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靜潭隱流(1 / 2)

「看樣子,你對這次的伎倆很是得意啊,難得如此大意一回。怎么?覺得我們都已經死在摧花盟的廢物手里,不足為懼了么?」

李蕭匿形在屋頂之上,低沉的聲音帶著隱隱的憤怒。

花可衣咯咯嬌笑著抄起一件外袍披上,握住長髮挽在腦後,膩聲道:「李大哥為何如此生氣,是怪人家不留神廢了你手上的棋子,還是怨自己中看不中用只能趴在瓦片頂上喝風看戲呢?」

「哼!」

屋上傳來一聲怒哼,緊接著嘩啦一聲屋頂陷落出數尺方圓一個大洞,一個壯碩的身影伴著低喝躍下,「沖你將我和那姓董的混為一談,就該讓你好好吃我一拳!」

花可衣卻等的就是此刻,她雙足一蹬,修長的身子箭一般射向窗外,玉手順勢一揮,一張木凳直飛而起擋住李蕭落勢,口中不忘嬌聲嘲笑道:「我情郎在的時候你連大氣也不敢喘,此時欺負起弱女子來到威風的很。好厲害啊。」

李蕭人在空中無處借力,一腳踢開木凳落地之時,花可衣的倩影已在窗外,他濃眉一皺,飛身追出,叫道:「你那男人自己也受了傷,不然我怎么敢這樣追蹤他。你要是指望他來救命,趁早死了心吧。」

花可衣自然不會聽他廢話,也顧不得自己赤足半裸,迎風騰空而起越過低矮民房直沖進大道之中,只盼此刻還有未歇之人,自己叫上兩句救命,惹來官差更好。

可惜大道之上已經人跡全無,她腳一著地還不及揚聲呼救,就覺背後一股渾厚拳風已雷霆般凌空擊下。

花可衣新力不繼,只有狼狽萬分的就地一滾,向一邊躲開。趁著李蕭立足未穩,也不敢回頭去看,拔腿便奔,高叫道:「救人了!殺人劫色了!救命啊!」

李蕭面色一寒,邁開大步追去。輾轉騰挪花可衣興許強上幾分,如此追逐李蕭卻是勝出不知幾籌,不過數丈開外,他的拳招就再次逼向花可衣後心。

心知無法甩脫,花可衣猛然頓住身形原地一側,運足真力抬足踢向李蕭面門。

這一腳高高揚起,玉腿之間方寸畢露纖毫可見,雪股內側肌肉彈動說不出的誘人,殺機盡數淹沒在靡靡春光之中。

「哼,想要我也死在你的腿中么?」

李蕭冷哼一聲,拳肘微抬格開,旋即雙拳齊出,直取花可衣胸腹之間。

李蕭武功沒有明顯路數,渾厚真力凝於雙拳,盡是至剛至朴的打法。

花可衣硬拼不是對手,唯有施展騰挪身法小心避開,肌膚被拳風擦到都是一陣隱隱作痛,忍不住叫道:「你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不去尋那駝子,咬牙切齒和我拼命做什么?」

李蕭呼的一拳擊出,沉聲道:「那駝子可以以後再殺,現在先捉了你,才好去揪你情郎的狐狸尾巴!」

花可衣躲避稍慢,挽好的長髮被拳風激開,她狼狽萬分的向後退去,心神卻像是遭到重重一擊,難得的露出了倉惶神色,「你……你竟是天道的人?」

李蕭譏誚道:「怎么,你那情郎沒告訴你么?我和他是同道中人,只不過,不像他那樣心存異心而已。」

花可衣著實慌了神,一雙杏眼左顧右盼,腿上招數也變得凌亂不堪,李蕭一拳逼出並未全力施展,她就躲避不及只有雙掌接下,震得半身發麻險些坐倒在地上。

李蕭眼見穩佔上風,神情也悠閒了許多,冷笑道:「要不是今日得人密報,我還不知道仇隋原來就是邢碎影,難怪他提出假扮邢碎影方便我控制逐影的計劃如此順利,自己要演自己那到真是毫無難度。」

花可衣左支右絀,方才的激情余韻加上此刻的心慌意亂,一身功夫能發揮出的不過三成,腳下一個破綻,被李蕭一拳打在肋下,頓時疼的眼淚都幾乎冒了出來,嬌艷欲滴的紅唇都變得有些發白。

李蕭隱含著怒氣道:「可惜我數年心血,竟只是那姓仇的一場算計!

要不是你們設下這次陷阱激起的大戰,逐影和摧花盟遲早是我們囊中之物。

現下王落梅慘死,顧兄不願再管摧花盟那群淫賊,逐影元氣大傷,孫絕凡還對我心存疑心,原本雙贏之局,莫名其妙就變成雞飛蛋打。」

他這一長串話說出之時,雙拳已將花可衣退路全部封死,「要不是今夜所見,我恐怕還要想破頭才能明白究竟出了什么問題。幸好,捉了你,我到堂主那邊也有個交代。至於仇隋,他就等著被各方千刀萬剮吧!」

花可衣勉力抵擋,突然強笑道:「我和仇隋有殺夫滅門之仇,你捉了我去,你家那個堂主可不會信你。而且,明明你才是我的情郎,這會兒想要嫁禍栽贓么?」

她隨即高聲道,「你身為天道中人想要控制逐影倒也罷了,何苦非要污衊於我呢?莫不是想給自己找個替罪羊不成?」

李蕭眉頭一皺,察覺到不對,還未開口,就聽花可衣焦急萬分的向著他身後叫道:「快來救我!李蕭是天道的人,他要殺我滅口!」

李蕭心中一凜,知道恐怕來了強援,可向堂主匯報還要靠花可衣這個證人,也不能立下殺手,猶豫間,一個淡如死水的熟悉女聲已經近在咫尺。

「李蕭,你和顧不可那場戲演的當真不錯。」

李蕭停手躍向一邊,也不知道孫絕凡聽去了多少,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花可衣拉攏了衣襟慌忙跑到孫絕凡身邊,飛快說道:「孫妹妹,我……我對不起你,我不該被他蠱惑,幫著他害你們。我知道錯了……你……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孫絕凡微揚語調,淡淡的哦了一聲,權作發問。

花可衣站在她身旁,道:「他……他其實是天道安排來的人,和……

和摧花盟那個姓顧的合作,借咱們之間的深仇大恨操縱吸納,如果不成,就設下陷阱讓咱們同歸於盡。我……我一時鬼迷心竅,被他在床上哄了去……我知道錯了,真的。」

李蕭怒目圓睜,卻不知如何反駁,一眼看見遠處凌絕世和聶陽也在看著這邊,頓時知道今晚毫無勝算,一身氣勢也就此泄了。

「李蕭,你不打算說話么?」

孫絕凡淡淡問道,拂開了花可衣的手,向李蕭走去。

單打獨斗李蕭並不懼怕孫絕凡,知道自己輕功絕比不上凌絕世,只好想著如何擒下孫絕凡作為人質,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帶走花可衣。

如果解釋兩句,能讓他們一時迷惑,機會便要大上許多,念及此處,李蕭肅容道:「花可衣滿口胡言,她和邢碎影尚有來往,這次的事情,多半便是那惡賊謀劃。不錯,我的確是天道中人,但逐影追兇緝惡本就應該匡扶幫助,我若有錯,也只是不該隱瞞身份罷了。」

他看聶陽也往這邊走來,連忙補充道,「聶兄弟,你不要因為這妖女獻身救你就被她迷惑,韋日輝與她也有過多次露水情緣,還不是也被殺人滅口?這妖女勾結邢碎影和董凡,用摧心術讓韋日輝去殺你,這你難道不清楚么?」

花可衣一愣,呆呆道:「小輝……他死了?」

李蕭連忙道:「事到如今你還裝什么無辜!韋兄弟的屍體就在我的房中!」

他看聶陽目光閃爍,孫絕凡也沒有動手,心中一陣暗喜,雙拳一錯搶步攻向花可衣,口中叫道,「我有什么罪過過後再談,此刻先讓我殺了這個叛徒!」

這一拳運力十足,卻並未傾瀉而出,只因李蕭的目標看似是花可衣,實際卻是孫絕凡。

只不過他這一拳才擊出去,孫絕凡就已經動了。

她面無表情的一掌揮出,飄然而上,掌緣直切李蕭頸側,同時聶陽拔劍在手,冷冷望著他道:「這些事情,你本不該這么清楚的。」

李蕭心頭一顫,這才明白自己小看了這個一心報仇的少年,但此刻已無暇分心,孫絕凡功力比花可衣最佳之時也要高上幾分,若不全力應付未必就能取勝。若是聶陽加入,則必敗無疑,他只好雙拳一擺擋出一個空隙,豁出挨上一招幽冥掌,飛身撲向花可衣,只盼能捉到一個人質在手。

那知道紅影一閃,凌絕世苗條修長的身影已經攔在了花可衣身前。

不論武功,單是這鬼魅般的輕功身法就已經令李蕭感到絕望。但看他不出手,那三人卻也都沒有出手。李蕭有些疑惑的退開兩步,雙拳護住空門,沉聲道:「你們到底想怎樣?若是想殺我,得意的可只會是邢碎影。」

聶陽緩緩把劍收回鞘中,道:「如何處置你,是孫前輩的事情。」

凌絕世哼了一聲,雙手抱肘道:「天道的瘋子,殺掉便是。」

孫絕凡深潭一樣的雙目直視著李蕭,道:「你和那個駝子,到底有沒有仇?」

李蕭咬緊牙關,點了點頭:「殺妻淫女之仇,不共戴天。」

「即便如此,你仍是可以先不殺他?」

李蕭恨恨道:「我只是為了天理正道,暫且留他一條狗命罷了。等到一切事了,顧兄自然會把他的人頭雙手奉上。」

聶陽輕嘆口氣,暗想天道手中也不知藏了多少這樣的棋子,難怪會如此有恃無恐。李蕭這種高手,看來也不過是陷陣兵卒而已。一想到邢碎影就隱身在這樣一個龐大神秘的組織之中,他的額角就隱隱抽痛起來。

「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用心不純。真正只想要報仇的人,不是你這樣子。」

孫絕凡說出這話之時,意味深長的瞥了聶陽一眼,「只不過你帶我們追擊那幾次確實逼真,才會有那么多姐妹上了你的當。」

李蕭哼了一聲,道:「那自然逼真,我若是帶你們捉住了仇隋,也會真的殺了他。做戲的任務也完不成,只有一死。」

孫絕凡嘆了口氣,緩緩道:「逐影已經無力回天了,你還來做什么。」

李蕭揚聲道:「我來清理門戶,花可衣設下陷阱配合仇隋引的逐影摧花盟兩敗俱傷,我不管為了逐影還是為了天道,都該來取這二人狗命!」

花可衣面色蒼白,似乎韋日輝之死對她並不是全無影響,連李蕭的指控也沒有出言辯駁。

聶陽雖然已經猜出此前他誤會了花可衣,實際殺死韋日輝的真兇多半便是李蕭,由此看來天道和董凡之間關係也頗為復雜,但他也懷疑花可衣確實和邢碎影有關,要說緣由卻並無實據,只是不知何時產生的一股直覺。

孫絕凡搖了搖頭,「她如果被你冤枉,我自然不能讓你帶走她,如果確有其事,我更不可能讓你帶走她。對我來說,沒有什么事比找到邢碎影更重要。」

她死水一樣的雙眸唯有提到邢碎影三字時,才一閃而過一絲深沉的恨意。

李蕭打了一個寒顫,不敢再和她平靜無波的視線相對,後退半步,沉聲道:「如果你能把她交給我,我保證能幫你捉到邢碎影。你應該相信天道替你報仇的把握。到時你也入了天道,你我就仍是同道中人了。」

對於想要報仇的人來說,這毫無疑問是個誘人的條件,生怕這條件不足以打動她,李蕭繼續道,「若是沒有這女人指證,我沒辦法扳倒仇隋,他躲在天道庇祐之下逍遙自在,難道你們就會開心了么?」

花可衣這時才醒過神來,連忙開口道:「孫妹妹不要聽他胡說!我和仇隋有那么大的仇恨,怎么可能是合伙同謀!」

李蕭怒道:「你這賤人!滿口假話一身淫行,等你落在我手里,我一定讓你這種江湖敗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可衣譏笑道:「落進你這樣的惡賊手中,我肯定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夜夫妻百日恩,你這么狠心,對的起你在床上許下的山盟海誓么?」

她接著搶白道,「我花可衣入幕之賓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若是個個都像你這般無情無意,我怕是早就投胎做人去了!」

李蕭怒道:「孫絕凡!你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把她交給我么?」

孫絕凡挽起衣袖,露出半截依然瑩白溫潤的手臂,她緩緩道:「你如果能贏了我,就可以帶走她。」

花可衣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求助的看向聶陽,卻不敢明說出來。

她實在不相信孫絕凡能贏過李蕭。

李蕭顯然也是這么想的,他心中一喜,搶著道:「好!既然如此,旁人便不要插手,你我切磋一場,我若輸了,就此不再動花可衣的念頭!」

「嗯。」

孫絕凡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突然身形一晃,一記幽冥掌已迅捷無比的拍了出去,掌勢破風無聲無息。

聶陽本想出聲干涉,他也覺得這么約定有些不妥,還不如讓自己出手把握更大,看到這一掌出手,便也不再出聲。

李蕭練的是陽剛路子,毫不猶豫便是剛猛一拳迎上。

拳掌相交,如擊敗絮般一聲悶響,孫絕凡後退兩步,右足一墊,又是輕飄飄一掌拍出。這一下連凌絕世也看出,這股掌力至陰至柔,在孫絕凡手中竟已有了幽冥掌九成威力。

若不是年少便遭大劫,天賦過人的小師妹還不知會練到如何境界,想到此處,凌絕世心中頓時一陣黯然。

李蕭半條手臂一陣陰冷,頓時明白自己一直小瞧了這寡言少語的女人,當下不敢怠慢,氣沉丹田使出十成功力迎擊。

不料孫絕凡掌力斜斜一引,不要命一般向內切向李蕭胸膛,竟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李蕭不願和她拼命,右臂向內格架,左拳中宮直進。

哪知道孫絕凡全然沒有和他拆招的打算,一雙纖手左右翻飛,連著攻出一十九掌全無一招一式自救。

原本孫絕凡比李蕭估計的武功略高,但也就是和他不相上下的水准,可一遇上這種打法,不敢豁出命去的那個自然就弱了三分,二十招過後,李蕭已經再無心思出拳,帶著滿額汗水一招招後退招架。

聶陽在旁看到此時,心中突然一陣悲愴,他知道孫絕凡現在的武功就是要勝過自己也有幾分困難,這副打法顯然是用來和刑碎影同歸於盡的,她這些年私下練的,就是這樣一套先將自己置於死地的幽冥掌。

李蕭眼見退無可退,怒上心頭,心道自己就算豁出去和你孫絕凡交換一招,我也不一定就會如何,反倒是你嬌滴滴的身子恐怕不死也殘。下一招攻來,他雙目一瞪,喝道:「我一再讓你,莫要不知好歹!」

喝聲中,威猛無比的一拳雷霆般轟向孫絕凡面門。

他這苦練多年的一拳封門,若是結結實實的中了,就是山林猛虎也要軟成一灘爛泥任人宰割,何況這已年過三十的瘦削女子。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錯了。聶陽和凌絕世也都知道自己錯了。

方才那不要命的搶攻,竟只是為了引出這一拳而已。

這全力一拳擊出,李蕭的周身上下頓時全成了空門,以往不到十足把握,他決不會輕易出這一招,只因一擊不中,後患無窮。

眼看著一拳就要擊中孫絕凡的鼻梁之時,她的人突然如被拳風盪開一樣飄向了側方,這一瞬間她恍若變成了紛飛的柳絮,緊貼著李蕭的手臂外側閃了出去。

李蕭霎時間心頭一沉,整個人如墜冰窟,旋即肋下噗噗噗三聲悶響,彷彿三根冰針刺進了他的骨髓深處一樣。他勉力撤肘向側面頂出,卻覺肋下一陣劇痛,緊接著孫絕凡的氣息幽魂般消失,他還未及反應,背心又中了一掌。

這一掌絲毫沒有蘊力,就像被一塊千年玄冰撞上,李蕭慘叫一聲,斜斜摔到道邊。

孫絕凡輕輕攏了攏額前髮發,抹了抹汗,平復了一下凌亂氣息,才緩緩道:「你輸了。」

李蕭所受內傷極重,一時說不出話,只有恨恨的盯著孫絕凡,不甘心的點了點頭。

「你走吧。」

孫絕凡背轉身,抬臂擦掉唇角一絲殷紅,淡淡道,「回去告訴天道,江湖爭端我全無興趣,逐影已經煙消雲散,不要再來煩我。」

李蕭勉強站起,踉蹌著後退道:「我天道與諸多惡黨之爭還沒有結束,孫姑娘如果何時想通了,我輩隨時歡迎。到時也一定會幫你將邢碎影那個惡賊碎屍萬段!」

孫絕凡並未答話,而是走向了靠在聶陽身邊的花可衣。

李蕭恨恨地啐了一口,在心中把破冥道人不識趣的弟子統統罵了個遍,踉踉蹌蹌的向北去了。

他一路盤算,知道自己並沒拿到什么真憑實據,僅靠猜測,恐怕還不足以扳倒仇隋。那人在天道中也是如魚得水,孔雀郡方圓百里內的天道成員,大多歸他調度,硬起沖突,多半最後被當作叛徒的那個反而是他。

而邢碎影這個身份,在天道高層之中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為了與聯合起來的三大勢力斗法,天道現在本就是魚龍混雜生冷不忌。

他心中算計著,一路往洗翎園走去。他和白繼羽都還背負著第二使命,便是設法混到董凡身側,為此犧牲了不少棄子,總算是初見成效。

李蕭咬了咬牙,忍回了一口鮮血,心中對董凡也頗有不滿。要不是他堅持,也不至於害死了一直信賴自己的韋日輝,還連帶在聶陽面前露了破綻。

今晚無論如何也要他給個解釋,為何非要把韋日輝這么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置之死地。李蕭隱隱覺得,這並不是董凡自己的主意。他突然想到韋日輝找他的時候似乎本想說些什么,難道那小子無意間發現了董凡什么秘密不成?

想到這里,李蕭心中更是後悔,若是留下韋日輝性命,設法盤問出些什么,今後和董凡的週旋想必會更加有利。

花可衣既然沒有到手,兩相權衡,仇隋這邊的事情也只好暫且放上一放,天道之中本就忌諱內斗,沒有確實證據繼續糾纏危險之極,不如全心做好董凡這邊的任務。

該死,要不是殺出一個孫絕凡,以仇隋吃里扒外的事情,勉強也可以對逐影的失敗將功補過了。李蕭恨恨啐了一口,捂著隱隱作痛的胸腹之間,轉到了洗翎園旁側的暗巷。

這邊與北苑相對的民宅地下,是董凡的秘密據點之一,與李蕭的兩次見面,也都是在這邊進行。今日北苑出了大事,董凡很可能就在此處暗中收拾殘局。

一直到離藏著暗道的民宅大門不過三步的地方,李蕭緊綳的後背才稍微放鬆了下來。他出了口氣,擦了擦嘴角的鮮血,拍了拍衣褲上的塵土,想要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

而就在他彎腰去拍褲腳的灰塵的時候,他的腰眼驟然一麻,四肢百骸一併僵住,旋即一個彬彬有禮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帶著隱隱的,如同抓住老狐狸的獵手一樣的得意。

「早就一直覺得身邊有人在算計小生,卻沒想到竟是李大哥您這看上去最直爽豪快的漢子。小生真是頗感意外啊。」

李蕭頓時冒出了渾身冷汗,手腳一陣冰涼,奈何要穴被制,渾身的力氣都不聽使喚,連話也說不出半句來。

邢碎影帶著淡淡寒意的英俊面孔在昏暗的陋巷里顯得格外陰森,卻還帶著一絲溫文爾雅的微笑,「按規矩,李大哥您算是泄了底了。您應該知道,您這樣特殊的人隨意交代出去天道,似乎不合規矩呢。」

勉強提起一口氣,李蕭從齒縫中擠出聲音道:「仇隋,你這叛徒……」

邢碎影笑道:「說小生是叛徒?李大哥,您也是有身份的人,您捫心自問,你們天道真心實意把我當作自己人了么?給了一些殘兵敗卒,就想讓小生鞠躬盡瘁,小生也未免太不值錢了。」

他伸手在李蕭穴道上一戳,把那高壯的身軀輕巧的拎在手中,向更暗的方向走去,客客氣氣的繼續道,「小生人單力孤,總要有個依靠,暫且還離不開天道這顆大樹,李大哥,對不住了,下去見到嫂夫人和令千金,代小生問候一聲,那二位的受辱之仇,小生就替您接下了。」

巷中,就這樣恢復了平靜。

就像誰也沒有出現過一樣。

而方才還打斗的嚇跑了更夫的街上,也已經空無一人。

聶陽並沒回如意樓的分舵,因為孫絕凡不去。孫絕凡不去,花可衣和凌絕世自然也只有跟著。聶陽心中記掛著花可衣身上的謎團,只好也跟著到了一出荒棄宅院中。

這破落民家也不知多久沒人打理,聶陽找了一圈,才在庵堂里找到兩截蠟燭,拿出火摺子點亮。凌絕世攙著花可衣進來,小聲向身後孫絕凡問道:「小師妹,這邊沒法休息,不如聽聶陽的,到如意樓地方暫住一晚吧。」

孫絕凡搖了搖頭,道:「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花可衣小心翼翼的轉向孫絕凡,愧疚道:「孫……孫妹妹,姐姐對不起你。是……是我錯信了那個姓李的,幫天道設下了陷阱。為了……為了死去的姐妹們,你……你就殺了我吧。我也好去陰曹地府向她們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