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腸斷(1 / 2)

玉樓春臨 漸漸之石 1150 字 2020-11-18

</br>「可真是太好了,幸好太子殿下終於成親了!因現在年頭不好,家里多少人都入了獄,如今可算好了……」小丫鬟說到興起,嘰嘰喳喳念個沒完,顯然是高興極了,以至於竟沒注意玉疏。

她嘰里呱啦說了一堆,才忽然現不對。

死一樣的寂靜。

「公主?公主?」小丫鬟只見這一直都無甚表情的公主聽了這話,全身抖得厲害,帕子蓋住了臉看不清表情,手指幾乎是掐進了桌子里,原本養了一寸長的水蔥般的指甲竟被齊齊折斷!

她唬了一大跳,原本端著水盆的手也一松,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出去。」

小丫鬟嚇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又聽她重復了一次。

「都出去。」

那三個字像是從喉間沁出的血,平平淡淡說出來,都帶了三分血腥氣,小丫鬟遲疑地看了她一眼,忙抱著空空的臉盆,一溜煙地跑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了。

小院里很安靜。

玉疏臉上一直蓋著那塊帕子,很久之後連帕子都干了,她才若無其事揭了下來,走到院里那顆枇杷樹下,在這整個院落最後僅存的綠意里。消磨了她在大楚的最後一個下午。

天阝月沉沉的,黑雲壓城,空氣里也是濕噠噠的,滯澀得很,可是雨就是落不下來,像一團濕氣堵在半空里,一如她完全哭不出來的眼睛。

一些凄清的微光從濃密的樹影間婆娑而下,叫人身上都是細碎而頹靡的光影,這個季節枇杷開花了,香氣幽遠而壯烈,染得她滿頭滿身都是這個氣味,一時沉醉如夢。

她記得很多時候,她都和樓臨並肩坐在那顆枇杷樹下,有時並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飛揚的落花,偶爾還會溫一壺酒——他不太許她多喝酒,輕輕對碰一盞,仰頭飲下的時候,她能看到他眼睛里在光。那光耀是如此動人心魄,以至於不論多久未見,玉疏都很難忘記他流光溢彩的眼睛。

她記得十年前宮道上,他浮光掠影看過來的一眼,那條宮道如此冗長,以至於在玉疏的記憶里,他背後幽深如許,只有他一人站在那里,光華燦燦,被她拉扯住的一段玉白衣袍,清潔如雪,又琅琅如月光。他俯身將她從兩世的噩夢里打橫抱起,再對她深深望了一眼,從此十年,人生長樂,歲月清和。

她記得最開始的時候,玉疏總是會被那雙眼睛看得無所遁形,起先還有些惱怒,後來也不知怎的,就坦然了,帶著一點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很無奈地想,你看便看罷,反正再如何看,也猜不出這里頭裝著一個異世的孤魂。再後來,就是一點少女心事,逐漸在心中破土,然後茁壯地萌芽,所以被他再看的時候,就莫名成了不自知的羞怯。是的,不自知。後來她想引誘他,她想占有他、她想拉他下凡塵,歸根結底,都只是這點不自知。

他就總是笑,不肯戳破,然後照例伸開雙臂,再過片刻,他就能感覺到身上一重,有人不管不顧,橫沖直撞地砸進他懷里,滿懷溫暖芬芳。

宴宴。

從他口中說出的時候,玉疏從不知這名字這么好聽,無限溺愛里的一絲旖旎,藏在唇舌吞吐的瞬間里,藏在他溫柔凝睇過來的一眼里。

更多的時候她在東宮,在他的書房里長大。他親手教她讀書習字、騎馬身寸箭,她的字是他手把手帶著練出來的,只是少了五分剛石更,多了三分柔媚。被他帶著寫字的時候往往她不能好好寫,鬧他鬧個沒完,廢了多少紙才能勉強寫出一篇來,結果一看,腦袋轟鳴一聲,轟隆隆地響。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