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輜重已備(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5425 字 2020-06-20

五天的練兵時間轉眼過去了三天。

朝陽東升,第四天來到。

依照計劃,今天主要操練兩樣:射術和隊列。

射術:指的是許仲這一曲的二百蹶張士繼續習練齊射之術。

隊列:指的是余下的新卒以及丁壯。

經過昨天的學習,丁壯們學會了察旗辨鼓,今天可以和新卒們一起練習「鼓之則進、重鼓則擊、金之則止、重金則退」的進退擊殺之術了。

二月中旬的天氣早晚涼,白天暖。

春陽回暖,野樹抽綠,遠處道邊野花點點。

披甲持刃、聞鼓而擊的新卒們額頭上汗水涔涔。

盡管熱,從高台上望去,他們在進退擊殺之時,隊列雖因訓練時間尚短的緣故,不甚整齊,然而態度都很認真,沒有一個叫苦偷懶的。

這叫荀貞很欣慰。

從開始操練的第一天起,他就在擔心一個問題:若有人受不了苦,偷懶違紀或干脆逃跑怎么辦?罰還是不罰?罰,「士卒尚未親附」,恐會招致不服。不罰,軍紀無存,仗也不用打了。這個問題一直讓他很困擾,不過好在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新卒違反軍令,也沒有一個新卒逃跑。

他心道:「這都是文謙、小夏、江鵠的功勞啊!」

樂進、小夏、江鵠在鐵官里有一批心腹,這些心腹都是鐵官徒、奴里的豪強之士,有這些人在,加上分布在各曲、各屯、各隊的荀貞門下賓客及繁陽亭里民,里外結合,再加上荀貞這幾天的恩威並施,這才使得近千鐵官徒、奴在這幾天的操練中無人違紀,更無人逃跑。

習練擊退擊殺之術的新卒、丁壯以「曲」為單位,每二百人組成一陣,前排執刀盾、後排持矛戟,聽由本曲曲長的號令,隨旗而動,聞鼓而擊,每一擊出,全曲齊呼:「殺!」

這樣的曲總共有七個。七個曲,一千四百人,呼聲此起彼伏,刀盾如山,矛戟如林,鎧甲生輝,折人雙目。

這七個曲,五個由鐵官徒、奴組成,兩個由丁壯組成。

五個由鐵官徒、奴組成的曲不說,即是原本六曲新卒中的五個,那兩個由丁壯組成的曲是戲志才從八百丁壯中選挑出來的四百戰卒。

鍾繇招募來的八百丁壯和那近千鐵官徒、奴不同。

鐵官徒、奴常年從事高強度的勞作,盡管有瘦弱的,可底子好,都能上陣廝殺。八百丁壯中有老有少,有強有弱,難以全部用為戰卒,能挑出四百人已很不錯了。除掉這四百人,再除掉那幾十個被編入陷陣屯的,剩下的丁壯,荀貞打算把他們當做輜重兵使用。

兩千人出征,盡管是在本郡作戰,可郡中遍地賊兵,等同敵境,不能不帶輜重,以防波才遣一偏師,繞道截斷他們的後路。

……

快到中午時,城里來了五六個郡吏。

荀貞聞報,聽的是鍾繇、王蘭和郡倉曹、郡錢曹、郡尉曹以及郡醫曹的幾個曹掾聯袂而至,立刻知道了他們的來意,忙從台上下來,迎接他們。

果如他之所料,鍾繇開口就說道:「吾等奉府君之令,來與荀掾商量後日出軍之事。」

荀貞請他們登台,先指了指場地中間奮戈擊殺的七曲戰卒,又指了指在場地右側習練齊射之主的許仲曲,再又指了指在場地左側比試勇武技藝的陷陣屯,最後又指了指環列高台周圍的五十余披甲騎士,說道:「這一千五百余步騎就是我此次南下擊賊的主力了,諸君觀之如何?」

王蘭不但在第一天操練的時候了一整天,昨天和前天他也分別抽時間登城觀了,很清楚這千余步騎的來歷和狀況,聞言笑道:「荀掾這幾日在城外練兵,百姓奔走相告,或登城遠望,或出城近觀,觀者如堵!百姓們都說:荀掾知兵,且會練兵,不愧乳虎之號。這才操練了三天半,已成此千五百余步騎!我不知兵事,但也能出來此千五百余步騎皆虎狼之士也。以此南下擊賊,必能大破賊兵。」

荀貞哈哈笑道:「主簿贊譽過甚了!練到今天,這一千五百余步騎也只是初知兵陣、初通號令而已,哪里稱得上虎狼之士?」他立於高台之上,恭恭敬敬地向城中郡府方向拱了拱手,接著說道,「不過請主簿轉告府君,此次南下,貞也許沒有必勝的把握,但卻有必死之心!」

「好!兵法雲:『凡兵戰之場,立屍之地,必死則生,幸生則死』。荀掾今既有必死之念,那此次南下定能凱旋歸了!我在這里先預祝荀掾大勝。等荀掾歸來日,我定出城遠迎,為君牽馬!」

荀貞問道:「適才鍾功曹言,諸君今是奉府君之令來與我商議後日南下之事。不知府君有何令下?」

鍾繇說道:「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君率兩千眾出城南下擊賊,不可無輜重隨行。除了輜重,臨戰,士卒難免會出現傷亡,也不可無葯品、醫士隨行。治軍之道,首在獎罰,士卒斬賊立功,亦不可無賞。府君今令吾等來就是想問一問君,此次南下,都需要什么?府君說了,只要郡里有的,要什么給什么!」

郡倉曹,主管倉儲。郡錢曹,主管錢布。郡尉曹,主管卒徒轉運。郡醫曹,主管醫葯。這幾個曹都是輜重有關的。

荀貞心道:「等的就是這句話。」冒著性命危險南下,不要點好處對不起自己,臉上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他又向城中郡府的方向拜了一拜,拜謝過文太守,起身說道,「汝水距陽翟最短處雖只五十里,但十萬賊兵聚集此五十里間,我今率軍南下,可謂是在敵境中作戰了。誠如功曹所言,確實不可無輜重隨行。」

「君都需要什么?」

「不瞞諸君,這幾天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了。此次南下,波才十萬眾,定難短期擊破。以一月計算,先說糧秣,一卒月用谷三石,月用鹽三升,又月需菜、肉各若干。今我部共計有步卒兩千,月共需糧六千石,月用鹽六十石,菜、肉可折合成錢,二千人約五萬錢。」

王蘭帶的有紙筆硯墨,就在台上鋪開,荀貞一邊說,他一邊記。

荀貞等他記完這一條,繼續說道:「前幾天,我去兵庫領取軍械,只領了兵器,沒有領取軍衣。我部兩千余人,如鐵官徒、奴者,多貧無衣。」他又指向台下,讓諸人觀,說道,「諸君請,場上之卒多半衣不遮體!固然現在天已轉暖,無有天寒之憂,可這次南下代表的乃是朝廷、郡府之的顏面,士卒若衣不遮體,恐會使賊兵,乃至郡南的百姓小。所以,我以為,這軍衣也是要領取一批的。」

漢家制度,士卒的口糧、軍服皆由朝廷供給。

鍾繇、王蘭點頭應是。鍾繇說道:「朝廷威嚴,郡府威儀不可失。軍衣需要多少?」

「今天暖,裘、復袍等物不需領取,依制:每個士卒襲一、絝一、常韋二。兩千步卒,即兩千襲、兩千絝、四千常韋。除此之外,履、襪、被蓋也是要有的。」常韋,即是軍服。「襲」是上衣,「絝」是褲子。

王蘭一一記下。

「說到被蓋,現在天雖已暖,夜晚仍涼,新卒多無被褥,為了應急,我前兩天遣人去城中買了一些。這些,就不必郡府出錢與我了。」

鍾繇笑道:「君南下擊賊是為國家,豈能讓君自出錢?」

「也沒多少錢。古人為紓國難多有破家者,況我只出了這些許錢財呢?不必說了。」荀貞掐指算道,「糧秣、軍服,……,還有軍械補給。」

「軍械都需要什么?」

「一是鎧、刀盾、矛、戟諸物,與賊交戰之時,難免會有損壞,需得有後備補充的。一是弓弩、箭矢,尤其是箭矢。」

「各需要多少?」

「鎧五十領,刀、盾、矛戟各二百。弓五十,弩五十,箭二十萬。」

王蘭記下,問道:「還需要什么?」

「以上計算的都是步卒,我部中尚有中軍之騎士五十余,各曲、各屯、各隊之長亦多半有馬,各曲之中也分別各有少量騎卒,總計三百余人騎。騎卒的口糧本多於步卒,今可按步卒之數領取,然軍馬之口糧卻是不能省的。『夫一馬伏櫪,當中家六口之食』。一匹軍馬,一月口糧約十石,此外,每月還需芻稾二十五石。三百余馬,月需糧三千余石,月需芻稾七千五百余石。」

王蘭記下,說道:「還需要什么?」

「南下行軍,輜重不可全靠人力,還需要車若干、拉車的牲畜若干。這些拉車的牲畜也需要口糧、芻稾。」

「還需要什么?」

「軍馬亦不可無後備補充。郡中的軍馬如果多,尚請府君再撥與一些。」

「好。還需要什么?」

「葯、醫不可缺。」

「還需要什么?」

「襄城、郟兩縣已確定落入賊手,此次南下,可能需要攻城,雲車、雲梯、沖車諸物也不可缺,各需若干。」

雲車是一種攻城器械,高十余丈,登上去可以俯瞰城中,觀察敵人城防虛實,亦可於其上放箭殺傷城中之敵。沖車就是攻城車。

「還需要什么?」

「依軍法:斬賊一級,賜錢千。這個賞錢固然可以等到我部歸來後再發放,但如果這樣做的話,就起不到激勵士氣的作用了。因此,還需錢。」

「需錢多少?」

「兩千余人,以一人斬級一算,需錢兩百余萬。」

「還需要什么?」

「也就這些了。」

王蘭將這些東西分成幾類,計算出了幾個數字,說道:「總計需糧五千余石,芻稾七千五百余石,鹽五十余石。衣若干、鎧若干、刀兵若干、弓弩箭矢若干。錢兩百余萬。並及雲車、輜重車、牲畜等物,葯、醫等。可對?」

「對。」

王蘭問道:「衣、鎧、錢等物好說,糧秣總計一萬二千余石,荀掾,這怕是不好運輸吧?」

一輛普通的車一次可裝載二三十石,一萬多石,需車三百余輛。荀貞麾下總共兩千士卒,預備用來做輜重兵的只有三四百人,三四百人管三百多輛車,確實不好辦。

荀貞對此早有定計,他心道:「我當然知道不好運輸!」只是不好直接說出自己的打算,故作為難之態,說道,「是啊,確實有點麻煩。」

王蘭給他出謀劃策,說道:「不如先運半月之用?」

「萬一軍情緊急,來不及回城中要,缺糧怎么辦?」

「可將另一半折合成錢,隨行攜帶。潁、汝之間雖有十萬賊兵,但也有尚未失守的縣城,缺糧之時,可以就地購買。」

這正是荀貞想要的。他故作沉吟多時,擺出無奈的樣子,說道:「這樣也好!」

潁川郡去年遭旱,糧食收成不好,今年一開春又鬧黃巾,民間糧價騰升,一石糧怎么也得五六百錢。芻稾便宜,一石大約二十到四十錢。

五千余石糧,一半就是兩千五百多石,折錢一百五十萬上下。七千五百余石芻稾,一半就是三千二百五十余石,按一石三十錢計算,折錢九萬七千五百余。兩者相合,差不多一百六十萬錢。

等王蘭把這些都記下後,鍾繇等人告辭離去。

他們要回郡府稟報文太守,得了文太守的批准後,荀貞才能領取。荀貞這次南下是冒了天大的風險的,文太守諒來不會在輜重上克扣他。

荀貞送走了他們,回到台上,辛璦說道:「真沒想到打仗竟這么費錢!咱們兩千人,一個月就消耗這么多的糧秣錢財,錢竟達三四百萬之多!」

荀貞說道:「可不是么?三四百萬錢還算少的呢!本朝至今,西疆的羌人多次反亂,歷年征羌,前後用錢三四百億之巨,邊民、將士死者不可勝數,並、涼二州因至虛耗。所以聖人說:乃知兵者為凶器,不得已而為之啊!」

干什么最費錢?打仗。干什么最來錢?還是打仗。

對今天的收獲,荀貞還是很滿意的,得糧秣數千石,得錢數百萬,又得鎧甲、軍械、戰馬若干。

有了這些錢、物在手,此次南下擊賊,或許不能大勝,但至少可以再把手下的新卒擴充一些了。

……

第四天的操練也是入夜方息。

歸營吃過飯後,荀貞帶上程偃、辛璦等人開始今夜的巡營。

為了表示對陷陣屯的親信和重視,今夜巡營,他特地叫上了劉鄧和陷陣屯隊率以上的軍官。

劉鄧遵從荀貞的昨夜的命令,今天組織屯中百人互相比試,或角抵、或負重、或手搏、或擊劍、或投石拔距、或弄馬盜驂。除了騎術不太好外,在余下的幾項比試中,劉鄧皆穩占第一,屯中士卒無論之前識與不識他的,一天下來,對他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連著四天,荀貞晚睡早起,與士卒同甘共苦,老實說也累得不輕,依照順序,先巡樂進曲,接著許仲曲,如此這般,半個時辰後巡到了文聘曲。

文聘在營門口相迎。

荀貞邊往營中走,邊笑問文聘:「仲業,這幾天累不累?」

文聘精神抖擻,大聲說道:「不累!」

「你這幾天操練士卒,我一直都有在台上觀,練的不錯。」

得了荀貞誇獎,文聘更是興致高昂,他問道:「荀君,今我在場中操練時見鍾功曹、王主簿他們來了,聽說是與君商議輜重等事的?」

「不錯。」

文聘不關心輜重,他關心的是何時南下,問道:「咱們什么時候南下?」

「府君給咱了五天時間,明天就是第五天了。待明天我檢閱過全軍後,後天就南下。」

「荀君,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後天南下,讓我這一曲做先鋒吧!」文聘躍躍欲試。

荀貞笑道:「怎么?想奪個頭功?」他拍了拍文聘的臂膀,說道,「這個事兒啊,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

文聘急了,問道:「為什么!」

「如果你這一曲能在明天的檢閱中拿到第一,我就讓你做這個先鋒。」

「真的?荀君,我保證我這一曲定能在明日拿下第一!」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說說笑笑,一行人進了營內。新卒們操練了一天,很累,多已飯畢睡去。

荀貞叫諸人輕聲慢步,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過去,到了第五個帳篷時,帳中有兩個新卒尚未睡,見荀貞來到,忙要起身跪迎。

荀貞按住他倆,小聲說道:「別起來,別起來!他們都睡了,莫要再把他們吵醒。」

一個帳篷里住十個新卒。另外八人皆已睡著。

兩個沒睡的新卒一個四十多歲,一個二十出頭。

荀貞巡營好幾次了,對這些新卒雖不一定能叫上名字,但都有印象,打量他倆,笑問道:「你倆怎么還未就寢?」

年輕的新卒指著那個四十多歲的新卒說道:「他的『不借』不合腳,腳上起了泡,睡不著。我不困,陪他說會兒話。」

「不借」就是草鞋。百姓窮,一雙草鞋的也很重,故給之取別名為「不借」。

荀貞「噢」了聲,說道:「腳上起泡了?給我。」撩衣跪坐,坐到了那個四十多歲新卒的鋪尾,伸手把他的腳拿在了手中。

這個新卒嚇了一跳,急忙要抽腳,荀貞抓住,笑道:「怎么?還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