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鷹翔長空 紫屋魔戀 5414 字 2020-12-24

下了山後,有著丁香殿主帶來的情報相助,葉凌紫一人力破了翔鷹門的數個分舵,同時也將翔鷹門戰力遍布天下的消息傳出,好讓翔鷹門的惡名一日千里的高漲。由於深恨著這些人,葉凌紫的出手極狠,幾乎沒留過幾個活口,使他的身份顯得神秘非常,江湖上很快就傳出了「魔手誅鷹客」的名號。但他下山不過才數月,獨力承恩的丁香殿主早已經不起他的夜夜求歡了,嬌慵不勝的她被送了回去,葉凌紫只得保持聯絡,獨行江湖。

這一天,葉凌紫獨坐在湘光樓上,就在初次遇上紀素青那時坐的位子,一個人看著湘水發呆。到現在他才知道,這種姿勢真是很好的一種寄托心意的方式,在水面的翻涌間,什么煩心的事都不見了,眼前變成一片自自然然的亮麗美景,好輕松好輕松。

本來當他走上湘水樓時,心中還在生著氣呢!不知什么人冒著他的名頭,在不少名城大邑犯下了采花案子,先奸後殺或者利用此事來勒索的都有,也不知道是誰干的,偏偏在每一處犯案現場都留下了他名字,擺明了是要誣陷他。偏是連巫山殿那么強大的情報力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氣的他只好坐著發呆了。一些負面的思緒才快要被滌去,吵雜的人聲又涌來了,葉凌紫嘆了一口氣,任美好的心境消失無蹤,准備再打一架,反正那些人都不會聽他說。

葉凌紫微微一驚,也沒回過頭去看,只憑耳聞的他發現,那些人在他身後擠著,但並沒有人要先出手,連喝罵都沒有,不知在等待著什么,連湘水上也泛了幾片湖舟,分明是把他包圍起來了。

「請問是葉凌紫葉公子么?人稱「魔手誅鷹客」的那位?」

葉凌紫回過了頭來,眼前站著五個人,一僧一道一尼一丐,還有一個溫文儒雅的中年儒士,其它人則躲在後面,看來這五人是他們的領袖人物:「在下便是葉凌紫,不知五位前輩如何稱呼?大號是否可以示知在下?」

「連少林、武當、峨眉、丐幫和華山的五位掌門都不知道,你這小子怎么敢出來武林混?是誰教出你這么不知好歹的家伙的?讓南宮玄胤問問他,是怎么教出像你這種徒弟的?」

發話的是個面紅耳赤、老而彌堅的老者,一旁的人趕忙安撫。

葉凌紫知他是江南武林首領,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玄胤,以嫉惡如仇、出手狠辣而聞名,和葉凌紫也不知交過幾次手了。他之所以連胡髯都沒一根,就是因為上次被葉凌紫一劍掃去的。葉凌紫的佩劍仍是他在洞中拾到的寶劍,等到出來才知道那上面的篆字是陶音二字,看來應是陶音劍了,使用的結果果然是削鐵如泥、滴血不沾,好一把名劍。

站起了身來,葉凌紫恭身一禮,向五人各打了一揖:「在下不知是白道中的五位最負盛名的長輩駕臨,有失遠迎,無禮之處敬請前輩恕罪。」

這五人都是俠名在外,尤其是少林武當前一代的掌門人,人稱排山倒海兩上人。二十年前在一代大俠楊鳴楚的帶領之下,擊滅了當時最出名的惡魔,黑道盟主張清風的夜修盟,讓黑道勢力二十年來都無法蓬勃發展,此役武林之中童叟皆知,對事後即不知所蹤的楊鳴楚和之後便退出掌門之位,專心閉關的兩掌門,葉凌紫也是好生相敬,即使其面對其後人也不敢有絲毫失禮之處。更何況有他們出馬,這或許是他洗清罪名的最好機會。

「好說好說。」

那和尚舉了舉手,五人和葉凌紫都落了座:「衲子普迪,這幾位是武當的懷風道長、峨眉的靜意師姐、丐幫的凌霄凌老幫主和華山的孔常日孔掌門,此來是為了和公子了結幾件公案,望請公子配合。」

「是官家問案子么?明明包圍住人家,還假惺惺地要人家配合,前輩高人好大的架子。」

一聲冷冷的聲音打斷了普迪的話,五人身後的人群分了開來,一個俊雅書生走了出來,飄向葉凌紫的眼光有著懷舊的感情,瞟著白道中人的臉色卻是一點笑容也無。他算得上是個美男子,而他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寧和溫雅的臉,而是那靈慧明敏的眼眸,彷佛什么秘密在他眼下都不值一哂。

「青弟!」

葉凌紫站了起來,明知在五位前輩之前這樣做有些失了禮儀,但不知哪兒來的感覺驅使他這樣做:「過來坐呀!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近一年了都沒和大哥聯絡?家里的事情解決了嗎?這么難得才碰到你,這回我要罰你一盅酒才成!」

「大哥。」

紀素青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兒走到葉凌紫的桌邊坐了下來,先叫小二上了壺茶:「先別敘舊了,解決眼前的事,還大哥清白要緊。事有輕重緩急,反正有的是時間。」

「這淫賊有什么清白好講的?」

南宮玄胤吼叫出來:「你跟這惡賊一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正好今日自投羅網,一並誅除,也還我武林一個公道!」

「南宮施主先別動氣。」

普迪大師還真有些方外人的清心,連言語被這樣無禮打斷還不動氣:「一切有衲子擔待。近來洛陽、華陰和太原等處,發生了好些件采花案子,做案的人在牆上留下了「魔手誅鷹客葉凌紫到此一行」等字樣,未知葉公子做何解釋?」

「那不是我干的。」

葉凌紫吐了口氣,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向人解釋了,連解說的他自己都有些心煩:「如果是葉凌紫所為,葉某願受天打雷劈。」

「那么能否請公子將第一個案子發生日起,也就是四月以前的庚寅日至今的行蹤解說一遍。」

葉凌紫照實解說了,但很麻煩的是,每個案子的發生日時,都是他獨處的時刻,根本找不到人為他證明不在場,而他的行蹤和案件的發生偏又極為契合。普迪大師想了想,但說話的是華山的孔常日:「依公子這么說,這些案子顯然公子都脫不了關系。」

「我說過不是我做的。」

「那也要公子提出不在場的證明才行,否則叫我等如何相信公子所言?若是公子所為,公子自然是堅不吐實的了,沒有一個惡賊會在被刑之前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

葉凌紫怒火勃發,沒想到白道的領袖也是這樣就把罪名硬栽在他頭上,要不是他已習慣了這語氣,再加上紀素青壓著他的手,或許葉凌紫當場就要爆發。

偏生就在這個時候,南宮玄胤指揮眾人散出一條路來,讓一乘小轎緩緩地抬了上來:「老夫有一人證,可以證明葉凌紫這惡徒根本是個無情無義之輩,所有的惡事一定都是他所為,錯不了的。」

南宮玄胤的白發根根直豎,顯然是氣憤已極,恨不得馬上對葉凌紫出手,四周的人也被他的怒火所感染,紛紛對著葉凌紫辱罵,一副他真是武林公敵的樣兒。

轎簾慢慢打了開來,一個天香國色、清麗秀美,大約剛上二十歲的少婦,抱著個剛出生的小嬰兒緩緩步出,修長的鳳眼有些浮腫,看來才剛剛哭過,但那不僅無損其美貌,反而更添她楚楚動人的氣質,那模樣令人忍不住想擁她在懷,溫柔呵護。

「凌哥。」

少婦輕移蓮步,走向當中,四周的喧嘩聲在她的步伐之中靜了下來,眾人全被她傾國傾城的容貌懾住了。她在南宮玄胤的身前停了下來,峨眉的靜意師太正遮護著她:「這就是凌哥你的孩子,絲瑩剛生下他,就聽到你在這兒的消息。」

「你是誰?」

葉凌紫這下可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知所措:「我不認識你。何況我現在也還沒有孩子,那嬰孩又怎會是我的兒女?姑娘到底是誰啊?」

「我是司徒絲瑩啊!凌哥你怎不認我了?」

「我從不認識你這位姑娘。」

「難道你也要否認年前和絲瑩同游秦淮賞花燈時,燈前月下所說的山盟海誓嗎?」

「抱歉,我雖去過建康,卻從沒有閑情去游秦淮河,更不知何時和姑娘去賞花燈。」

「為什么?為什么?」

司徒絲瑩滿臉是淚,螓首輕搖,顯出了不能至信的神色:「難道你那時的甜言蜜語,說要納絲瑩為正室,還說要在最快時間內迎娶絲瑩過門,並要為絲瑩的爹尋名醫治病,要為絲瑩再復司徒世家,說的全都是假話嗎?」

「我沒有對姑娘說過這種話,我甚至不認識你。」

「天啊!難道凌哥你那時說的那些話,全是為了要誘騙絲瑩同床共寢嗎?太過份了!」

司徒絲瑩一副再也站不住腳的樣兒,幾乎就要栽倒下去。

南宮玄胤趕忙扶住了她,對著葉凌紫戟指大罵:「你這沒有良心的登徒子!看著你妻兒如此傷心,卻連認都不認,你還有一點天良沒有?司徒世家和我南宮世家皆為江南名族,雖說司徒家這一代來家道中落,老夫至友司徒剛膝下只有女兒,但即使這弱女也不是你可以任意欺侮的。南宮玄胤就算不是你對手,今日拚了一命也一定要你還個公道!」

「今日以前在下從沒見過這位司徒姑娘,也從未和江南名族結下任何緣份,叫我認什么呢?」

要不是看在司徒絲瑩抱著嬰孩,楚楚可憐的樣子,葉凌紫真想沖上前去質問她,為什么要這樣誣陷自己。他氣的手足顫抖,紀素青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壓制住他,但在南宮玄胤眼中,葉凌紫不過是因為壞事被揭發,嚇的手足不聽指揮的發抖罷了,只要再幾下追問,不怕他不承認。

「別說了。」

司徒絲瑩珠淚盈眶,懷中的嬰孩也大哭出來:「絲瑩向有蘇杭仙子之譽,沒想到一念之差,受奸人所騙,竟在此如此受辱。葉凌紫你等著,司徒絲瑩一定會報復的,你的所作所為有老天在看,你如何躲得掉?」

看了這一幕,普迪、懷風、靜意三人都微微搖頭,嘆息著葉凌紫這等人才,竟是如此心腸,孔常日義憤填膺,凌霄怒火沖天,幾乎是立刻就要出手,四周人眾也議論紛紛。

「真沒想到呢?看那葉凌紫一表人才,竟是如此狼心狗肺,干人人不齒的采花案不說,對自己的妻兒都始亂終棄。」

「是啊是啊!江南一帶,那蘇杭仙子的大名一向響亮,是這樣天香國色的人兒,再說她也是武林世家,又何苦毀了自己名節,來誣陷葉凌紫?那姓葉的真是禽獸不如!」

「真是奇怪了,有了這么美的妻兒,竟還要在外拈花惹草,這葉凌紫真是怪人一個。」

葉凌紫愈來愈氣,他的功力原本就陽氣過盛,雖說有巫山神女和諸位殿主的陰氣層層灌溉,陰陽調和,但本質中的心性烈氣仍是無可消除。礙著紀素青懇求的眼神,葉凌紫一杯一杯喝干了桌上的茶,清火的茶點卻壓不下心中的火力,杯上都被他捏出了痕,要不是他還有壓抑,怕早破了。

陡地,紀素青哈哈一笑,站了起來,向著靜意師太微微一揖:「司徒姑娘已經說完了吧?在下紀素青,有幾句話想代葉大哥說明白。」

「有屁快放。」

南宮玄胤怒吼著:「你和葉凌紫一路,蛇鼠一窩,同是一丘之貉!」

「不知在下是做了什么大事,要被南宮老先生如此侮罵?」

「你、你……」

南宮玄胤被紀素青冷冷的口氣一激,差點說不出話來:「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紀某人再墮落,也絕不會和南宮老先生走在一路!」

罵得南宮玄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紀素青隨即轉向靜意師太:「紀某有一事要請師太幫忙。」

「紀少俠請說。」

靜意師太顏色平和,這紀素青除了入座時好好地譏刺了他們一番外,連葉凌紫被那樣斥罵都沒有說話,面上神色絲毫不變,彷佛一切成竹在胸,一點也沒有大奸大惡的樣子:「只要合情合理,靜意無不應允。」

「司徒姑娘口口聲聲說這嬰孩是我葉大哥的子嗣。」

紀素青微微含笑:「那豈有不讓親父抱抱孩子的道理?至少我這做叔叔的,也想看看侄子的樣兒。」

這請求聽來完全合情合理,在這情況下卻又是匪夷所思,靜意師太一怔,還沒來得及答話,紀素青那柔和微沉的語音又響起:「如果各位怕我等利用這嬰孩為人質,想趁機逃離,那就請師太抱著孩兒,讓我兩人看看,總行了吧?」

「也對。」

普迪大師淡淡一笑,懷風道人也點了點頭,靜意師太隨即把嬰孩抱了過來。這小孩像是哭夠,瞪著大大的眼睛,渾然不知自己正是現下爭議的主題。

紀素青陡地伸手,將兩個茶杯裝了半滿的清水,左手一挪,抓過了嬰孩的小手,右手銀針已在嬰孩指上輕輕扎了一下,幾滴血水落入了杯中。靜意師太見機極快,左手拂塵輕揮,阻止了紀素青的動作,右手輕揮,已將嬰孩抱了回來,紀素青也沒阻止,彷佛他所要的就是這幾滴血而已,但感到痛的嬰兒當場又大哭了起來,靜意師太忙哄著它。

「紀公子為何如此?」

普迪大師青了臉,連懷風道人也是滿臉憤怒和不解的表情:「難道以為傷了這小孩兒,就可以讓葉凌紫逃出去了么?竟視我等有如無物!」

「請大師和道長恕罪。」

紀素青微微一笑,彷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倒是司徒絲瑩的驚叫聲只有一半就堵住了,她臉色慘白,依靠著南宮玄胤的身子微微發顫,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紀素青拉過了葉凌紫的手來,放在靜意面前,那盛著血水的杯上。葉凌紫雖是不解,卻任著紀素青動手,倒是靜意師太微泛笑容,樣子像是已經看出了紀素青想要做什么:「古時有滴血認親之術,今日請各位做個見證人,這嬰兒到底是誰的孩兒,誰都不能抵賴。」

普迪大師盤坐如儀,懷風道人則淡淡一笑,把方才那一時發怒全都拋到了腦後,倒是孔常日和凌霄急急地湊了過來,看著紀素青右手銀針輕探,扎上了葉凌紫的指頭,滴下來的血液和原先的血好似水滴入了油般,毫不相容。

「這……不可能有這種事!」

叫出來的是南宮玄胤,司徒絲瑩則搖搖欲墜,失了神般:「一定是銀針上有問題!」

話猶未止,紀素青已把針交給了靜意師太,讓她好好檢查,這針上什么問題也沒有。南宮玄胤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難怪你們如此胸有成竹,一定是利用什么時候,把孩子給掉換了,現在這孩子根本只是冒牌貨,真的早被你們殺人滅口了!」

這話本是沖口而出,但南宮玄胤話一出口,便想到或許這才是真話,以葉凌紫的武功,要偷入司徒世家掉換嬰孩,絕不是件難事,南宮玄胤幾乎是立刻就堅信了自己的假設。

「或許有可能喲!」

說出話來的人是紀素青,只氣得葉凌紫怒氣勃發,普迪等人大感驚愕,連南宮玄胤也想不到紀素青竟會附和他,一時怔怔地瞪著兩人,卻是呆若木雞,像是失了魂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