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節(1 / 2)

眾將一聽,立刻又跪下去高呼大喊。張維確實當得起這個殊榮,在一千對一萬的懸殊情況下,又無險可守還撐了那么久,沒有絕對的智慧和堅強的勇氣,根本做不到。大家感慨之時,也沒人覺得有不妥之處。

「歐陽泰平亂有功!」

許平饒有深意的看了看歐陽泰一眼,突然豪邁一笑,滿口贊許的說:「千軍萬馬中親手斬下周雲濤首級,立我惡鬼營的軍威,宣示朝廷平亂的決心。著賜御酒十壇,以聊嘉獎!」

「臣,謝恩!」

歐陽泰慌忙跪地謝恩。許平的意思已經夠明確了,不獎勵他斬上將首級之功,但也不會懲罰他一時魯莽之過,這種功過相抵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許平看了看一千將士的遺體,心里確實有夠疼的;但想想這些將士忠心不二,以死相拼也不讓周家軍踏過半步,又感覺特別的欣慰。著人仔細收殮屍身,火化後,待到凱旋回京時再為他們風光大葬。這一舉又贏得其他將士感激的眼神,覺得死去的兄弟們已經算值了,太子千歲的高呼聲在響水村上回盪不停。

匆忙處理不少公務,收拾著戰後凌亂的坡道,唯獨在營後有幾個倉庫沒人敢去碰,因為張維在火燒門樓時幾乎拋棄一切可燃之物,卻獨獨未燒碰這里的一木一草。許平不說,自然沒人敢問里面儲存的是什么東西,不過看這謹慎的態度,不是奇珍也該是至寶,所以眾將都不敢魯莽的靠近。

其實對於這次的詭異偷襲,不少人心里都存在疑問。除了周雲濤率領大軍大搖大擺的侵犯,而崗哨沒有察覺外,更多的還是他的目的。響水村雖然交通便利,但絕不是津門大軍突破包圍的好地方。

想在這打開缺口可以,響水村沒有天險的庇護,確實是難以防御;但惡鬼營也能迅速收攏兵力合圍,只要時間上有些拖滯,就會前功盡棄。就算能咬開一個口子突破出去,但還沒出河北就會遭遇到趙猛的河北駐軍,到時候可就四面受敵了。這樣一看,無論如何都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許平不管別人的疑問,一切心里有數,吃了這個暗虧後也謹慎不少。一校覆滅後,趕緊安排換防的區域,直接把陳奇的惡鬼一營放到這里來。在這個小地方安插一萬兵馬把守,這一舉讓其他人更為困惑,但也沒人敢提出半點疑問。

清理戰場、安排軍務花去兩天時間。把一切事情處理完後,許平也帶人回了塘縣,在自己的府邸里繼續忙著手上的事。隨著天機營的重兵壓境,大戰已經是一觸即發,這個時候容不得半點疏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朝廷肯定要一次平定津門叛逆,要不然也不會拿出天機營這支大明隱藏最深的奇兵。

「主子!」

陳奇忙完軍務也趕來塘縣,匯報完大概情況後,見許平已經坐在案台前忙碌,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響水村一戰,張維以死拖住十倍於自己的大軍,歐陽大人也斬了周雲濤,可算是大勝。但我們手上現在有五千多的周家軍俘虜,每日糧草耗費都不是少數,還得派兵看守著!您看一下……」

許平頓時皺起眉頭。這兩天因為張維的壯烈犧牲,心里一直有些不快,手里不知不覺的一用力將毛筆折成兩段。啪的一聲脆響讓所有人都心里一突。

這幾天主子的轉變太快,讓他們有些適應不了。以前許平雖然也用心辦事,不過都是嘻嘻哈哈的,這會兒卻是面沉如水,看不出表情。

看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力,也影響到這位深藏不露的大爺。

「有俘虜嗎?」

許平臉上陰霾只是一閃而過,馬上又恢復沉靜。一邊拿過新的毛筆繼續批示奏報,一邊語氣平淡的說:「我記得響水村一戰是全殲敵軍,陳將軍是不是記錯了。」

話語輕描淡寫,但卻有著讓人顫抖的殺意。陳奇開始先是一愣,但馬上也琢磨出來。餓狼營一戰以全殲收場,讓朝廷顏面掃地,主子這是想借這個機會給天下人看朝廷的戰力;或許多多少少也因為張家夫婦的死而想坑殺周家軍,這樣的處理辦法雖然血腥,卻也不算是殘暴。

「末將明白了!」

陳奇眼里凶光一閃,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看著他沉重的腳步,誰都知道那五千多俘虜在劫難逃。只言片語斬數千個人頭落地,語氣間似乎連點感情都看不到,或許這也是皇權至高無上的表現。

議事廳里的眾人面面相覷,小心翼翼看向繼續埋頭疾書的許平。似乎這幾千個人頭只是小事一樁而已,和殺幾條狗沒任何區別。不少人都重新將這個主子在心里定位,原本以為初到河北斬數十門生已經夠風行雷厲,但現在再一看,那不過是小兒科而已。

廳內瞬間安靜一片,只能聽到毛筆在紙頁上書寫的聲音。許平忙碌的看著一份份的奏報,頭也不抬的說:「你們沒什么事的話各忙各的,坐在這一個個和啞巴有什么區別。我不需要你們在這當擺設,有閑功夫的話把手里事務好好的處理。」

語氣里雖然聽不出任何怒火,但有的人也感覺到主子不滿的情緒。孫正農最近一直在前線充當指揮官,這會兒也歸來坐在眾學子之中,雖然不是很想做出頭鳥,但這里他的年紀最大、功勞最高,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他,無奈之下孫正農還是站起來稟報說:「稟主子,周家軍夜襲響水村的原因已查明。」

許平一聽,突然停下書寫的動作,馬上輕描淡寫的說:「說吧!」

響水村之前的防線是羅城縣,也是崗哨比較密集的地方。知縣是個地道的糊塗官,雖然被紀龍拉攏卻不敢投靠,但態度仍是若即若離,光吃好處不辦事。周雲濤是利用美人計得到了他的官印,暗令手下冒充府衙的人撤了崗哨,又命一部分人穿上壓庫的老兵服,才得以通過那么多的崗哨暗襲響水村。

「人呢!」

許平臉色頓時有些陰森,手上力道一個控制不住,毛筆再次硬生生折斷成兩半,禁不住搖頭嘆息:「馬尾絨毛、象牙筆桿確實精細。不過這么金貴的東西卻不酎用!告訴造辦處,以後別送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了。」

「是!」

下人們戰戰兢兢的把斷筆收走。這種筆算是十分堅固的了。看這樣不是毛筆的品質不好,而是主子的火氣已經上來了!

「已經拿下了!」

孫正農一看許平平淡中壓抑的怒火,也不敢出大氣。主子現在一臉的平靜是更可怕的。要是他能罵上幾句還行,這會兒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讓人更是膽顫心驚!

「連那些崗哨一起送刑部吧!」

許平已經有點心煩,不過還是讓自己稍稍冷靜下來,悶哼一聲說:「這當口朝廷也需要一點成績給百姓看,光圍不打也不是辦法,該怎么上報你懂了吧!」

「臣明白!」

孫正農何等聰明,立刻明白許平的意思。這些人不能是糊塗官、不能是被蒙蔽的兵將,更不能是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在奏折上他們只能是叛逆,隱藏極深的叛逆!朝廷要摘他們的腦袋給天下看!如果說是因為當官的糊塗而害了千名兵將犧牲的話,等於是硬生生的扇了主子一巴掌。

「下去吧!」

許平感覺心里的火氣有點穩不下來,抿了口茶後,看著屋內繼續沉默的手下們,微笑一下問:「你們不會真的來這做擺設給我看的吧,我寧可擺幾個漂亮丫鬟更好點。一個個沉著臉像怎么回事,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你們來我這要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