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從花園小道換兩個台階,轉上另一條小徑的時候,那相當平緩的台階,卻是讓許廣陵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扶當然是扶住了,沒有扶不住的道理。
許同輝現在是正兒八經的通脈,雖然才只是通了第一條「脈」。
只通一條,依然是通脈。
一個通脈境的修者,在這么近的距離讓看護著的人摔倒,那什么也不用說,可以直接抹脖子了。
但雖然扶住了,許同輝卻是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害怕,而是擔憂。
他是真的沒想到,少爺的身t居然衰弱到了這樣的地步
但多次張口yu語,他都還是閉上了嘴巴。
少爺現在,聽不見
其實,不止是聽不見,許廣陵就連視力,都被極大地削弱了,哪怕近在咫尺,他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個模糊的影子而已,離真正的「瞎」,也只是差了一步。
然後,話還是能說,但嗓子極度嘶啞,更伴隨著疼痛。
那平日相當靈敏的嗅覺,此時,也基本全數失去了。
其實,此時,就連極輕的拐杖,在他都顯得相當吃力。
而之前的踉蹌,有超過一半的原因,是這拐杖的重量,讓他的身t失衡
別一小半的原因么,就是他兩腿邁著台階上行時的失衡了。
這都能失衡,衰弱的程度,也無須再多言。
可以說,許廣陵現在的身t,是真正的瀕臨絕境。
而且,隨著他走了這么一小段路,連五百步都不到,全身上下內外的疼痛都開始加劇,劇烈到讓他都控制不住要顫抖了。
心臟如一台老化到接近報廢的發動,喘x著,掙扎著,發出喑啞的嘶吼,拼命地為身t著微不足道的動力。
許廣陵的呼吸,並不劇烈,卻既粗重又沉重。
那種像壓了一整座大山在身上的不堪重負,讓許同輝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又放開,放開又握緊。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能做的,只是跟隨以及緊隨。
拄著拐杖在原地平緩了一陣,哪怕平緩,也是喘x著的。
許廣陵終於邁不動步了,他伸出臂,示意許同輝托舉著他,把他放到一棵大樹下。
今晚,他就會在這棵大樹下度過了。
他再示意許同輝離開,自做自事,許同輝這次卻說什么也不依了,頑固地固守在這里。
許廣陵咧嘴一笑,由得他了。
而就是這一咧嘴,也牽扯著整個頭臉,都在疼著。
樹很大,枝葉很濃密,今天的雨卻很小,也因此,整個大樹覆蓋的范圍,是無雨的,地面也未曾被s過。
許廣陵恢復平靜,以坐著的姿勢,後背微仰在樹g上。
然後,微微闔起了眼。
其實,闔不闔都一樣,哪怕睜著,在這樣的情況下,也和閉著沒什么兩樣,都是晦暗。
闔眼之後,心識亦隨之收斂。
只用這身t的本能去感受。
身t內,一p狼藉,極度糟糕。
肢t失陷,臟腑失陷,那在身t內緩慢、沉重、艱難流動著的氣血,也全都失陷。
其實這時都不能說是氣血,而只能說是血了,因為那屬於生命生的「氣」,j乎接近沒有,只是單純的血y,在掙扎給已經失陷的肢t和臟腑續著最後的一點生。
而這具身t,絕大部分殘存的生,全都聚集在脊柱。
這也是這個身t最後的「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