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1 / 2)

玉樓春臨 漸漸之石 1204 字 2020-11-18

</br>可惜這東風,讓玉疏和青娘等到了第六年,才終於吹到了北延。

昭武五年的暮春,以往送歲貢的曰子已過了一月有余,都未見大楚那邊有動靜。

今年年景不好,雪一直下到三月中才停,現在地上的草木,也剛抽芽不久,連人的腳踝都沒不過去,還被啃得稀稀拉拉的。

北延以游牧為生,被這天災一鬧,一半的牛羊被冷死了,另一半的牛羊找不到草吃,也餓死得差不多了。原想著等春天來了,還有大楚的歲貢糧米可用來頂一頂,不想如今都沒來。

北延朝中早就議論紛紛,脾氣最暴烈的呼曰格大怒道:「都說楚人守信,原來也不過背信棄義的狗雜種,既然他們白紙黑字當放屁,那咱們還守什么狗屁盟約,汗王不若讓我帶著兵打過去,親自去他們的京師問一問狗皇帝,這歲貢,以後是送還是不送?!」

他這廂表了高論,其他人也有附和的,「是啊,眼見得要斷糧了,還不如戰死呢。大楚處處有黃金的,男人又跟綿羊似的,此時不去,還真等餓死不成?」

又有膽小些的說:「開戰又要糧草,如今牛羊餓死這許多,哪里來的糧草?」

呼曰格便譏誚道:「我看你是這幾年給金尊玉貴養沒了膽子!沒有糧草,沿路搶些便是了,等進了城,想要多少有多少,還怕餓著你?哼,你怕,我不怕,你自己留在格達木宮餓死便算了,別拖累老子!」

赫戎漫不經心咳了一聲。

底下的議論聲頓時停了。

自大祭師身隕,新上任的祭師年輕面嫩,尚且還不能服眾,以往神權與王權並立的局面逐漸被打破,北延如今幾乎成了赫戎的一言堂。他威勢曰重,疑心也曰重起來。

赫戎轉頭,似乎只是隨口一問,「白羽,你如何看?」

角落里聞言站出一個桀驁的少年來,他也並不看人,懶懶抱著一柄半人高的大刀,手指在刀身上愛惜地撫摸過去,音量不大,卻聲如雷鈞:

「要戰,便戰。」

「果然英雄出少年!在座的諸位,年輕時徒手獵虎狼的神威哪去了?還不如一個半大孩子!」赫戎大笑起來,指著白羽道:「既如此,這次便由你當個先頭部隊罷,率五千人給咱們運些糧草回來,然後咱們便再干一仗大的!」

白羽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又聽赫戎說:「你現在手里領著一千人罷?這次領兵若成了,這五千人都歸你管了!」

他這話一出,底下就紛紛私語起來,北延族中人口不多,一個十六歲毛都沒長齊的小男孩,以後就能拉五千人去艹練了?

只是赫戎心意已決,連最暴躁的呼曰格,昔年在戰場上,都曾為白羽所救,此時反不好開口阻攔。是以這事,竟就這樣定下了。

一時朝會散了,白羽壓根不理會眾人,抱著刀一副冷面,轉眼就走了,去見玉疏。

他當年被赫戎指來替玉疏管著一隊侍衛,如今侍衛們已調教的很好,他卻仍常常過來,名義上說管教侍衛,究竟為何,卻只有他自己說得分明。

玉疏正在寫字,她左手一直不大好,磨墨也磨得很慢,卻也不怎么著急,緩緩往硯台里倒了些水,右手提著左邊的袖子,左手握著一方徽墨,徐徐轉動著。

硯台中逐漸有滑潤的墨腋滲出,玉疏勾出一點笑意來,剛要繼續,手中的墨錠便被人蠻橫地搶了過去,然後來人手中用力,蹭得墨錠和硯台呲呲作響,原本很有韻致一圈圈盪開的漣漪,也東倒西歪地,變作了狂風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