻被董劍鳴攔住,「許伯伯,怎么這么大火氣啊?」

「嗯?」

許鵬愣了一下,皺眉道,「你是……」

「小侄姓董。」

「哦……」

許鵬指著他哦了半天,嘿嘿一笑道,「原來是三娃回來了,趕緊進去看你爹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董劍鳴也不跟他客套,帶著魏夕安便往里去了,進了大門,便高叫道:「五姨娘,三姨娘,鳴兒回來了。你們快出來看看,我長高了多少!」

沒想到只有一個以前伺候他的丫鬟高興地迎了出來,接過他的包袱,喜道:「少爺回來了!姨奶奶們……都不在家,您別叫了。老爺在後院書房,您快去看看吧,老爺見您回來,一准兒高興的很。」

「姨娘們去哪兒了?」

董劍鳴把魏夕安拉到身前,「對了,這是我朋友,你去收拾間客房。她在這邊住一陣子。」

那丫鬟啊喲了一聲,道:「姨奶奶們在哪兒奴婢可不知道……少爺,客房全住上人了,您看這位姑娘住空出的姨奶奶房間可以么?可以的話我去問過老爺,就去收拾。」

董劍鳴不以為意的一揮手:「你去收拾便是,我去和我爹說。魏姑娘,我那些姨娘的房間可能脂粉氣重些,你將就一下吧。」

魏夕安只有道:「哪里,有容身之處我就很感激了。」

那丫鬟曖昧的看了魏夕安一眼,領著她往側院去了。

董劍鳴心里記掛父親,大步去了書房。

推門進去的時候,董浩然正坐在寬大的方桌後面,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樣,臉上的胡須看著有些凌亂,顯得整個人都憔悴了幾分。

董劍鳴關好屋門,玩心忽起,輕手輕腳走了過去,打算嚇嚇他爹。

剛剛走到近前,董浩然雙目突然暴睜,閃電般伸手抓向董劍鳴。董劍鳴身體本能反應,手掌一切運上太極勁化去了勁道,口中連忙叫道:「爹,是我!」

董浩然一幅驚魂未定的樣子看著董劍鳴,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擦了擦額上的汗,強笑道:「混賬,想嚇你老子一跳么。」

他們父子重逢,董浩然看起來心事重重,見到兒子歸來也精神了許多,拉著他問東問西,嘴里連連道:「好,好,已經是個好孩子了。」

董劍鳴興高采烈的向父親講述了自己在武當的一些經歷,開始董浩然還認真地聽著,面帶微笑不時贊許的點頭,最後就有些心不在焉。董劍鳴看父親心中有事,這才問道:「爹,您看起來氣色不太好,這次匆匆叫我回來,是有事發生了么?」

董浩然臉色黯然,輕輕嘆了口氣,道:「沒什么大事,只是……只是我接了一趟大鏢,可能會引來不少江湖人士向咱們家下手,我已經遣散了你那些姨娘,但還是怕顧此失彼,我聽你上次捎信回來說武功已有小成,剛才接我那一掌也有模有樣,這次叫你回來,看來也不算是錯。」

「爹的意思是?」

「嗯……這要看你的武功究竟到了一個什么水平,如果夠高,這次走鏢,你就和我一道出發,如果還不成氣候,你就帶著你的兩個姐姐和你娘,往延州住下,等我消息。」

董劍鳴先是眉頭一皺,然後微微一笑,往後退了兩步,笑道:「爹你看好。」

話音落處,董劍鳴左手一拍,手掌沿著劍鞘向外一劃,就聽嗆啷一聲,長劍直飛出鞘,撞在桌邊。幾張白紙被震的落到桌邊,飄向地面。他右手一抄,長劍已經落在手里,沉腕一劃,劍刃一陣蜂翅般微顫,那下墜的白紙竟被吸住一樣帶到了空中。

緊跟著他長劍一圈,在這狹小的房間內施展起來,那幾張白紙在空中被切成無數碎片,仿佛被無形的手捏著一樣飛散在他身邊,隨著他的劍招逐漸飛舞成一個大球。青鋒劍揮的並不快,甚至可以說很慢,但那些紙片沒有一片飛出那個球形,而近在咫尺的桌子上,也再沒有其他紙張被帶動一絲半毫。

那白色球形在旋轉中逐漸變小,漸漸已經可以見到隱藏在球中的長劍寒光逐漸顯露出來。那球縮到一臂方圓的時候,董劍鳴長劍斜斜一挑松開劍柄,雙手虛抱掌心相對雙臂一振柔中帶剛的打了起來,內勁在劍柄上一帶,長劍刷得穿過「紙球」飛了上去。

他雙手忽拳忽掌,很快把那「紙球」縮成了小小一團,而沒有半點沾到那球。

長劍飛起力衰,掉轉墜下,他哈哈一笑,右掌抓住那團紙片握在掌心,身子一側,長劍落回鞘中。

董浩然面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真心的微笑,這一套功夫下來,至少說明了董劍鳴的太極勁已經有了七八分火候,雖然比不上武當山上那些老妖怪,但在年輕一輩里,已經可以算是出類拔萃了。

董浩然本來是不信因果報應的,當初只是不願逆著懷孕中的妻子心意,才一連串得做了許多好事,沒想到在豐州放糧救濟流難災民的時候,有一面之緣的那帶著三個弟弟的美貌女子,後來不知如何成了武當元老宋賢的填房,後來回拜鏢局的時候,董劍鳴就自然而然成了武當輩分與年齡差距最大的一個弟子。

所以現在的他偶爾也會想,如果沒有彭欣慈當年的善心善行和日以繼夜的祈福積德,自己是不早已經墜入地獄最底永不超生了。

「爹,怎么不說話了?我的功夫怎么樣?夠保護姐姐們了還是夠陪您一起走鏢了?」

董劍鳴把紙團隨手丟到桌邊木桶中,走到董浩然身邊,笑著等他評價。

董浩然起身拍著他的肩膀,欣慰地笑道:「夠夠夠,太夠了,名師出高徒,名師出高徒啊。」

「對了,我姐她們呢?二姐出去玩不知道我回來,大姐總該在家吧?我看看她和姐夫胖了還是瘦了。」

董劍鳴看父親心情好了不少,開口問到兩個姐姐的事情。

董浩然神色一黯,沉聲道:「你姐夫已經不在了。你兩個姐姐現在往延州去祭祖,去去今年的晦氣。」

「什……什么?我年前回來他們成親時候姐夫還好好的啊?怎么就……是得了什么病么?我就說那文弱書生還要死讀書遲早身子骨要不行,你非讓姐姐就這么嫁了……」

「劍鳴!」

董浩然提高聲音打斷他道,「你姐夫是被謀取咱們鏢的人害死的。他們已經在這鎮上了,不知道下一個要對付誰。」

「鏢?」

董劍鳴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什么鏢?怎么回事?我姐夫手無縛雞之力,怎么會和走鏢扯上關系?」

董浩然嘆了口氣,拉他一起坐下,簡單的把幽冥九歌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對於他自己的身份和尋仇的事情還有謀取幽冥九歌的私心他都沒有明說。

董劍鳴聽完,皺眉不解道:「爹,按道理,這種棘手的鏢,咱們不該接的啊?別說是四大鏢局聯保,就是武當少林加上清風煙雨樓如意樓四家聯合作保,也攔不住亡命之徒過來搏命啊!按你所說,那王盛威不明不白丟了腦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銀子固然誘人,可也不能不要性命啊。」

「我自然有非接不可的理由。這個你就不要多問了。」

董浩然不願繼續這個話題,沉聲道,「劍鳴,出發之前,你多留點心,不要讓人傷到你的姐姐和娘親。」

董劍鳴點了點頭,道:「那爹您呢?」

董浩然長長出了一口氣,淡淡道:「劍鳴,我今天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里,你爹我一輩子辦過不少錯事,唯一對的就是娶了你娘,所以不管有什么事發生在我身上,沒有你娘的允許,你不許做任何報仇的舉動,你明白么?」

董劍鳴不解的站起來,問道:「我不明白,爹您這是什么意思?會有什么事情發生?」

董浩然不願多談一樣揮了揮手,「其中緣由你將來自然會知道,我若沒事,我自然會告訴你,我若出事,你娘也不會瞞你。但現在,你不該知道。」

董劍鳴初回家中就滿心疑惑,知道自己父親說了不說就決計不會說,也就不再追問,點頭道:「我知道了……對了,我這次來帶了朋友,暫時借住在咱們家,和爹您說一聲。」

「哦?是什么人?」

「嗯……她叫魏夕安,是來找朋友和姐姐的。住幾天就走。」

董浩然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是年輕姑娘么?」

董劍鳴臉上有些發紅,咳嗽了兩聲道:「是……爹,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董浩然笑了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有這個意思,我反而高興。」

董劍鳴撇了撇嘴,笑道:「大丈夫四海為家,哪能這么早被老婆孩子綁住,爹你還是不要害我的好。真要抱孫子,你給二姐招個女婿就是。」

說完他打開門,笑著走了出去,迎面一個鏢師匆匆沖了進來,看了董劍鳴一眼,遲疑道:「三……三少爺?」

董劍鳴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膀道:「怎么?黎叔,不認識我了?找我爹有事?」

「三少爺!你長高了!也壯了啊……喲,我有事跟鏢頭說,先失禮了。」

「哪兒的話,快請進去吧。爹就在里面。」

董劍鳴慢慢走到院中,家里的氣味永遠那么令他愉快舒暢。不過只有闖盪江湖的熱血偶爾冷卻的時候,他才會懷念這股味道。

男兒志在四方,是他從小就一直銘記著的。

門又開了,那個鏢師走了出來,笑著對他道:「三少爺,走,跟我去接大小姐他們。」

「哦?姐姐他們回來了?不是還早么?」

董清清他們確實回來了,第一輛馬車此刻已經停到了門口,董詩詩和聶陽兩人那輛車行的有些慢,還在後面。董清清下車後,見到董劍鳴先是一愣,然後立刻跑過去一把抱住了他,激動的道:「劍鳴,你回來了啊!」

「姐,瞧你,這么多人呢。」

董劍鳴有些不太適應,他已經比董清清高出一頭多,姐姐這么撲在懷里,鼻子里盡是女子身上的幽香,懷里也溫軟無比一時竟讓他有些恍惚,連忙推著她的雙肩拉開了距離。

「爹爹呢?」

董清清擦了擦眼角,身邊雲盼情下車挽住了她,她才醒覺一樣問道。

董劍鳴道:「在書房。正在等你。」

看到董清清身邊嬌美可愛的雲盼情,心頭微微一盪,問道,「姐,這位是?」

雲盼情對他甜甜的一笑,「我叫雲盼情,是董姐姐的朋友。」

說完便拉著董清清往里直奔書房,也不管董劍鳴在身後冷冷的看著她的身影。

「黎叔,」

他拍了拍正忙著卸東西的鏢師,故作不經意地問,「那個姓雲的小姑娘,是什么人?」

那鏢師回頭看了看里面,仿佛要確定雲盼情聽不到一樣才小聲道:「少爺,你可千萬別看上那個姑娘啊,你知道那個在江湖上挺有名氣的采花大盜子夜蝶么?」

董劍鳴想了想,似乎是有這么個人,便點了點頭。

「我聽說,他就是被那雲姑娘一劍殺了,都還不了手,屍體還被大卸八塊,真是看不出來呢……」

董劍鳴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黎叔,以後少聽那些道聽途說的事情了。那么可愛的小姑娘,讓她去殺雞估計還要嚇的哆嗦呢。別亂想了,不是誰配一把劍就是女俠的。」

他還沒有笑完,就感覺到一道凌厲的視線正盯著自己,讓他寒毛倒豎。

看向對面,一個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正看著自己,臉上有些絡腮胡子,但看起來還算英俊,雙手背在身後,神情卻十分嚴肅。

看到董劍鳴注意到自己,那男子開口道:「他說的的確不對,因為子夜蝶是我殺的。」

那鏢師哎喲一聲,小聲介紹道:「這是鷹捕頭鷹橫天,老爺都很怕他的樣子。」

董劍鳴不以為意,笑著走過去一拱手道:「那看來我倒也沒有說錯。在下董劍鳴,見過鷹大人。」

鷹橫天微微一笑,淡淡道:「你也錯了,那個小姑娘,要殺你的時候,恐怕不會比殺雞更難。」

看董劍鳴眼里帶上一抹怒色,他繼續道:「這里能讓她殺起來比殺雞難的人,本就不多。」

「看來閣下的功夫不怎么樣啊?」

明顯挑釁意味的話,往往也出自這種初入江湖的少年之口。董劍鳴根本不信雲盼情能有多高的功夫,他師從武當名宿,自視本就甚高,連帶的也對鷹橫天小瞧了起來,只覺得果然不過是朝廷鷹爪,沒什么真材實料。

鷹橫天只是微微笑了笑,淡淡道:「我本就只是個捕頭,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說罷轉身去了,竟然不再瞧他一眼。

董劍鳴勾起唇角,存心想戲弄他一下,拔劍刺向鷹橫天背心,打算在他背後衣服上畫個龜型。太極勁運在劍上,刺出無聲無息,眼看便到鷹橫天背後。

看他毫無反應,董劍鳴正自心喜,突然劍前一空,也沒見鷹橫天用了什么輕功身法,只見到他依然不緊不慢的邁了一步,人卻遠了不只一步,已經到了前面巷子轉角。

鷹橫天回頭看了董劍鳴一眼,微微搖頭笑了笑,便進了巷子。

董劍鳴還在怔怔發愣,那個鏢師已經把行李搬完,引著馬車向鏢局去了,對他叫道:「三少爺,你往北街迎迎,二小姐應該馬上到了。」

他和董詩詩本就親近得很,甩了甩頭應了一聲,收劍回鞘往北街去了。

董詩詩那天一身狼狽的回去之後,拉著姐姐進屋把經歷遭遇說了個遍,然後滿腹委屈的大哭了一場。一向循規蹈矩的董清清從那之後看小楊子的眼神就一直非常奇怪,讓董詩詩莫名的心慌,生怕她就這么按規矩把自己嫁給了小楊子。

知道了聶榮春和穆陽都已經死掉,韋日輝也重傷著不知道被好好的送回了鏢局沒有,董清清一提回程的事,董詩詩也不再有半點想繼續出游的意思,也不敢再提找回齊鏢頭的事情,乖乖的收拾好東西一道踏上歸途。

只是比起出來的時候,董詩詩明顯感覺幾人之間的氣氛莫名的變得詭異了起來。董清清和雲盼情寸步不離,好像那才是親妹妹一般,綠兒除了照顧她之外的時間,也都膩在雲盼情那邊,小楊子和小石頭兩個人神神秘秘交頭接耳,一見她過去就一個笑嘻嘻的一個沉默不語同時住了口。

小石頭不知道要去辦什么事,沒有跟著一起回來,董清清的堅持下,馬車留下了兩輛,其余的就地賣了。董清清、雲盼情和她坐著第一輛,綠兒和小楊子坐在第二輛上,就這么慢慢趕了回來。

最後一天,她實在悶得要死,姐姐和雲盼情兩人都不怎么多話,看起來也都沒有聊天的心情,原本她是不怎么好意思和小楊子在一輛馬車里的,畢竟自己被他看了個精光還抱著睡了一晚,但權衡了半天,還是不想讓自己悶死,硬是換到了小楊子的車上,和綠兒去說私房話了。

進了旗門地界後,董詩詩覺得應該平安無事了,就叫小楊子放慢了速度,自己坐在他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聶陽本還慶幸有了這件事之後,董詩詩應該不怎么再接近自己了,哪知道她就是自己看她的時候臉紅了一下,便若無其事的坐了下來。

有了那一天留下的印象,聶陽再看著這個傻呵呵的丫頭,總會不自覺地想到那天她一絲不掛蜷縮在自己懷里的情景。他倒不是沒有過女人,他那師父開明的很,他十五歲上就被帶去了一個地方學會了如何享受女人。所以他只好把自己的焦躁歸結成禁欲太久的緣故,畢竟他確實有兩三個月因為報仇的事情沒有和女人親近過了。

不過目前可選擇的范圍里,他寧願把目標放在董清清或者柳婷身上。前者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泄,後者他可以親上加親。

只可惜,湊在身邊的,總是這個董詩詩。

干脆……讓慕容極把這丫頭勾引走好了。

閑扯了些風景天氣什么的,眼看就要進鎮了,董詩詩臉紅了紅,認真地湊近聶陽身邊,小聲地問道:「小楊子,你……還記得答應過我的話吧?」

「哦?什么?」

董詩詩擰了他胳臂一下,「就是……就是那件事啊,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除了我姐姐,我、我可不能讓別人知道。」

聶陽皺了皺眉,笑道:「那是自然,我絕對半個字也不會說,二小姐覺得能告訴誰,你就自己去告訴。」

「呸,誰也不能告訴。」

「不過……」

聶陽突然興起了逗她的念頭,「你不怕你姐姐告訴別人么?」

董詩詩撇了撇嘴,馬車有些顛簸,她順勢靠在了聶陽臂上,雙手一抱道:「才不會,我姐姐知道這事關系重大,才不會隨便說……」

說到這兒,她突然想到什么一樣大睜了雙眼,一拍小手,「唉呀,糟糕了!」

「怎么了?」

聶陽隨口問道。

「我……我姐姐萬一告訴我爹……你怎么辦?我爹一定會殺了你的!」

要不是怕綠兒聽到,恐怕她會直接喊出來。

聶陽心底暗暗發笑,嘴上還是道:「要真是那樣,我也只有一死來扞衛小姐清白了。」

董詩詩到很認真地托著腮皺眉道:「胡說八道,別說我沒失身了,就是我被那群人糟蹋了,也不能拿你的命來保密。誰的命都不行!」

「好好好,那我快馬加鞭,你趕緊得告訴大小姐,別讓她走了嘴,害死我這個小鏢師。」

聶陽一邊笑著,一邊催快了馬車。

「沒正經的,人家在擔心你的命哎!」

董詩詩狠狠搡了聶陽一下,「我可不想再看見死人了……」

聶陽這才注意到,董詩詩並不是真的若無其事,她的眼里還是有深深的恐懼,只不過,一直隱藏得很好罷了。

進了鎮子,董詩詩突然驚叫一聲,叫道:「停車,快。」

馬車還沒停穩,董詩詩就跳了下去,一溜小跑跑到了對面走過來的董劍鳴身前,二話不說一拳捶上了他的胸,大叫道:「死小孩!你回來了啊!」

聶陽沒興趣看他們姐弟話親情,說了一聲便駕著馬車往鏢局去了。下車卸了行李,綠兒拿著她和董詩詩的行李回了屋子,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走路都有些晃晃悠悠的。

聶陽左右打量了一下,引著馬車進了鏢局。

果然,回到了五人的大屋,慕容極正坐在桌邊,悠然的喝著茶水。

「這幾天有什么事發生么?」

慕容極放下茶杯,道:「沒有,小毛賊屬於摧花盟的都被召走,零零碎碎的都被鷹橫天收拾了。沒什么事端,鷹橫天的目的倒是有了些頭緒。」

「哦?」

「你還記得前年在澤州境內丟了的中北六州稅銀么?」

「記得,害得北嚴侯險些掉了腦袋。不是後來案子破了么,還殺了幾百號人。」

聶陽對這種事情不太關心,只是這案子確實十分有名,加上當時他追查邢碎影的時候查到過那邊,倒也清楚來龍去脈。

「這幾天打探下來,鷹橫天應該是為了此事而來。這案子應該根本未破,那些人,不過是保住北嚴侯的替死鬼。」

聶陽皺起了眉,輕輕摸著下巴,「真要說起劫官銀,根基穩定的幫派一般是不會做的,小打小鬧的組織也做不起這種驚天大案。那看來……這鷹爪子應該是為了摧花盟而來了。」

慕容極微微點頭道:「他可能不知道摧花盟的具體情況,只是順著線索摸了過來。所以應該對你沒有太大影響。」

聶陽淡淡一笑道:「我不在乎,不管發生什么,只要不影響邢碎影出現,我就都不在乎。」

慕容極看到他面上的隱隱煞氣,心念一動,道:「你有邢碎影的消息了?」

聶陽輕輕嘆了口氣,「我……見到他了。我一直懷疑他就是摧花盟的那個盟主,但這次發現有些不對。」

聶陽仔細的把自己的經歷講述給了慕容極,就像他對面前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少年有絕對的信任一樣。

慕容極的眉頭越鎖越緊,最後才吐出一口氣,道:「我還納悶你們為什么提前回來了……聶陽,你不該答應他。不管他說什么,你都不該答應的。他的武功真有你說得那么高的話,我絕不是他的對手,你知道我武功本就不如你。」

聶陽道:「我知道你武功不如我,但我也知道你不會讓邢碎影拿去幽冥九歌。我相信你。而且,我對他也沒打算遵守諾言。我言而有信的對象里,沒有邢碎影這個名字。」

慕容極苦笑道:「我寧願你不相信我。聶陽,你應該知道,主人是不能大張旗鼓動用我們的勢力來幫你的。仍然有人盯著我們,一直都從未放松。」

「我知道,此間事情一了,我自然會接替我師父,去做我該做的事情。」

慕容極面上露出了微笑,「只希望,那一天莫要太遠。」

「我知道你家里還有人在等你。相信我,不會太久的。」

「他和你打這個賭的原因,你有頭緒么?」

慕容極起身挺了挺腰,似乎不習慣一直坐著。

聶陽沉吟道:「我不知道,當時我本打算拼個魚死網破的,他為什么不出手,而打了這么個賭約,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我只能判斷,他當時不想殺我,他一定有什么陰謀,是和我有關的。」

慕容極長出了一口氣,慢慢踱了出去,「你好好休息吧,既然你和他終要你死我活的爭斗一番,早些開始,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他可休息不成呢。」

門外突然傳來了雲盼情甜中帶脆的清澈嗓音。

慕容極打開門,神色毫無變化的問道:「雲姑娘有何見教么?」

雲盼情側頭透過他的腋下看向那邊的聶陽,笑眯眯地說道:「聶公子,我想和你聊聊。」

聶陽戒備的走出門外,但臉上帶著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笑容,輕松道「雲姑娘,你又有什么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