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看看天柱,其實是看看天柱當中的人。
雲輕去看天柱的時候,便見方才天柱已被她激活,而且是在沒有驚動里面任何一人的情況下激活的。
雲輕將手離開天柱之時,已經向內注入了大量念力,此時憑著這些念力,天柱依然在緩慢地運行著。
也正是這些力量,使得無極宮能夠緩慢上升。
尚未走到天柱,雲輕倒是先遇到了其他幾件事情。
先是武帝。
無極宮的許多設備都極為先進,武帝所躺著的這張治療床就是其中之一。
在無極宮飛速下降,砸入水中,眾人都被甩得七葷八素的時候,這張治療床卻自動升起了屏障,並有束帶將武帝牢牢捆住,地面也升起卡扣,與床腳緊密相連。
這使得在這樣巨大的沖擊之下,武帝卻像是什么也不曾經歷似的,安然無恙。
雲輕走到武帝身邊,透過透明的屏障向里看了看了,又輕輕地握了握手。
夜墨也到了此處,低頭向內看了看。
武帝的棺槨他已看到了許久,但直到此時才有機會走到近處。
「你們果然很像。」雲輕看了看,笑道。
夜墨有著和武帝一樣的眉眼與棱角,所不同的,武帝多了幾分英武,夜墨則更為俊美。
想來,這分俊美,應該是繼承了他的母親。
夜墨抿了抿唇,握著雲輕的手道:「他留下的也不過是這幾分像罷了,孤王自會用一場風光大葬還他。」
他自出生起便沒有見過父母,此時見到了,也不過如此,並沒有生出什么特別感覺。
雲輕微微有些無奈,殿下這傲驕的性子,這輩子怕是沒救了。
「你心里可是在腹誹孤王?」夜墨忽地低頭。
雲輕微微一驚:「哪有!」
不管有沒有,反駁便了,哪里肯給夜墨抓到把柄。
「有沒有,孤王自然知道。」夜墨輕哼一聲:「了結了這里的事情,再與你算帳。」
雲輕無語了,這人,能不能不要這么不講理?
不過,算了,反正從她認識他開始,他就沒有講過理。
想了想,她道:「殿下,其實我是在想送你一份禮物。」
「哦?」夜墨湊過臉來:「什么禮物?」
「還沒有想好。」雲輕道。
「這算什么?」夜墨眉梢一挑,立時有幾分威脅之意:「這樣也叫要送我禮物。」
「怎么不算,已經有了想法,只是在想要如何落實而已。」
「能送了再說。」夜墨轉過頭,依然的拖著她的手行向天柱。
雲輕抿了抿唇,沒再說話,只是轉頭又向後看了一眼。
再往前,便看到了白子書。
他靠坐在一根天柱某處前方,早已沒了聲息。
方才的情況太亂,根本無暇顧及每個人的狀況,雲輕隱約看到白子書似乎不太好,但直到此時,才能真正確信,他已經去了。
雲輕只覺得心頭發堵,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她與白子書算不上親近,甚至總共也沒有見過幾次面,說起父親這個詞,說不定雲宏燁的存在感都要比他強些。
畢竟,她一穿越過來,就一直認為雲宏燁是她的父親。
可是此時見到他就這么去了,雲輕心頭還是不可避免地生出說不出的悲意。
白子書算不得合格的父親,可也盡他所能去對她好,去保護她了。
「去看看他吧。」夜墨松了手,讓雲親自己前去。
這種時候,大概她是想自己去與白子書告個別的。
雲輕走到白子書身邊,看到他閉著眼睛,神情很是安詳。
她微微詫異,正想伸手將白子書歪著的身子扶正,卻忽然間停手。
「怎么了?」夜墨一直注視著雲輕,立刻發問。
雲輕回頭,說道:「我們不要把他帶出去了。」
夜墨微怔。
人但凡一死,總要入土為安,除非葬俗特殊,沒有人會親人扔在水中的。
無論歸離南昭還是無極宮,都沒有這樣的葬俗。雲親起身,指著白子書身側某處,輕聲說道:「他找到他最想要呆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