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這時候這家伙職業病犯了？你沒見過的人多了去了，難道你還能間隔陌生人就問一聲？畢晶嚇了一跳，心里嘀嘀咕咕，臉上卻不敢露出異樣表情，若無其事道：「我哪兒有這么大歲數朋友？是外地來的，兒子出事兒斷了腿，也不知道聽誰說的胡先生醫術好，上門求醫來著。」

嘴里一邊說心里一邊嘀咕，我這可沒說謊啊，他確實是外地來的，只不過有點遠，還不是這個時代的，他兒子確實也是斷了腿，胡青牛可也真給他兒子瞧病來著——新聞講究的就是真實性，我這可不是假新聞，只不過咱是假話全不說、真話不全說，典型敘事學手法，或者說，這是咱記者的基本功啊……

王勇點點頭，似乎終於釋然，在對面椅子上坐下，不做聲了。他本來就不是個能說會道的話癆，坐的又是那樣一個職務，向來都說話不多，今天跟蕭峰說這么多，已經算是給面子了。他著一不說話，趙建江作為下屬，自然也不好意思開口，蕭峰和歐陽鋒又都是沉默寡言的人，畢晶是心里有鬼，生怕再惹起王勇別的疑心來，也不說話。現場一時沉默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術室的燈始終亮著，畢晶卻終於有點受不了了。看看王勇跟趙建江一直盯著手術室，心神不寧的，似乎沒注意自己這邊，用肩膀扛扛母老虎，嘴巴伏在她耳朵上道：「喂，王勇剛才那話啥意思？不是起疑心了吧？」

「起啥疑心啊？」母老虎瞥他一眼，壓低聲音道，「職業習慣而已，見著生人，還長得一臉凶相，不得問問啊！」

「那也不對啊？」畢晶道，「他可說了，這人以前從來沒見過，難道他見過的人他都記得？」

母老虎一瞪眼：「這有什么新鮮的？警察基本功啊！只要是個合格警察，只要他見過你兩面，你放心，絕對記得你這么個人！」

有沒有這么厲害啊？畢晶剛要再問，對面的王勇和趙建江忽然噌一聲同時站起來，異口同聲道：「結束了！」

話音一落，手術室門忽然打開，胡青牛背著手緩緩走出來，陳靈素跟在左邊，沈岩跟在右邊，周圍、身後跟了四五個白大褂，眾星捧月一樣魚貫而出。那個姓袁的院長滿頭大汗，另外白大褂緊緊跟著胡青牛和程靈素，寸步不離，雙眼放光，這白大褂年紀已經不小，頭發都有點白了，可那目光就跟見到偶像的追星族似的。畢晶估摸著，這就是那個袁院長找來現場觀摩學習的中醫了——估計只要是個中醫，見到胡青牛和程靈素的手段，都得變成這個德性。

王勇大步走上去，急聲問道：「怎么樣？病人……」

「已經搶救過來，送重症監護室了。」袁院長擦了把汗，瞧著胡青牛的眼神有點怪異，頓了一下才嘆道，「胡大夫的醫術，的確是精湛之際，平生僅見！」

這話就等於變相向胡青牛道歉了，沈岩不由笑起來，胡青牛擺擺手，一副雲淡風輕的世外高人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