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由許仲復仇試看兩漢復仇之風(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1574 字 2020-06-20

許仲為母復仇之事是來自史書記載的一個故事:東漢時安丘男子毋丘長「與(母親)俱行市,道遇醉客辱其母」,毋丘長遂殺之為母報仇,然後逃往膠東。不過後繼的故事和書中不同:安丘縣吏追蹤到膠東抓住了毋丘長,時為膠東侯相的吳祐對他說:「你的母親見辱,這是人情所恥,但是真正的孝子忿必慮難,動不累親。你現在背親逞怒,白日殺人,赦若非義,刑若不忍,將如之何?」毋丘長以械自系,說:「國家制法,囚身犯之。明府雖加哀矜,恩無所施。」祐問長:「有妻、子乎?」對曰:「有妻未有子也。」即移安丘逮長妻,妻到,解到桎梏,使同宿獄中,妻遂懷孕。至冬盡行刑,長泣謂母曰:「負母應死,當何以報吳君乎?」乃嚙指而吞之,含血言曰:「妻若生子,名之『吳生』,言我臨死吞指為誓,屬兒以報吳君。」因投繯而死。這個故事在《後漢書·吳祐傳》里有記載。

吳祐之所以會這么做,與當時的風尚有關:「《春秋》之義,子不報仇,非子也」。

《春秋》講了很多復仇的故事。董仲舒說:「《春秋》之義,臣不討賊非臣,子不復仇非子也。」最有名的蘇不韋,復仇的對象是國家的財政部長,因此人防范森嚴,難以下手,就挖了此人父親的墳,斷其父之頭,卻得到了郭林宗的贊譽:「力唯匹夫,功隆千乘」。

因為母親受到侮辱而殺人的還有一個:陽球。「陽球,字方正,漁陽泉州人也。家世大姓冠蓋。球能擊劍,習弓馬。性嚴厲,好申、韓之學。郡吏有辱其母者,球結少年數十人,殺吏,滅其家,由是知名」。陽球是靈帝年間的名臣,當過司隸校尉,大殺宦官。

因這種風氣,社會上廣泛存在對復仇者的同情和支持,當時的官吏如果給復仇者減刑或者放走他們,會得到民間的稱贊。

如郅惲為友人董子張復仇。

董子張的父親被鄉人所害,後來董子張生病,快死了,郅惲去看他,董子張歔欷不能言,郅惲對他說:「我知道你這不是在哀傷你要死了,而是因為你的父親仇還沒報,你活的時候我不能幫你,你快死了,我幫你復仇。」說完就帶賓客去殺了董子張的仇人,取其頭來見董子張,董子張見而氣絕。郅惲時為縣門下掾,是個縣吏,去縣中自首。縣令有點遲疑,惲曰:「為友報仇,吏之私也。奉法不阿,君之義也。虧君以生,非臣節也。」趨出就獄。縣令跣足追惲,沒追上,遂也去到獄中,拔出劍橫在脖上要挾郅惲說:「你不跟我出來,我就自殺。」惲得此乃出,因病去。

郅惲是東漢初年的名臣,曾因按照規定擋過因為出去射獵而晚歸的光武皇帝入城門,給皇太子教過書。

光武、明帝時的名臣鍾離意也對復仇的人開過恩,他在任瑕丘縣令時,縣人防廣為父報仇,系獄,其母病死,廣哭泣不食。鍾離意憐傷他,就叫他歸家,使得殯斂。丞掾皆爭,鍾離意曰:「罪自我歸,義不累下。」遂遣之。防廣斂母訖,果還入獄。鍾離意密以狀聞,廣竟得以減死論。

漢末名臣胡廣也放過復仇之人。汝南郡兵曹掾王子祐殺了陳公思的叔父,陳公思就殺了他,為叔父報仇,然後「還府歸死」,「時太守太傅胡廣以為公思追念叔父,仁勇奮發,手刃仇敵,自歸司敗,便原遣之」。

靈帝時的酒泉郡女子趙娥為父報仇,在光和二年於縣都亭前殺了仇人,然後去自首,當時滿城百姓去看,「傾城奔往,觀者如堵焉,莫不為之悲喜慷慨嗟嘆也」,最後被縣尉「強載回家」,無罪釋放。不止如此,當時的涼州刺史、酒泉太守還「並共表上,稱其烈義,刊石立碑,顯其門閭」,給她刻石立碑,以顯其家門戶。

當過平皋縣長的張歆也放過為父母復仇的人。「有報父仇賊自出,歆召,因詣閣曰:『欲自受其辭。』既入,解械,飲食,使發遣,遂棄官亡命」,後來「逢赦出」,「由是鄉里服其高義」。

桓、靈時的名士申屠蟠少年家貧,當過漆工,他郡中有一「緱氏女玉為父報仇,殺夫氏之黨」。「殺夫氏之黨」,不止殺了一個人。外黃縣令梁配打算殺了她。申屠蟠時年十五,進諫曰:「玉之節義,足以感無恥之孫,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時,尚當表旌廬墓,況在清聽,而不加哀矜!」沒碰上好官兒還該給她「表旌廬墓」,何況碰上您這個好官兒呢?梁配覺得他說得對,就沒殺緱玉,「減死」。「鄉人稱美之」。

放走復仇者的不止有官吏,還有皇帝。「寧叔,字茂泰,廣漢人,與友人張昌共受業太學。昌為河南大豪呂條所殺,叔殺條,自拘河南獄。順帝義而赦之」。

最年輕的復仇者大概是綿竹少年左喬雲,年十三殺了打傷他養父腿部的縣吏,「以銳刀殺吏」,接著大概是夏侯惇,年十四殺了侮辱他老師的人,「人有辱其師者,惇殺人,由是以烈氣聞」。

《後漢書·逸人傳》里記載了一個人,名叫周黨,此人曾受鄉佐侮辱,後去京師求學,讀《春秋》,讀到齊襄公九世不忘復仇,知道了復仇之義,「聞復仇之義」,便「輟講而還」,回鄉去找那個鄉佐,約期決斗。兵刃相交,他卻打不過對方,反又被打傷。這個鄉佐被他的「義」感動,「服其義」,就用車拉著他,拉到自己家里給他養傷。周黨傷好後,「敕身修志,州里稱其高」。這就是「九世復仇,《春秋》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