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符是以命力為發動,出則必定有人殞命,除非——」
「除非什么?」飛月問道。
「除非有人不惜舍棄自身靈魂本源力量,發動命符。」盲眼女修道。
凶魔塔主冷笑道:「哼,誰沒事會消耗自身靈魂本源之力?這可是最根本的力量!」
一名扛著五十米巨刃的男子,一邊看著手中的小冊子,一邊頭也不抬的道:「在惡鬼之中,往往都是高階惡鬼以低階惡鬼的性命催動命符,所以命符不僅難以防范,威力也極其可觀。」
小蝶道:「惡鬼們等級森嚴,紀律嚴明,戰則忘乎所以的拼命,看來就是因為性命早已和命符融為一體,不聽話就會死。」
眾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這樣的話,抓到俘虜了也沒什么用。
除非罪獄龍王再出手,說不定還能問點什么。
大家不自覺望向最後一頭還活著的惡鬼。
那惡鬼神情駭然,立刻就要念咒。
——開什么玩笑,自己雖然貪戀生命,但如果透露惡鬼世界的秘密,死了都要受折磨,還不如自己現在就死!
盲眼修女忽然出現在惡鬼身後,輕輕拍了拍惡鬼的肩膀。
惡鬼全身化作堅硬的金剛石,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有罪獄龍王出手,我們還可以再問一個問題,現在要想好究竟問什么。」盲眼修女道。
眾人望著那個金剛石人像,紛紛陷入沉思。
鴉突然開口道:「諸位,大洪水雖然尚未來臨,但我感覺到了一種不祥,這種不祥來自虛空城本身。」
飛月喝道:「鴉,與我發動合技。」
她伸出手,將一根黑線拋向鴉。
鴉接了黑線,纏繞在手上,飛快的念道:「以命運之力為媒,展現不祥的真實。」
黑線驟然沖上虛空,凌空擴散成一片光影。
只見無邊的虛空亂流之中,許多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
——這些人都是虛空城的大佬們。
他們並未被惡鬼控制,但卻和惡鬼們臨空而立。
站在這群人前面的,卻是一名戴著惡鬼面具的白發老者。
他手中捏著一張符籙,口中念念有詞。
「啟!」老者喝了一聲。
其他人在他身後,各各握住一張符籙,激發著自己身體里的力量。
在他們對面不遠的虛空中,一層層迷霧漸漸出現,朝著虛空城的方向飛去。
霧?
顧青山心中緊了緊。
太過高等的力量,虛空是承受不住的,只能以霧的形式顯現,否則虛空便會碎裂。
看這樣子,他們似乎在釋放什么超大型的術法。
凶魔塔主低喝道:「他們在釋放一種很強的拘禁結界,除非我們的力量超出了他們十倍,否則是無法脫離這困陣的。」
顧青山放出神念一觀,果然發現整個虛空城已經被一層霧氣籠罩住。
飛月的目光卻落在那白發老者身上,再也挪不開。
小蝶走上前,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沒事。」飛月淡淡的道。
這時,其他幾位大佬紛紛開始說話。
「快看!那是獵人公會的會長。」
「還有虛空圖書館的人,他們跟教會的天使混在一起。」
「礦業與寶石協會的人竟然也不是我們的人。」
「哼,我就知道這些家伙投靠了老——」
說這話的人似乎意識到什么,忽然閉上口,還下意識的看了飛月一眼。
飛月臉色蒼白,緊緊咬著嘴唇,雖然目光依舊平靜,但她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顧青山眼神一閃。
奇怪……
為什么這些人,好像都認識那名惡鬼?
飛月這種反應又是怎么回事?
不待他想下去,畫面上的那老者似乎察覺到了什么。
他猛地朝眾人的方向望來,大笑道:「飛月,你現在竟然能借助別人的天賦窺探命運,果然是成長了。」
飛月冷冷的道:「你來做什么?」
老者道:「為什么我不能來?畢竟你馬上就要嫁到惡鬼世界,為了避免有什么閃失,我是專程來接你的。」
「閃失?」飛月重復一遍,雙目垂下,說:「原來你在虛空城設下這么多暗棋,最後還要朝城主府釋放拘禁類的大型結界,卻是為了接我嫁去惡鬼界?」
老者笑吟吟的道:「你把虛空城經營的這么好,還籠絡了一批真正的強者,這已經證明了你的能力,不過,這些跟你的命運天賦比起來,都是不值一提的事。」
他苦口婆心的道:「飛月啊,你的天賦舉世罕見,唯有惡鬼世界才可以發揮你的力量,我這些年為了幫你,做了很多事情,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就算你現在不領情,我也會繼續做下去。」
飛月平靜的說:「如果我沒有這種命運天賦,如果我只是一個資質普通的人,你還會下這么大的工夫么?」
老者張了張嘴,但卻說不出話來。
顧青山聽得心中疑惑不已,忍不住去望小蝶。
小蝶感受到他的目光,給他飛了個眼色。
下一秒,她的聲音在顧青山耳邊響起:
「我悄悄的跟你傳音——但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外傳。」
顧青山略一點頭。
小蝶道:「那是飛月的父親,昔日的虛空城主。」
顧青山吃驚道:「什么?飛月不是說她父親死了嗎?」
「她恨他。」
「——她們家的事情很復雜,總之,飛月小時候展露出命運天賦,惡鬼世界得知之後,想帶走飛月,但飛月的母親卻不同意。」
「惡鬼們許以各種優厚的條件,施以數不清的好處,最終讓飛月的父親動了心。」
「但飛月的母親依然不同意,覺得任何東西都不能用來換走她的女兒。」
「後來不知怎的,飛月的母親死了,惡鬼們也隨之退走了。」
「但過了不久,惡鬼們就再次前來虛空城,找到飛月的父親,提出等飛月長大之後,由三位鬼主之一前來娶她過門,讓她成為惡鬼世界最有權勢的女人。」
「她父親答應了?」顧青山問。
「一開始沒有,後來惡鬼們許諾了更多的好處,她父親就答應了。」
「飛月的母親,也是一名強大的命運術師——但是她的實力已經到頂,遠遠不如飛月所展現出來的命運天賦。」
「我曾查探過一二,發現飛月的母親當年為了保護她,曾付出性命與惡鬼們斗過,後來飛月的父親投靠惡鬼,常年呆在惡鬼世界,虛空城的事情多交給飛月處理。」
顧青山忍不住道:「她為什么不逃?」
「我也不知道,但應該是逃不掉——後來我抵達虛空城的時候,曾被惡鬼窺見,因為我是極其罕見的特殊形體怪物,惡鬼想捕捉我,當時我孤立無依,幸而飛月和凶魔塔主幫我擋住了惡鬼,所以我跟飛月才慢慢越走越近。」
「——基本就是這樣,你知道就行,千萬別說。」
小蝶最後叮囑道。
「明白了。」顧青山應聲道。
他飛快的觀察著四周,心中想著對策。
——大洪水就要來了,飛月的父親卻率眾圍困了虛空城。
接下來,就是決定眾人生死的時刻了。
一念及此,顧青山望向飛月。
他看著飛月那雙充滿決絕意味的雙眼,大致明白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不好辦哪……
到底怎樣才可以破得此局,尋找到生路?
顧青山念頭轉得飛快。
忽然,他的目光定在那座金剛石雕像上。
這惡鬼被命符控制住了,最多只能再回答一個問題。
命符……
等等,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