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兄弟(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236 字 2020-06-20

對赤貧的小家百姓而言,十二月是一個難熬的月份,天氣最冷。吃食可以將就,缺吃的,兩三天吃一頓也能吊住性命,天寒就沒辦法了,冬衣也無,只能整天待在四面漏風的茅屋里,一家幾口人僵卧在冰冷潮濕的床上或擠在草堆里取暖。今冬至今只下了一場雪,並且不是太大,積雪不厚,還算好點。若當有大雪積地數尺,壓門倒屋之時,窮人家有因被凍餓而死的也毫不稀奇。

對薄有資財、不必為衣食煩憂的中家百姓而言,十二月就是一個比較閑散的月份了,乃是走門串戶,與宗族、姻親、鄰居、友朋聚會暢飲、「以篤恩紀」的時候。

而再對廣有家產,良田千畝,門下有賓客、徒附的大家百姓而言,十二月是一個既悠閑又忙碌的月份,悠閑的原因與中家百姓一樣,聚族飲宴、拜賀君親,絲竹悅耳、美酒醉人,豈不快哉?忙碌則是因為等到下個月,開了春,地氣升騰,便需要平整土地,迎接農忙,所以需要先把田器、耕牛備好,定下任田之人,並及將賓客、徒附、奴婢配對,以等開春耦耕。——耦耕,即兩人協作的耕作之法。

不管是赤貧小家、抑或溫飽中家、又或豪門大家,這些都是「良民」在十二月時的標准生活,對像朱陽里第三氏這樣不事生產、專一豪桀為業的「輕俠世家」而言,十二月對他們來說卻是一個與往月並無不同的月份。他們不事生產,不需要像豪大家一樣為農忙准備;他們多加有財產,也不必為缺衣少食煩憂,而至於會親朋宗族、飲宴歡樂?他們一年到頭的日子都是在飲酒博戲中過去的,也不覺得和往日有何區別。

便在荀貞令許仲、程偃諸人去探查第三氏底細的第五天,第三蘭閑來無事,在里門口的塾中閑坐,與里監門博戲賭錢,見有兩人在門口探頭縮腦,即丟下計籌,出去問道:「你二人是誰?來我里中作何?為何探頭縮腦,不似良家,莫非是賊么?」

這兩人忙陪笑見禮,雙手握在胸前,長揖到底,說道:「哎呀,這位兄台,我二人是從東鄉亭來,也是本鄉人,來貴里是為找一人。」

「誰人?」

「鄭太。」

「噢?你找他作甚?」

「兄台不知,我們兩家是親戚。」

「什么親戚?」

「鄭太之妻是我的再從姊。他是我的再從姊婿。」姊婿,就是姐夫。

第三蘭瞧了說話這人兩眼,心道:「卻不曾聽聞鄭太與東鄉亭有甚親戚。……,再從姊?這親戚也扯得太遠了點!瞧這小豎衣衫襤褸,面有飢色,提個破籃,里邊只有兩三根陳韭爛葵,也好意思上門登拜!料來是因天寒缺食,日子過不下去,故此拉下臉面,仗著一點遠親前來乞食的了。」

他面露不屑,揮了揮手,說道:「那你們就進去吧!」挪動身子讓開路,等他們點頭哈腰地過去,瞧著他們的背影,提醒一句,「乃公有三兩天沒見鄭太家有人出門了,你們敲門的時候大點聲,別叫他全家已經都被餓死了!」哈哈大笑,想道,「窮鬼求窮鬼,倒也有趣。」

他又想道:「臘日早過,快到月底,這幾天來我里中走親串友的反倒多了起來。來的人中,十個里邊有八個都是這副窮酸模樣,既然窮,受餓凍死就是,還偏不肯,巴巴地跑出來四處乞食,尋人借貸,……。」仰望天色,見頭頂雖是晴日,但遠處似有雲層翻騰,又想道,「借貸也好!瞧這樣子,像是又要下雪,只求這場雪下得大點,一場雪後,又能放出不少債去!」

他家不事生產,沒甚田地,最初落戶本鄉時,為了賺錢還走個商、做些買賣,這幾年因族人日懶,越發連走商都省下了,平時進賬,一半是從明搶上來,一半是從放貸上來。

他一邊打著盤算,一邊回去塾中,大手一抓,把席上的錢都攏成一堆兒,裝入自家囊中。這其中有他的錢,也有里監門拿出的賭資。

那里監門雖有不願,但知第三蘭是個蠻橫無理的人,當下也不敢分辨,被拿了錢還得陪出笑臉,笑嘻嘻地將他送出塾外。——第三蘭訛詐樂進的時候,這里監門在塾中得清清楚楚,便連新來的鄉有秩都要向第三氏折腰,何況他一個操勞賤役的小小監門?

第三蘭大步回家。

第三氏幾代都是以豪強為業,又是明搶、又是放貸,來錢很快,雖不種田,勝過耕作,家中頗有產業,門院深廣,高門大戶,前後兩三進的院子,占地極廣。門口有兩個他家的賓客門,皆青衣竹冠、平履帶劍,正胡坐在「椅」上扯談。

胡坐就是垂腿而坐,露著褲襠,很不恭敬的一種坐姿。見第三蘭走來,這兩個賓客從「馬扎」似的胡椅上跳下來,按劍行禮。第三蘭問道:「你倆在說什么呢?眉開眼笑的。」

其中一人說道:「少主,今兒個老劉見著了一個美人兒,正在這兒給俺吹噓。」

第三蘭雖然暴桀,不好女色,聽了沒甚興趣,隨口問道:「在哪兒見著的?」

另一個叫「老劉」的人笑道:「今天小人奉大君之令,去鄉亭收一筆債,路上逢見一輛牛車,坐一女子,婢女打扮,年有三十,雖然老些,別有風韻,也不知是誰家的大婢?」

第三蘭想了一想,說道:「鄉亭里能養得起婢女的沒有幾戶,肯給婢女坐牛車的更只有一人,定是高素那豎子家的了!」高素好色,鄉里人皆知。

——這高家雖與第三氏皆名列鄉中四姓,並且高素也是和第三蘭一樣恃強凌弱、跋扈鄉中的,但高、第兩家還是有不同,高家畢竟是治產業的,而第三氏則是專一豪強為業,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因而,對這高素,第三蘭並無甚么「意氣相投、惺惺相惜」,也無半點重視之意。

那兩個賓客聽了,皆道:「的確如此,還真有這個可能。」俱奉承第三蘭,「少君神明,小人俺倆猜了半晌沒想出是誰家的,少君一句話就解了俺們的疑惑。」

第三蘭在門口晃盪了會兒,與這兩個賓客說了幾句話,交代了一句:「好生守門戶!」便自進了院中。

門後前院是高家招攬來的賓客、死士居住之處。

高家在本鄉橫行百余年,深知一人有力窮之時,欲要長盛不衰,非得依賴眾人之力,借助賓客之勢,故此對門下的賓客、死士們都是很厚待的,肯出錢、肯下功夫。別的人家招待賓客的屋舍可能會很簡陋,茅屋土房而已,高家不然,清一色的磚石瓦房,寬敞透亮,平素也是好酒好肉好衣裳,絕無半點慢待。

第三蘭剛進院中,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草葯味道,循味去,見是兩個十七八的小郎蹲在院角兒,在合膏葯,便走過去了兩眼,辨出了是何膏葯,問道:「怎么又合創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