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今有潁陰乳虎(中)(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502 字 2020-06-20

「蔽木戶」者,鑲楯也。「坐鐵室」者,雙戟也,是對這兩件兵器的俗稱,言其能守。這是在誇許仲和劉鄧勇猛無敵。「荀家虎」說的自然就是荀貞了。

荀貞站在堂門口,把左手里的兩個首級高高舉起,又以劍指被許仲殺死在樹下的那個錦衣高冠人,厲聲說道:「沈馴、沈丹、沈鈞已經伏誅!你們還要助紂為虐,對抗國法么?」

「小人等知罪!」

「爾等若知罪,可速去將宅門打開,將沈馴的妻子兒女擒下拿來,押至堂外。我念在你們將功贖罪的份兒上,可以不治你們的罪。」

諸人大呼應諾,除了十幾個鐵官徒還待在原地外,其余的人分成兩股,一股飛快地去前院開門,一股擁進堂屋對面的樓閣屋舍。院中為之一靜。只是很快,對面的樓閣屋舍里就傳出了砸門、撞門、喝罵、打人、尖叫、哭鬧之聲。荀貞往那里了一眼,問許仲:「你臂上的傷要緊么?」

「不要緊。」

荀貞扔下手里的人頭,選衣上沒有沾上血污的地方,用劍劃開,撕下了一塊兒,還劍入鞘,親手給他裹住傷處,說道:「你去對面的屋舍樓閣里,叫那些去拿沈馴妻兒子女的人注意點!不要傷了人,更不許趁火打劫。」許仲應諾,提劍去了。

荀貞又撕下一塊兒衣服,蹲下身,再給劉鄧裹腿上的傷。

剛才殺敵時劉鄧所向無前,這會兒卻手足無措,想跳開,又怕碰著荀貞,身子綳得緊緊的,一動不敢動,連聲說道:「這怎么敢!這怎么敢!」

「沈家人呼你是『坐鐵室』,我他們說得不對。你不是坐鐵室,我才是坐鐵室。有你和君卿在我身邊,泰山頹倒,我也安坐無憂啊!」荀貞給他裹好,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笑著說道。

劉鄧把臉憋得通紅,擠出來一句:「荀君恩養,恩比海深,小人唯以死報之。」

荀貞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院中的鐵官徒里有一人把劉鄧的手戟從弩手身上拔出,在衣服上蹭干凈,彎著腰,雙手捧著送將上來。劉鄧接住。那人復又退回院中。荀貞把視線轉到了這十幾個鐵官徒身上,問道:「你們都是從市上鐵官里來的?」

「是。」

「都是鐵官徒?」

「是。」

「受的何刑?」

有的答「鬼薪」,有的答「完城旦」,有的答「髡鉗城旦」。

「鬼薪」、「完城旦舂」、「髡鉗城旦舂」都是徒刑的一種。

自前漢文帝廢除肉刑以來,兩漢的刑罰體系大體由四個部分組成:死刑、徒刑、笞刑、徙遷刑。徒刑又分為幾大類:城旦舂、鬼薪白粲、司寇、復作等。「城旦舂」又分為兩類:城旦和舂。此兩者刑期一樣,區別是前者是對男犯的處罰,本意指強制築城;後者是對女犯的處罰,本意指舂米。「鬼薪白粲」亦然。鬼薪,本意指為宗廟采薪,白粲,本意指為祭祀擇米,也是分別對男女罪犯做出的不同勞役處罰。

「城旦舂」和「鬼薪白粲」都是主刑。主刑之外,視犯人所犯之罪行不同,又常會有附加刑。如「髡」、「耐」、「鉗」、「釱」之類。「髡」指的是剃掉犯人的頭發,只留三寸附於耳上;「耐」較「髡」為輕,指的是只剪去鬢須;「鉗」指的是鐵鉗,著於頸上,約有五六斤重,白天晚上都要戴著;「釱」指的是腳鐐,又分為左腳帶釱、右腳帶釱或兩腳都帶。「鉗」和「釱」都是重刑犯必不可少的刑具。

如今「城旦舂」、「鬼薪白粲」等徒刑早已不再只是從事字面意義上的勞役,也被役使於其它的官辦作坊。各種不同刑名的主要區別是在刑期的長短上。「髡鉗城旦舂」可以說是僅次死刑的重刑,是徒刑中最重的,刑期五年。「完城旦舂」是四年。「鬼薪」是三年。

……

荀貞問回答「髡鉗城旦」的那幾人:「既為髡鉗城旦,為何不髡無鉗?」院中的這些鐵官徒都頭發完好,也沒有帶鐵鉗的。

那幾人答道:「小人等本是受有髡鉗的,只是服刑已久,發已復生,鐵官長沈馴愛護小人等,沒有再髡小人等的須發,也免了小人等的鉗頸之苦。」

荀貞又問道:「依律,城旦、鬼薪刑徒,皆須著赭衣。你們為何不穿赭衣?」赭衣,紅色的衣服,是囚徒的囚衣。

院中諸人答道:「小人等老實肯干,從不耍奸偷猾,故此,鐵官長沈馴特准小人等不必穿著赭衣。」

荀貞心中了然,這必是沈馴籠絡鐵官徒的手段。

想想也是,鐵官徒大多都是犯了重罪的人,其中不乏爭強好斗之輩,就比如那「完城旦舂」,不是犯下賊傷、以刃斗傷人這類罪行的,也不會被判此等重罪,更別說罪行更加嚴重的「髡鉗城旦舂」了。不管是誰來管他們,多半都會動些心思,希望能從中找到幾個「勇士」,好用來充當自己的爪牙。沈馴是本地豪強,為維護本族在本地的強勢地位,在這方面的興趣估計會比尋常人更強烈。

荀貞笑道:「這么說來,你們都是沈馴的親近人了?也是,要非親近人,也不會被調來縣里市上。這可是大大的優差啊!難怪一聞沈馴之召,就提兵拿劍的趕來給他護院,與我作對!」笑了兩聲,神色轉厲,一字一句地問道,「可是,難道你們就不知道,對抗國法是重罪么?你們身為刑徒,罪上加罪,想死么?」

鐵官徒們伏地叩首,說道:「鐵官長沈馴喚小人等來時,沒有說明為何要召小人等來。小人等既受沈馴管束,不敢不來。來了後,直到督郵進院,才知竟是要與督郵作對!小人等知罪了,只求督郵開恩,饒小人等一條賤命!小人等願為督郵做牛做馬。」

荀貞心道:「『直到我進院,才知竟是要與我作對』?『願為我做牛做馬』?嘿嘿,嘿嘿。」十分清楚這些鐵官徒所言不實,又想道,「如此奸猾,還自誇『從不耍奸偷猾』?」不過現在不是收拾他們的時候,對剛進來的程偃說道,「分出一隊人,把這些鐵官徒都押到前院,等我發落。」程偃應諾,點了十個人,將眾鐵官徒押送出去。

宣康激動地握緊雙拳,舉在胸側,袖子都退落到手肘了尚不自覺。他擠到荀貞身邊,興奮地說道:「荀君!沈家人的大呼我們在外邊都聽到了!蔽木戶、坐鐵室,荀家虎!……,荀君,你的威名很快就要傳遍郡北了!」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李博說道:「荀君,這太危險了!沈宅雖堅,總能攻下,君何必以身犯險?」

荀貞一笑,拉住劉鄧的手,環顧涌進來的眾人,說道:「我有蔽木戶、坐鐵室,縱敵千萬,何懼之有?」

輕俠們都是好熱鬧的人,也佩服許仲和劉鄧的勇武,聽得荀貞此話,都歡聲大笑,齊聲大呼:「蔽木戶、坐鐵室!」高家兄弟、蘇家兄弟適才都在屋頂樹上,下屋、下樹、進院,來得晚了,沒能擠到前邊,跟著輕俠們叫了兩聲,又帶頭大呼:「荀家虎!」

諸人隨之齊呼:「荀家虎!」聲震屋瓦,響遏夜雲。相比許仲和劉鄧的勇武,他們更佩服荀貞的膽勇。設身處地,換成他們自己想想,沒有一個人敢拍胸脯說,如果他們是北部督郵,會能如荀貞一樣,輕身犯險。

戲志才進來的最晚,他還得安排人手滅火。沈宅的院門已經打開,不必強攻了,點燃的那些火堆不能留下,萬一真要引起火災,麻煩就大了。他進來後,輕俠們敬重他是荀貞的知交,也佩服他剛才的指揮若定,紛紛給他讓出道路。

他走到荀貞身邊,長揖在地,說道:「為君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