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澤被放的前一天，臭水溝子旁邊的破舊平房內，老葉檢查了一下小雷的傷口，隨即站起身來說了一句：「不行，我弄不了，這事兒你們找別人干吧。」

「什么叫弄不了？！」大炮聽到這話當時就急了：「他說你是醫生！」

「我是醫生，但有的活兒能干，有的活兒我不能干。」老葉瞪著眼珠子回應道：「他怎么回事兒，你心里不清楚啊？」

「嘩啦。」

話音落，大炮直接擼動槍栓，抬起手臂指著小吉的腦袋說道：「你不給我朋友治病，我就打死他。」

「葉大爺啊！你能救就救救他唄……我……你看……你走了，我咋辦啊？」小吉急赤白臉的勸了一句。

「你愛怎么辦怎么辦，」老葉皺眉回應道：「我欠小沈的人情，又不欠你的人情。今天能來已經是給你面子了，他倆怎么回事兒你心里沒數啊？昨天晚上市區鬧那么大的動靜，你當我不知道是嗎？今天都他媽上新聞了，你還讓我過來，你咋想的？」

小吉一聽這話都快哭了：「我要救不活他，那我就完了啊！」

「起開，我救不了這個人。」老葉雖然嘴上表現的很淡漠，但眼神卻不自覺的掃向了小吉的位置，還有大炮的位置。

「你敢走，我就把你倆都打死在這兒，給我朋友陪葬！」大炮怒極著喊了一句。

老葉左手插在褲兜內，眯眼看著大炮說道：「槍一響，不出十分鍾警察就得把這兒包圍成鐵桶，你信不信？」

大炮咬著牙，攥著手槍沒有回話。

「放我倆走，我不救你朋友，也沒必要害你倆，明白嗎？」老葉再次沖著大炮說了一句。

大炮聽著這話表情相當猶豫，沉默了足足半分鍾後，突然放下手槍，撲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沙啞的哀求道：「我媳婦沒了，自己也成了殺人犯了，家不回去了，現在就他媽剩這么一個兄弟幫著我……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他……沒有我……他牽扯不進來……！」

老葉看見大炮突然這樣，反而有點不會了的問了一句：「……你跟我裝可憐？」

「大爺，朋友不坑朋友，他是我戰友，今天哪怕就是我快死了，我都不會這么跪下求你……但他不行……我給你磕頭，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大炮跪在地上就咣咣的磕著頭。

老葉死了兒子之後，性格就變得有點怪，做事兒全憑心情，所以低頭掃了一眼大炮後，伸手拽起小吉的脖領子就要往外走。

大炮趴在地上，手里攥著槍，滿眼絕望。

硬留兩個人，槍只要一響，那警察肯定會來。可不留兩個人，在這種冷天下，小雷都不一定能挺過今天晚上。

無助，絕望，不知所措的情緒充斥著大炮最後的心理防線。

「走，走！」

老葉拽著小吉，邁步就要往外走。

「嘭，嘭嘭！」

大炮跪在地上猛錘了兩下地面，突然滿面淚痕的回過頭沖著老葉喊了一句：「大爺，你就沒有孩子嗎，你就沒有兒女嗎？如果今天躺在這兒的是你兒子，別人也都這么冷漠……那你會怎么想啊……我求求你們了……就救救他又怎么樣呢？我他媽對天誓，今天的事兒……我跟誰都不會說的！」

門口處，剛要拉著小吉往外走的老葉，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他那對生活毫無希望的內心突然被大炮的話觸動了一下。

小吉看著老葉停住腳步，突然插了一句：「……大爺……能不能救？」

老葉皺著眉頭，沒有吭聲。

「要不……你救救他？」小吉再次勸了一句。

老葉聞聲回頭就看向了小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