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能聽見金甲中傳來一道絕望的呻吟。
——那是器靈死亡之時發出的聲響。
最後。
只剩天帝一人還站在原地。
沙……沙……沙……
雨聲再次響起。
雨又開始落下來了。
天帝站在雨水中,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哈,你們連秘密都沒資格聽,還敢來逼迫我?」
他大笑了一陣,突然跪倒在地,整個人不住的喘息。
「快……」
「快來!」
天帝厲聲喝道。
一道身影飛掠而至。
卻是之前陪在金甲男子身邊的那位侍從!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是天帝的人。
「帝君有何吩咐?」
侍從伏在地上,悄聲問道。
「葯……給我葯……」天帝結結巴巴的道。
侍從慌忙從懷中一個葯瓶,從中倒出十二粒白色的葯片遞到天帝面前。
天帝一把抓過去,全部吞咽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
他爆發出一陣痛苦的嚎叫,在地上來回打滾。
過了數息,他又蜷縮成一團,叫道:「冷……好冷……」
侍從遠遠躲開,不去看他,只是面朝著河流,靜靜的警戒著。
過了好一會兒。
天帝的呻吟才漸漸消失。
他重新站起來,整個人已經恢復了精神。
那侍從識趣的回到他身邊,低聲問道:「帝君,這些屍體怎么辦?」
「不管,我們走。」
「是,帝君。」
兩人一前一後,迅速飛掠而去。
又過了好一會兒。
顧青山從地上爬起來。
「老家伙,出來。」
他低聲喝道。
——沒有回應。
顧青山心中一沉。
難道老妖精聽見了那個秘密,所以已經被某種未知的東西抹掉了?
他大步朝草叢走去,口中急速喊道:「老家伙,你快出來!」
突然,老妖精從草叢里一躍而出,直接飛上顧青山的手掌。
他死死抓住顧青山的大拇指,渾身抖個不停。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老妖精哆哆嗦嗦的道。
「你聽見那個秘密了嗎?」顧青山問。
「我哪敢聽啊,我們妖精一族最大的特征就是好奇,所以活的越久的妖精,就越懂克制——我們知道什么東西能沾,什么東西碰都不能碰。」老妖精道。
「所以你沒聽?」顧青山問。
「當然!當然!那家伙開口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四周充滿了抹殺一切的力量——我當時就知道不妙,直接封閉了自己所有的感知,陷入絕對的蒙昧狀態,這才挺了過來!」
老妖精突然跳起來,憤怒道:「拿那種秘密來殺人,簡直是太冷血了!」
「你知道那個秘密究竟是什么來路嗎?」顧青山輕聲道。
「不!我永遠不想知道!我們妖精死了還可以復活,但要聽了剛才那個秘密,立刻就會被抹滅——連存在過的痕跡都將被徹底抹滅!我可不想那樣!」老妖精歇斯底里的叫道。
顧青山頓了頓,安慰道:「別怕,那家伙其實也有弱點,你看他後來又吃了一堆葯,才緩過神來。」
老妖精冷笑一聲,說道:「顧青山,看在你是我們妖精一族忠實伙伴的份上,我給你一個忠告——」
「什么?」顧青山問。
「千萬!絕對!必須!無論如何!你一定不要去惹那個人!」老妖精道。
「為什么?只是因為那個秘密嗎?」顧青山問。
「不,你剛才不是說那個人在吃葯嗎?」妖精道。
「對。」顧青山道。
「當時我剛解除隔絕,一下子就看出了那十二種葯的來歷。」老妖精說道。
顧青山立刻問道:「哦?是什么?」
「那種葯早已失傳,名叫『眾生的十二種真實痛苦』。」老妖精說道。
「十二種……痛苦?」顧青山道。
「對,吃了那十二種葯,可以感受到作為一名眾生的痛苦。」老妖精道。
「然後呢?」顧青山追問。
「沒有然後,就是這樣。」老妖精道。
顧青山陷入沉默。
如果只是十二種痛苦……又為何會稱之為葯?
老妖精注視著他,說道:「是不是覺得奇怪?這種葯什么作用都沒有,只會讓人產生痛苦,為什么還會稱之為葯?」
「對,這說不通……」顧青山道。
老妖精沉默了很久,才說道:「我活了三億年。」
顧青山看著他,等待他說下去。
「因為我是妖精一族最古老的存在,所以直到現在,我還能保持一名妖精所具備的熱情、好奇、貪婪……」
「至於『眾生的十二種痛苦』……」
「它是專門為活了數兆億年的那些偉大存在准備的。」
「因為那些偉大的家伙們無數次經歷過世間的一切,它們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也徹底厭惡了一切感受,就算是萬事萬物毀滅在眼前,也不能讓它們產生任何情緒波動。」
「但它們依然不願意死,不願意放棄手中的力量。」
「『眾生的十二種痛苦』便是對應的葯。」
「這種葯……可以讓他們短暫的產生那種……作為眾生最原始、最初的那些感受。」
「會讓它們覺得自己還真實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