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鸞鳳擇良木而棲(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202 字 2020-06-20

荀貞預備大用審配,故此七夕這晚的家宴,打算把他也叫來。

七夕的中午,荀貞想起了此事,因叫岑竦去找審配,將此事告之與他。

過了許久,岑竦回來復命。

「下、下吏已告訴了審掾。」

岑竦這個人在軍、政、法等各方面雖然都沒有什么特殊的才干,口齒亦不伶俐,有結巴之疾,可勝在忠孝,能夠為君上保密,而且從小就學儒家典籍,處理些日常的公文、私信還是沒有問題的,故在宣康、李博等人陸續外放之後,荀貞擢用他接任了宣康之職,現為郡府主記室。

「噢,……卿為何面色古怪?」

「審、審掾不在曹院,下吏在吏、吏舍中找到了他……。」

「……然後呢?」

岑竦憋得滿臉通紅,半晌才憋出來:「然、然、然後,下吏在吏、吏、吏……。」

「吏舍。」

「……對,在吏舍里見、見到了一樁奇、奇、奇……。」

「奇事?」

岑竦平時說話沒這么結巴,可能是因為此時太過驚奇,導致情緒「激動」,以至結巴的程度較之平時顯得嚴重了一點,聽得荀貞替他說出「奇事」二字,他如釋重負,連連點頭。

「是何奇事?」

岑竦整理了下情緒,把驚訝的情緒略微安撫下去了些,回答說道:「下、下吏見有一人,坦、坦腹舍院。」

此時正當午時,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無緣無故為何坦腹躺在院中?荀貞問道:「卻是為何?」

「下、下吏問之,其人自、自言是在曬書。」

曬衣、曬書,這是七夕的風俗。即便是在郡縣的吏舍里邊,每到這一天,郡縣的吏員們也會把自己的書拿出來,放到日頭底下曝曬。這種風俗本意是為了防霉、除蟲,可隨著時間之推移,慢慢地就變了味道,成了一些富貴人家借此競相炫富、炫書的機會。

荀貞前世讀過《世說新語》,記得書中記載了兩個有關七夕曬衣、曬書的故事。

一個是阮籍的侄子阮咸的故事。阮氏聚族而居,居路北的諸阮皆富,居路南的諸阮皆貧。阮咸居路南,家里很貧困。七夕這天,北阮盛曬衣,皆紗羅錦綺,阮咸遂在院中豎了一根高高的竹竿,把自家用尋常粗布做成的犢鼻褲拿出來,掛到上邊。犢鼻褲相當於後世的大褲頭,很短,長不及膝,是秦漢魏晉時窮人常穿的衣物。院外路過的人看到此景,有的就很奇怪,問他為何將此物掛於院中,還掛得那么高,他回答說道:「未能免俗,姑且如此吧。」

一個是東晉名士郝隆的故事。還是七夕這天,大中午的,郝隆坦腹仰卧,人問其故,他回答說道:「我曬書」。

阮咸為人曠放,不拘禮法,多才多藝,郝隆無書不讀,詼諧幽默,有博學之名,此二人皆一時之俊傑。荀貞卻沒想到,在他郡府的吏舍里居然會有一人和後世的郝隆一樣,也做出七夕曬書這種趣事來,啞然失笑,說道:「倒是個妙人!此人是何姓名?」

「其、其人自稱欒固,內、內黃人也。」

「原來是他?」

荀貞早前曾令各縣舉薦人才,充實郡朝,欒固當時在舉薦之列,是被內黃縣舉薦來的。荀貞對此人的印象很深刻,一是因此人相貌魁梧,荀貞帳下勇士雲集,可身長過八尺的卻也不多,而此人身長足八尺有余,十分壯健,二是因此人的出身,他是內黃欒巴的從孫。

欒巴是魏郡,甚至整個帝國,甚至可以說,是從古到今罕見的一個奇人。

奇在兩個地方。此人本是宦官,順帝時給事宮中,後「陽氣通暢」,也就是「還陽」了,那話兒又長出來了,遂白上乞退,外放為吏,此是身奇。他本是宦官,可卻好讀儒家經典,在宮中時不與諸常侍交往,以士人自居,外放為吏後,與黨人、名士交往甚密,此為志奇。

最終因誅宦不成,在今天子初年,欒巴和竇武、陳蕃等同被治罪。

他運氣好一點,沒有立刻被殺,而是被貶為永昌太守,但他沒去上任,以功自劾,辭病不行,上書極諫,為陳蕃、竇武喊冤,激怒了今天子,被收付廷尉。從順帝起,他歷經順、沖、質、桓和今天子五朝,乃是元老大臣,正如李廣不肯受辱於獄中的刀筆吏,他亦不肯,遂自殺。

兩漢之世,像欒巴這樣身在宮中,卻與權宦不交接,而自居士人的宦官有不少,可像他這樣本是宦官,後卻陽氣通暢的唯他一人。因此天下皆傳言,說欒巴善道術。

荀貞對此自是不信的,兩漢之閹割與後世不同,不去睾丸,只去其器,大約就是因此之故,欒巴才會陽氣通暢的,可能他的再生能力比較強。

不過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細節,對欒固曬書之舉,荀貞本就覺得有趣,聞得他是欒巴之從孫,更有興趣了,心道:「欒巴因誅宦而死,我聞其子欒賀亦清正之人,雖名未入黨人之列,然與諸宦亦不交接,不知欒固其人如何?」如果欒固也是個清正之人,那么就可視其才而一用。

想到此處,荀貞說道:「卿可再去吏舍,把他召來。」

岑竦應諾,離堂出院。

這次他去了不多時,即帶了一人歸來。

這人跟在岑竦後邊登堂入室,下拜行禮。

待他起身,荀貞舉目看去,見此人大鼻長須,身長八尺余,體格健碩,正是欒固。

荀貞吩咐他與岑竦落座,笑問他道:「吾聞卿於吏舍庭中坦腹日下,不知是為何故?」

「下吏家貧,無有書,今七夕,舍中諸僚皆曬書,下吏無書可曬,遂坦腹卧庭。」

「無書曬而坦腹中庭,可是在曬腹中之書?」

「正是。」

「卿所治何經?」

「下吏所治,乃《詩》。」

「師從何師?」

「師從本郡耆儒王公。」

「王公」是魏郡的一個大儒,多年前已經過世了。

「王公之名,我在趙郡時就曾聞聽過。卿既學的王公家法,想必對《詩》必有造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