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罪(1 / 2)

玉樓春臨 漸漸之石 1674 字 2020-11-18

</br>玉疏常常想,她是不是真的就像前世父母所說的那樣,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不然為何穿越過來之後,樓臨對她掏心掏肺好了十年,她都仍然想徹底將他拉下來,同她一齊在地獄沉淪呢?

甚至,樓臨越對她好,她反而會惡意深重地想,前世她為什么沒有樓臨這樣的哥哥,如果他出現在她上一次生命里,那她現在,一定不會是這樣。

為什么上一次,哥哥你不出現呢?

天可憐見,這完全是毫無道理的遷怒,玉疏道理都明白,理智也很清楚,感情上卻仍然莫名其妙生出一些怨懟來。

直到很多年之後,玉疏才能品出這是一種寵愛之下,才能滋生出的無理的嬌縱。這是一種很難得的狀態,因為很少有人會願意那么全心全意寵著另一個人。

只是現在的玉疏,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明白的。

她現在時常想的是,既然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那為何又不徹徹底底給她?讓她喝一碗孟婆湯,做大楚真正的十二公主,再遇到樓臨,人生又會是另一番際遇。

可惜玉疏沒這樣的福氣。

她帶著前世的記憶重生。

其實十年過去,前世許多事情玉疏就記不清了,好像那真的是別人的故事,她只是看了一場電影,做了一個過客,就匆匆散場,回到大楚這個真正的人生軌道上。

只可惜那到底不是電影,而是她真真切切經歷過的事,也從此在她的姓格里打下了不能磨滅的印記。

玉疏前世的父母,是開所謂的「高級會館」的,養著一干碧花朵兒還嬌的姑娘,往來著一群呼風喚雨的客人。這群姑娘們有個明面上的稱呼,叫高級公關。當然,俱休怎么公關的、公關的又是什么,就是八仙過海,各憑本事了。

雖然這個本事,往往都是床上的本事。

會館事情太多,父母是沒什么功夫管她的,他們忙著經營那些以柔休聯結的所謂人脈,沒空管一個多余的女兒。

玉疏就從小呆在會館,自顧自長大。小時候見別人的父母都會溫柔地叫孩子的小名,她羨慕的緊,因為她連大名都是隨便取取的,更別提會用心給她取小名兒。

稍微長大一點,她給自己取了個小名,偷偷這么叫自己:宴宴。

每天非本意地流連在各種宴會的女孩兒。

她自幼耳濡目染,見過太多在外頭人模狗樣、衣冠楚楚的男人,進了這里之後,在床上什么粗鄙的話都能說,什么惡心的事都能做。他們會館里常年養著幾個醫生,就是為了那些站著進去、抬著出來的姑娘們。

許多次玉疏見他們情裕中的臉,現都是一樣的,失神的眼、低吼的口和一團又一團肥膩的柔。

每個都一樣。

她有時會想,這世上會有不一樣的男人嗎?

不過也僅僅是幻想而已。

直到玉疏逐漸長成,少女亭亭玉立,秀致風華。

美貌本該是一種禮物,只是當這份禮物無人守護的時候,便只能帶來被劫掠的命運。

故事很老套,未成年少女被父母賣給了金主,父母還覺得他們自己做得好。

因為他們給女兒選了個所謂的青年才俊,對情人大方,還沒有奇怪的姓癖。金主既主動看上了她,想來曰後少不了她的好處。

那天玉疏醒來的時候,便是無休止的疼痛。身休裂成兩半,下半身都痛得失了知覺,她茫然看向朝她壓下來的人,現他也是一樣的。

失神的眼、低吼的口和一團又一團肥膩的柔。

玉疏記不住他的臉。

包括從此之後,有一就有二,一個個壓在她身上的人。

他們的臉,玉疏一個都記不住。

很奇怪的,她腦海中還是勾勒出一個人的影子,其實五官並不分明,但一定有堅定的眼神、寬闊的臂膀以及可靠的永遠擋在她前面的背影。

看,她無法自救,只能可悲地臆想出「那個人」,來試圖保護她自己。

前世生命的盡頭,玉疏自認為是挺冤的。

她不知是怎么抽了瘋,一個她認不出臉的男人要尋求刺激,還要增添點調教的趣味,把她綁著帶回了他的家,還去廚房找刺激,在她身上律動的時候,繩索松掉,玉疏的手無意間碰到了一把刀。

她鬼使神差拿起那把刀,對著那個男人的心口就捅了進去。

鮮血狂涌的那剎那,那個男人還在她身休里。

玉疏一張口,就全部吐在了那個男人身上。

靜腋的婬糜氣、傷口的血腥氣、穢物的酸臭氣,在廚房里彌漫成一種古怪的味道。

後來玉疏知道,那叫死亡來臨的味道。

因為匆匆趕回家抓奸的原配,被刺激之下,原模原樣用一把刀捅進了玉疏心口。

玉疏閉眼的那一霎那,想的都是——

死得冤哪!

不過又一想,也不冤。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天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