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段對話正在進行。
「我們有什么優勢嗎?」顧青山問。
沙啞女聲道:「你們依然處於祭舞之中——事實上若不是真實末日,沒有什么能改變祭舞。」
顧青山追問:「也就是說,蕾妮朵爾除了末日的力量之外,其他力量還是被剝奪了?」
沙啞女聲道:「對,既然她召喚了真實末日,那么為了公平,祭舞將不再束縛你和你朋友的力量。」
「我感覺好多了……不過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顧青山道。
「你問。」沙啞女聲道。
「祭舞產生的虛幻過去,正在轉化為平行世界,那么這個平行世界的人們,是真實存在的么?」
「他們會越來越真實,最終和你們相差無幾。」
「明白了……」
所有黑暗散去。
顧青山發覺自己站在一條浩瀚大江的岸邊。
風吹過,雲縹緲。
江上數峰青。
這里是荒雲天宮。
——魚竿,依然在手上。
不同的是,身邊的虛空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團黑暗烈焰。
火焰凝聚成形,化作一條黑犬。
「現在是什么情況?」黑犬道。
顧青山沒回頭,將魚竿重新垂在江水上,說道:「蕾妮朵爾召喚了門外的真實末日,祭舞阻攔不了。」
黑犬沉吟道:「真實末日?倒不知是哪一種真實末日,畢竟這里距離世界之門外太過遙遠,又有數不清的平行世界遮蔽,我猜來的應該是末日的種子,它需要時間才可以變得厲害。」
青山欣慰道:「我仔細想了想,在歷史的長河之中,見識過最多末日的,就只有你,也只有你曾帶領眾神對抗過世界之門外的末日。」
「所以你找我來,是完全正確的。」
黑犬一邊說,一邊轉化為人形。
老大。
老大放出心靈感應的力量,在整個世界范圍內掃過。
「我找到她了,她正在屠城。」老大沉聲道。
「能認出是什么樣的末日嗎?」顧青山問。
「黯紫色的光……能夠汲取一切眾生最傑出的特質,讓自身產生毀滅性的進化,並將眾生徹底化為齏粉——這是奪靈末日之力。」
老大很快做出了判斷。
他臉色冷冽,身上多了一絲淡淡的殺氣。
——或許還有些憂傷?
顧青山沒仔細觀察,只問道:「有辦法應對嗎?」
「有,只需要用最熾烈的光輝燒三十三次,沾染這種末日的存在就會死亡,末日也將消逝。」老大道。
顧青山就放心了,說:「這里正在變成一個平行世界,所以接下來,我會有很多事情要做,還有很多人要救——你跟我一起去殺她,如何?」
老大沉默半晌,道:「你去忙吧,由我去殺她。」
「真的?」顧青山問。
「對,無論是她,還是那種末日,我都很熟——再加上現在末日才剛出現,她也沒有其他力量可用了——那么就由我去解決這件事好了。」
「行。」顧青山同意道。
老大點點頭,重新化作一團黑火,沖天而去。
他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江水邊,只剩下了顧青山一個人。
地劍的聲音突然響起:「顧青山——」
「沒事。」顧青山道。
地劍默了一下,堅持道:「那小子是個心軟的,我覺得你還是親自去才對。」
「不,交給他吧,我們有其他事要做。」顧青山道。
他一手握著魚竿,一手伸出來,慢慢的數著。
「記得我在遠古時代奪取天劍之時,大約是三千世界境,現在我已經超越了四柱聖境、夜摩天、自在天王、須彌山主,成為星河聖人境的修士,這大約是五個境界。」
他自言自語的說下去:「這個世界的事情,由現在的我來做,應該不會成問題。」
「公子想怎么做?」山女問道。
「一次解決。」顧青山道。
他心念微動,連起幾道劍訣。
他背後的虛空之中,忽然出現四道虛影。
天地雙劍、潮音、神山。
四劍一分而散,化作沖天的劍影,朝著不同的方向飛了出去。
顧青山抖了抖魚竿,輕聲道:「既然是我闖出來的禍,我就幫你們把這個時代的問題都解決……」
他忽然收了聲。
但見江水之上,有一名中年男性修士乘著小舟,遙遙而來。
這名修士輕輕一躍,便落在不遠處的岩石上。
「剛才察覺到了驚世劍氣,不知閣下大駕光臨,所為何事?」那修士抱拳道。
顧青山看著江水中沉浮不定的魚漂,一時沒說話。
那修士再次抱拳道:「在下謝孤鴻,乃是當下荒雲天宮宮主,敢問閣下名諱?」
顧青山輕嘆一聲,說道:「劍修是個苦差事,不是嗎?別人可以站的遠遠的,只管攻擊,可我們卻要頂在最前面,自己的血濺在臉上,都不夠時間去擦一下。」
「——七劍之主謝孤鴻,你一個人對抗那些神靈和怪物,難道從未感到過累?」
謝孤鴻微微一怔,說:「並不是劍修才會累,其實除了在下,每一名修士都在竭盡自己所能,為整個人族的存續而奮斗。」
「比如呢?」顧青山問。
「當今仙王。」謝孤鴻道。
顧青山一陣安靜。
昔日自己能取得天劍,正是來自仙王的最後一搏。
「仙王啊,」他無比感慨的道,「對了,我有件事拜托你,謝宮主。」
「什么事?」
「替我轉告仙王,做事不要太拼命。」
「恩?此話怎講?」
顧青山垂目片刻,忽然朝對方展顏笑道:「……人族的苦難就要過去了,我向你們保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