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今夜,傷了誰(2 / 2)

她輕聲說道:「夜天玄,把什么都說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仿佛連空氣都不會流動了。

雲輕咬著唇,輕聲叫道:「殿下……」

「同情孤王?」夜墨忽然開腔,打斷了雲輕的話:「還是覺得,這件事情很可笑?」

明明是武帝的兒子,卻記在英帝名下。

有著太子之名,可是卻時刻被皇帝惦記著性命。

天底下,大概沒有比他更糾結的太子,也沒有比他更扭曲的身世。

雲輕沉默了一下,片刻後,一雙眸子直直望向夜墨:「我心疼殿下。」

驟然一顫,夜墨目光如利箭般望向雲輕。

他強大慣了,習慣了自己去解決所有的事情,沒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人對他說:我心疼你。

心里柔軟了一下,口中卻說道:「孤王用得著你心疼。」

「用不著我也是心疼的。」雲輕小聲說道。

「你說什么?」夜墨黑著臉問,小女人,敢頂嘴了。

早忘了,雲輕不是第一次頂嘴了,從初見面開始,哪次雲輕老老實實過。

癟癟嘴,雲輕照顧太子殿下的自尊心:「我說,我要讓殿下的一切都是名正言順的。」

從聽到夜墨身世的那一刻起,她就理解了夜墨的許多做法。

為什么他明明有不小的實力,卻一直沒有對皇帝采取任何行動,反而還將皇帝交下來的事情一件不差的完成。

因為他根本不打算拉皇帝下馬,他要的,是以武帝之子的身份,名正言順的登上那個帝位。

而要完成這件事情,太難。

連她都想不到,夜墨會怎么去做。

「殿下,夜天玄一直在我這里找一樣東西,你知道是什么的吧?」想起這件事情,雲輕直接問了出來。

之前她問過一次,可是夜墨沒有回答,可是這一次,他不會不回答了吧?

夜墨沉吟片刻,瞪著雲輕:「你怎么這么多事!」

這些事情,真的不想讓她知道。

他的女人,只要在他的羽翼下,開開心心的笑就好,其他的,自然有他去做。

不得不說,夜墨是個很大男子主義的人,可是偏偏,他遇到的人是雲輕。

「殿下……」拖長了聲音,沒有再懇求,只是眨著一雙眼睛,烏溜溜地看著他。

眼中的祈盼之意,明顯的不能再明顯。

夜墨瞪著她,不想去看,可是這女人這樣撒嬌的神色,又讓他舍不得不去看。

對抗,再對抗。

敗了。

夜墨收回視線,淡聲說道:「我母後臨死之前,逼英帝寫下一份詔書,一旦我滿二十歲,就公布我的身世,並將帝位還給我。」

「那份詔書呢?」雲輕立刻問道。

夜墨沒說話,只是望著她。

雲輕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這么重要的東西,肯定不能放在宮里,那個時候大長公主一定沒有回來,就是回來了,也未必能見得到娘娘,所以必然有一個人,她能進宮,而且,有能力把那份詔書帶出來……」

雲輕喃喃說著,最後停住,看向夜墨,肯定說道:「那個人,是我母妃。」

南詔王妃,有身份。

戰功赫赫,有能力。

先皇後的好友,足以被信任。

「那份詔書,難道沒有……」

沒有交給你嗎?

雲輕問不出口,夜墨倒是淡然地點了點頭。

「十歲之前,孤王根基未穩,拿著那份詔書也是無用,所以姑姑一直沒有去要過,十歲時去要時,你母妃卻不肯給姑姑,讓姑姑恨恨而還,並對你母妃深惡痛絕。那之後不久,就發生了隱族被族誅一事。」

所以,夜墨才對隱族袖手旁觀,因為是母妃,先背叛了他們。

一時間,苦澀難言。

雲輕沒有想過,她和夜墨之間,還有這么深的鴻溝。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虛弱地叫了一聲。

夜墨一眼瞄過去,就看到雲輕愁眉苦臉的樣子。

一時間好氣又是好笑。

當年的事情早就時過境遷,里面必然有許多曲折。

他要是在意那些事情,還會接受這個女人?

不該聰明的時候聰明的要命,該聰明的時候,卻又蠢的要死。

「知道欠著孤王了?」斜著眼睛,夜墨不客氣問道。

雲輕想了想,點點頭。

這份實誠,讓夜墨簡直想把她撈起來按在塌上狠狠親一頓。

不過,還是板著臉:「那以後就要多聽孤王的話,別老讓孤王生氣!」

雲輕更郁悶,她自問已經很順著夜墨了,誰知道這個男人為什么老生氣呀?

放過這個問題,雲輕想了想又說道:「殿下,你想不想要南昭?」

夜墨面色一沉,才剛說過讓她聽話,又說這些討厭的事情。

「你管這些事情做什么?交給柳清朗去做就好。」他的女人,他才舍不得讓她為那些不相干的東西東奔西跑。

「不是的。」雲輕搖搖頭,把南昭王妃遺信的事情說了。

當初收到那封信,信上只寫了寥寥數語:

拜求吾兒:取南昭,得王印,交於夜墨。

意思,明顯的不能再明顯,而且,用了拜求這兩個字。

一個母親,對女兒用這樣的字眼,讓雲輕怎么能不上心。

夜墨聽完也沉默了,南昭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留下那封詔書,並且到現在都下落不明,可是又要讓雲輕把南昭給他。

但她可知,就算是一個南詔,也比不上那封詔書重要,因為,只有那封詔書,才能證明他是武帝之子,才能讓他名正言順的登上帝位。

「殿下,我是南昭的王女,而且還有母妃的遺命,我一定會拿下南詔,然後把它送給你!」

雲輕說的很認真,夜墨心弦呯地跳動了一下。

這個女人,總是輕而易舉就能溫暖他的心。

父死,母亡,自出生起就身中劇毒,每日算著所剩無幾的生命,時時活在暗殺與病痛中。

他以為自己早已看透這世間的一切,卻偏遇到這么一個女人。

真是,他命里的劫。

走過去,一把將雲輕從浴桶里撈了出來。

「夠了,葯性過去了吧?」夜墨問道。

真是,明明有更好的解葯,卻非要用冷水。

他的魅力,比不得一桶冷水嗎?

雲輕早被冰得不知道冷為何物了,被夜墨抱到懷里,才發覺這世上溫度是件多好的東西。

「凍,都快凍死我了。」使勁往夜墨身上蹭。

太子殿下身上好舒服,就是個大火爐。

「又招孤王是不是?」夜墨黑了臉,這個女人,是真的知道她對他的影響力嗎?

雲輕緊緊抱著夜墨,不蹭了,可是也不松手,她真的冷。

夜墨微微嘆了一聲,他是真的拿這個女人沒辦法。

好的,壞的,聰明的,笨的,都是他的。

試了試溫泉的水溫,舀起水,一點一點往雲輕身上倒著。

剛剛從冷水桶里出來,不能直接泡到溫泉里去,不然身體會受不了的。

雲輕任由夜墨動作,好一會兒之後,才被他抱著,一起浸進了溫泉。

待到身體適應了溫泉,雲輕舒服的喟嘆了一聲。

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終於覺得,像是活過來了。

水溫和夜墨的身體都太舒服,她靠在夜墨身上,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好像聽到夜墨說:「輕輕,孤王不會再讓你受傷害了。」

這個算情話吧,雲輕想著,可惜還沒有想清楚,就睡著了。

……

皇宮里,赫連明沚發瘋了一樣嘶吼:「你們胡說!這里是歸離皇宮,幽魂堂的人怎么可能闖到這里來?就是闖來了,他們也不可能殺我皇兄!到底是誰殺了我皇兄,你們把人交出來!」tqr1

旁邊好幾個宮女太監拉她,都拉不住。

赫連明沚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往下狂飆。

怎么會這樣的?一個月前,他們到歸離來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可是不過這么短的時間里,她毀容,而皇兄,竟然死了。

她不接受,絕不接受。

「四公主!」皇帝的聲音響起,帶著強自壓抑的暴躁。

赫連明澤死了,可是他們就沒有損失嗎?

夜墨那個狼崽子,他竟然下得了這樣的狠手,他……閹了夜天玄!

直到現在,皇帝還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雖然他的兒子不止一個,可和皇後的兒子,卻只有夜天玄,這也是他寄予厚望,一直當作接班人培養的。

但現在,一切全都毀了。

一個不能傳宗接代的皇子,還怎么能夠登上大位?

在皇帝看來,如果不是赫連明澤攛掇,夜天玄也不可能跟著他胡鬧,更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赫連明澤死了,根本就是活該!他還不知道該找誰去算這筆賬,赫連明沚竟好意思到他面前來哭來鬧?

冷聲說道:「這件事情證據確鑿,我宮中御林軍均親眼所見,況且朕的兒子也因此事身受重傷,朕還沒有向西楚追責,四公主這樣,是想與我歸離交惡嗎?」

歸離,西楚,同為四大國,可若真開起戰來,西楚倒當真不敢。不為別的,只因為西楚這些年來,人才日益凋敝,而歸離在夜墨的許多動作之下,反而有蒸蒸日上之勢。

所以當皇後找赫連明澤聯手,希望他除掉夜墨的時候,赫連明澤才會答應的那么爽快。這不僅是因為他自己的緣故,更是為了整個西楚著想。

如今聽到皇帝說要開戰,赫連明沚一下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