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里?出來。」
三娘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
屋子里只在桌上點了一盞油燈,搭放著衣服的屏風上只有三娘自己投在上頭的一個剪影。
但見那剪影發絲披散,身姿柔弱,那些微的顫動不知道是主人自己控制不住的顫抖,還是風吹著燈火的晃動所致。
靠牆的櫸木立櫃背著燈光的一邊被投出了一片陰影。
三娘眼也不敢眨得死死盯住了那一塊陰影,身體緊綳。
那人似乎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走了出來。
昏黃的燈光灑在那人完美的側臉之上,讓他的臉一邊呈現在光亮之中,一邊卻隱於暗中。讓他本就清俊的容貌增添了一絲神秘的魅惑。
三娘等看清楚那人先是呆了一呆,隨即,那吊著的一口氣終是松了下來,手中的木瓢掉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宣公子?怎么是你?你怎么會在我房間里?」
「我,是跟在王老太爺身後進的城。」宣韶身體有些不穩,伸手撐在了立櫃上讓自己保持站姿。
三娘這才注意到宣韶有些不對勁,他的聲音本是清冷好聽,這會兒卻有些沙啞。不禁向前走了幾步,到了宣韶的面前。
借著燈光一看宣韶額頭上已經是一層細汗,他緊抿著唇,像是在極力忍受著痛苦。雖是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但是那濃而長卻並不卷翹的睫毛如蝶翅一般,隨著微微垂著的眼簾正不停顫動著,無端得就給了人一種脆弱之感。
三娘正驚異地打量著,宣韶卻是一個不穩就要往前撲倒。三娘趕集伸手去扶住他一邊的胳膊。宣韶也是用力抓住了立櫃的邊角,順勢將半面側背抵在立櫃之上才勉強站住。
「宣公子。你受了傷了?」三娘將宣韶上下打量了一番,可是他一身黑衣,這里光線又暗,三娘實在是看不出來她傷在何處。
「背上中了暗器。」宣韶忍不住皺了皺眉。
三娘一驚。
「我先扶你坐下來。」三娘朝屋子四下打量了一番,本想將他扶到榻上,可是那榻靠著窗,三娘怕人影投到窗紙上讓人發現,那她就是跳進黃河也清白不回來了。便使勁撐住了宣韶的身體往床邊移。
畢竟人小力微,三娘雖是努力咬牙撐著。宣韶還是走得搖搖晃晃,好幾次差點摔倒。短短的五六步路,竟是走得異常艱難。好不容易將宣韶移到了床上坐好,三娘已經是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臉色潮紅。
三娘朝靠在床頭上也在喘氣的宣韶道:「宣公子,你傷得很重的樣子,我還是幫你去請個大夫吧。」心里想著怎么樣才能將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移到別的房間去。再讓王璟去找人請大夫。
「不能,不能請大夫。」宣韶突然睜眼看了過來。
原本清亮的眼睛此時竟像是蒙了一層霧一般,三娘知道他這是有些神志不清了卻努力想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們追了來。」似是力有不繼,宣韶頓了頓才道:「若是去請大夫,就會被發現。」
三娘不知道宣韶口中的他們是誰,但是敢這么大張旗鼓地進城找人想必是極有些勢力。他又想到看著宣韶現在這虛弱的樣子,他是怎么才能從那些人手下逃脫並跟著王老太爺順利摸進她的房間的?
「我身上有葯與匕首。你找個信任的人來將我後背的暗器取出來就行。」宣韶喃喃說完,竟是緩緩閉上了眼睛身子沿著床頭向床上側倒了下去,似是昏睡了過去。
「宣公子?」三娘上前輕聲喚了一聲,宣韶眉頭蹙了蹙卻是睜不開眼了。
三娘想了想,彎腰使勁將他的身體搬動了一下,讓他側躺著背朝著床外側。
不經意的掃過他後背,卻發現他後面的衣服幾乎已經濕透了,不知是血還是汗,三娘伸手在上面摸了一下,冰涼一片,湊著燈光一看竟是滿手的紅。
三娘心中一驚,得趕緊處理傷口了,不然會失血過多。
猶豫了一下,三娘還是快步走到門邊,向外頭喊道:「白英,你進來一下。」
白英應了聲,推門而入。三娘見她進來了又趕緊將們梢插上。
「小姐?你這是?」白英看著三娘的動作,不明所以。
三娘也不說話,拉著她就走到了床邊,指了床上的人給她看。
白英一驚,就要呼出聲,卻被三娘捂住了嘴。
「別叫,別害怕,是宣公子。他受傷了又不能讓人知道他在這里,我們幫他處理傷口。」三娘趕緊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