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節(1 / 2)

周井也不推辭大任,領命的那一天起就開始頻繁調動兵馬。大隊兵將往返於津門和周圍要塞、城池駐防,擺出如臨大敵的樣子,各路大軍嚴陣以待,等待與開朝大營決定性的一戰。

艷陽高照暖意十足,秋風清爽又涼快,是個宜人的好天氣。如果不是周圍有一隊隊的兵馬和粗壯兵將走來走去,絕對是一個適合郊游的好日子。可惜目前直隸與津門的交界處黃沙滾滾,到處都是士兵們押送物資的身影,個個滿面嚴肅,完全沒有讓人輕松的愜意。

一匹匹戰馬拉著滿滿物資,翠綠的山坡在短短幾天內就被馬蹄踩出一條路徑,士兵們不知疲倦地操練著練過無數次的刺殺劈砍,四周滿是壓抑的氣氛。

這是天機六營的駐扎地,十營人馬並沒有聚集在一起,而是分開來調整兵馬和糧草儲備,進入戰前准備。洛勇本來一副悠閑樣,似乎不太想過問,卻突然下令天機三、六和七營駐扎在最前方,並親自參與人員調動。

調來的物資多為圓木、繩索和火箭一類,沖鋒陷陣該用的長矛大刀卻少了些,甚至在一些普通物資的分配上都偏重這三個營,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老將軍到底要玩什么把戲!

許平這段時間一直跟在洛勇身邊,謙虛地學習排兵布陣之道。眼見他對物資的調動確實有點奇怪,忍不住好奇地問:「爺公,為什么要單獨把這三個大營擺到最前線?這里已經靠近紀龍的地盤,還沒准備妥當,s曰7?先^ ?^ ,是不是有些不妥?」

洛勇坐在一頂由幾個大漢抬著的轎子,一邊巡視物資搬運,一邊微笑:「沒什么不妥,他紀龍有能耐、有膽子,一開始大可舉兵侵犯直隸,若一擊而破,直接就兵臨京城。但他連這個膽色都沒有,你覺得他敢在這時候主動前來挑釁嗎?」

「那倒也是!」

許平想想也有道理,或許在洛勇眼里,紀龍不過是個沒什么經驗的小毛孩子。若他一開始舍棄固守津門的想法,率大軍沖殺直隸,向京城逼近,當時朝廷還沒集結那么多的兵馬,想擋住他也是有點難度,可見紀龍沒玉石俱焚的勇氣。

洛勇確實眼光獨到,他看出紀龍沒有冒死一拼的勇氣,或許紀龍早把手里的兵馬當成保命的本錢,而不是奪取天下的凶器。

「太子殿下!」

洛勇滿面慈愛地笑了,用略帶調侃的口吻說:「其實兵家之道除了詭字,就是一個變字。任何兵書都是有理有數,每一句都有道理,但不一定有用,就看你是活學通用還是紙上談兵。不管地域、天氣,甚至是人心和士氣的掌控,都是在打仗中慢慢學的,你還年輕,沒必要急於讓自己懂得用兵之道,欲速則不達呀!」

「謝爺公教誨!」

許平稍稍思索,恭敬地朝他拱手。自己有點心急,這些大將軍的經驗哪個不是從血水里打滾爬摸出來的?靠著言傳身教,立刻成就將才的話,確實是不切實際的事!

一行人繼續沿著山坡巡視,最後在山坡下找處樹林稍作歇息,在樹蔭底下擺上桌椅,品著小糕點喝茶。如果不是路上匆匆而過的大隊人馬和兵將,還真有點閑情雅趣的味道!

洛勇並沒有間下,按照情報繼續號令各營調動。當物資調動和人員的調配在紙上清晰勾畫出一張藍圖時,他的面色從微微淺笑變得有幾分殺氣。眼一眯,突然厲聲喝道:「傳令,除三營、六營和七營外,其他七營人馬飛速集結。日落之前兵壓交界線,明日我就要開始打津門!」

20「那么快?」

許平有些錯愕。剛才還悠閑地談笑,看似還沒准備好,怎么一下就要開打?沒准備妥當之前就動手,是不是有點倉促?

其他人也是措手不及,沒想到洛勇談笑間突然要十萬大軍壓境。大膽的人小心翼翼地問:「將軍,目前人員調動還沒完全落位,此時出戰恐太過倉促,末將認為還是……」

接下來的話他不敢說,那是影響軍心的死罪!洛勇沒多說什么,只是轉頭眯眼朝許平似笑非笑地問:「不知道督軍大人有何見解?」

幾日來他都尊敬地以「殿下」相稱,這還是他第一次稱許平為督軍,話里行間的意思已夠明白:這個攻打時間是最好的!他洛勇不是一時腦子發熱,目前能不能出兵就看許平是否支持他的戰略!

許平雖然有點錯愕,但猶豫之後,對這位大將充滿信心,立刻拿出督軍大印在軍令上一蓋,嚴聲喝道:「一切謹從大將軍之命,各營人馬日落之前必須壓境邊界,有違令者,斬!」

洛勇滿意地笑了,在軍令下蓋上他的帥印,語句有幾分陰森:「告訴所有士兵,誰要是慢了一星半點,明日提頭來見吧。」

「是!」

話到了這分上,兩位大神的意見只要一致,自然沒人敢再質疑。軍令馬不停蹄地分發到各營將軍面前,讓原本有些緩慢的行軍速度,瞬間變得快速,甚至快得有些慌亂。

閑雜人等都不在了,樹下只剩兩人悠閑品茶,洛勇一邊輕笑,一邊用手指在地圖上指點,輕松的模樣不像在行軍打仗、尋找前進的路線,更像在欣賞一幅精美的山水畫。在地圖上看了半天後,他感嘆:「好細致呀,當年要是有這張地圖在手,我們起碼能早兩年把元兵殺回草原!」

肖路明獻上的地圖確實珍貴無比,這次許平特意讓天工部的能工巧匠把華北一帶描畫數張,果然派上用場。洛勇在地圖上畫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線條和數字,許平卻是看不太懂,他知道其中肯定蘊涵洛勇戎馬半生的經驗和獨到的謀略,是自己得慢慢細品的智慧。

洛勇見許平一副虛心學習的樣子,這幾天相處之下,也沒露出皇室子弟的架子,滿意地笑了,輕聲說:「殿下是不是也很意外,我老實了那么多天,卻在這時突然要打津門?也是老臣無禮,臨時決定,無法事前通知你。」

「爺公多慮了!」

許平滿面疑惑地看著他。他確實對洛勇突然出兵感到分外好奇。經由這段時間的相處,知道洛勇算是穩重之人,絕不會因為一時心血來潮就攻打津門,相信他已看出戰機,才會突然下令!

洛勇贊許地點頭,眼里突然閃過一道陰光,指著地圖上津門屯兵的地點,冷笑道:「周井這人我還算知道一點,他在排兵布陣上有一套,少年時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帥才,如果是那個莫坤,他肯定會重兵屯守津門一城。我等的就是紀龍會把兵權給誰,沒想到他在這時候還能相信周井!」

洛勇言語間不免有贊許之意:「周井和莫坤不同,他選擇把兵馬散開,幾乎是品字形互相呼應,呈交織的三角形布防,進可攻、退可兵合一處,把兩萬兵馬當成三萬在用。這小毛頭算是有心計,這一下逼得咱們不能直接兵壓津門,而是鋪開來和他打混戰!」

「確實!」

許平想想也有道理,兵守一處,物資的供給就是一個大問題。可周井剛逼得紀龍殺妻滅子,紀龍為何會在此時把兵權給他,按道理說,應該是一直追隨他的心腹大將莫坤來掌權較為合理。

「這家伙!」

洛勇呵呵笑了,失望地說:「此人在開朝之時雖戰功不大,卻是一個天賦奇高的帥才,若非當年朝廷對他不公,否則他也是大明不可多得的疆場大將。」

「或許吧!」

許平的話有點飄忽。周井這個人不論敵我都對他的用兵之道贊譽有加,甚至外公都感慨周井的叛變是朝廷的最大損失;若給他戎馬殺敵的機會,恐怕他的可怕不下四位開朝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