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回天轉地將軍手 身輕名士一文錢(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383 字 2020-06-20

孔伷也姓孔,雖和魯國孔氏沒什么關系,可畢竟同姓,所以孔德入到府中後便極得他的重用。

此時見孔伷呆坐車中,漲紅了臉,緊緊攥著拂塵,胸前一起一落,顯是氣憤非常,孔德勸慰他了兩句,隨之說道:「荀侯雖荀家子弟,然觀他的過往,卻是以軍功而得擢遷,他久帶部伍,常行征戰,難免會猛粗少文,行事魯莽了些,缺些禮數,方伯也不必太過和他計較。」

孔伷堂堂本州刺史,行征虜將軍,統兵來到了本州郡內,卻被荀貞「輕視無禮」,把他氣得夠嗆,好容易緩過氣來,顫著聲說道:「初聞他要來潁川與我會兵,我本還挺高興,以為有了他來後,我豫州的討董聲勢就不比冀州、也不比酸棗弱了,可卻殊未料到,此子竟是如此無禮!先故意以精兵迎我,又不得我的同意便就分兵駐扎郡中南北,潁川郡吏郭俊、杜佑、樂進諸輩亦口口聲聲都是『荀侯』,儼然以其門下走狗自居,輕慢於我,這究竟是豫州的潁川,還是他荀貞的潁川?便是他為本郡人,也不能如此欺我!實難忍也,實難忍也。」

說了這么一大通,他覺得還不夠,又道:「他雖是潁陰侯、二千石太守,可今次起兵卻不過是個行建威將軍罷了,我可是行征虜將軍,位當在他之上,他怎能如此無禮,如此無禮!」

漢家的將軍號中,雜號雖都比重號為輕,可就像太尉略高過司徒一樣,雜號里邊如細分之,也是高低上下的,最貴重的是四征、四鎮將軍,即征東、征西、征南、征北和鎮東、鎮西、鎮南、鎮北這八個將軍號,較之別的雜號略高一點,是雜號里最尊貴的。

孔伷被表為「行征虜將軍」,這個征虜將軍不是「四征」之一,可帶了個「征」字,故此在孔伷的自以為里,他要比荀貞位高。

——從這一點,其實就能很清楚地看出孔伷和荀貞的不同了,荀貞壓根就沒把「行建威將軍」這個稱號當回事兒,之前在潁川郡府,他當著滿院郡吏的面自言此將軍號不過是為討董作戰方便罷了,當不得真,比不上真將軍,可孔伷卻抓著自己的將軍號不放,以之為耀,並還主觀地提高自家這個將軍號的地位,自覺要高過荀貞,敝帚自珍,重名輕實,卻是可發一笑。

李延說道:「明公所言甚是。」

孔德說道:「明公息怒。」

「郡治縣外,萬軍部中,士民面前,他如此輕慢於我,人皆見之,我如何息怒?」

如果荀貞是在私下里不給孔伷面子,孔伷可能還不會惱怒至此,可剛才荀貞卻是在孔伷的部下面前不給他面子,被荀貞這么輕慢,那些將士部曲會怎么想?會怎么看孔伷?會不會小看他?會不會在背後取笑他?而同時看到這一幕的還有潁川郡的郡吏和士人,看那些郡吏吹捧荀貞的無恥作態,他們定不會為孔伷保密,肯定會將此事傳開,如此一來,過不多久,這潁川郡的各地士人必然就會盡知他被荀貞落了臉面,各郡士人來往勤密,假以時日,整個豫州、整個海內恐怕都會知曉此事,待到那時,自家會落個什么名聲?會有多少人嘲諷笑話他?

一想起這些,孔伷就覺得臉皮發燙,坐立不安。

再又由此想到如果因此而丟了威望,那自己以後還有什么臉面統帶部隊?還有什么臉面給軍中的將校們發號施令?還有什么臉面做出威嚴的姿態,讓他們聽從調度?

對部隊是這樣,對州中郡縣也是這樣。

想及此,孔伷又覺得荀貞壞了他的權威,憤恨填膺,咬牙切齒,愈是惱恨荀貞。

他握著拳,狠狠地拍在席上,憤怒之下,忘了手中還拿著拂塵,差點被散開的拂須撩住眼睛,慌忙松開手,把佛塵扔到了一邊,他說道:「我怒氣難息,諸卿,你們說,我該怎么報仇?」

聽得孔伷已把此事升級到了「仇讎」的程度,李延、孔德諸人對視一眼,俱皆沉默。

能怎么報仇?還能點起兵馬和荀貞火並不成?

說到底,這件事是孔伷自己辦差了,誰也不能怪。

荀貞雖派了精兵去給孔伷下馬威,可那只是大家心知肚明卻沒法放到台面上來指責荀貞的,因為荀貞大可回答說:他這是為表示對孔伷的敬重,故此才遣兵去迎。更要緊的是,在孔伷到後,荀貞同時也還親到縣外相迎,再挑剔的人在禮節上挑不出他的錯來。

孔伷最好的應對辦法應是:先吃下這個暗虧,然後再徐徐找時機報復過去。可孔伷耐不住性子,卻又是叫人去把荀貞從縣外召到軍中,又是擺開精甲陣,這些也都罷了,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在荀貞到了車前後還高踞車中,半晌不理。

試問之:荀貞貴為縣侯,名爵遠比孔伷為高,又是戰功赫赫,帳擁強兵,怎可能會再忍讓不發?真要說輕慢無禮的話,在孔德、李延看來,孔伷才是輕慢無禮。

孔伷怒道:「卿等為何皆一言不發?」

車中的這幾個從事個個愁眉苦臉,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孔伷。

孔德有些急智,心道:「荀侯善戰,將來潁川與他聯兵的孫堅也是猛將一員,方伯雖清高名士,可所長不在軍旅,非他兩人對手,又且,荀侯是潁川本地人,民心所向,連潁川太守都只能掛印而歸,方伯如與之硬頂,怕難落好,萬萬是不能與荀侯翻臉的。只是,方伯現正惱怒,萬難聽我勸,我不可拂逆,當順其心意,先以言辭附之,等方伯熄了怒火,再尋機勸說。」

他開口說道:「荀侯自恃功勛,輕慢明公,確是可惡,但明公身尊肉貴,為海內之望,今至潁川,為國家除賊,豫州百萬士民、數萬將士都在等候著明公的號令,卻也不值得為這等人氣壞了身子,耽誤了大事,潁川郡的吏、士都在恭候著明公的駕臨,諸縣令長也都在靜候聽從明公的將令,明公不如先到縣里,布置下軍令,再命荀侯來軍中,面斥其過。」

又是「海內之望」,又是「百萬士民、數萬將士和潁川的吏士、縣令長都在候令」,得了孔德的奉承,孔伷心氣稍平,怒氣稍減,心道:「荀貞小兒自恃功勛,輕慢於我,雖是暫落了我的臉面,但伯盛說得很對,我帳下四萬余步騎,潁川各縣的令長都伏首貼耳、候我發令,他荀貞小兒再是驕橫,他荀家再是潁川望族,可他畢竟是個『客軍』,我問得他隨行帶的糧秣似並不多,待其糧盡,看他還有什么能耐敢與我爭雄,我早晚能讓他來我軍中,負荊請罪。」

伯盛,是孔德的字。

有個憂思,深藏在孔伷的心中,他從來沒有對孔德等人講過。

袁紹在冀州喧賓奪主,以一個小小太守之位而壓得州牧韓馥被迫低頭聽令,自聞荀貞要來潁川會師後,孔伷就一直在想:荀貞善戰,得他會師,固是有利抬高自家在聯軍中的地位,可如果荀貞不從號令,反欲如袁紹那般鳩占鵲巢、反客為主,他又該如何應對?

也正是因為了這個擔憂,在擔憂變成現實,被荀貞給了個下馬威後,他才想馬上就給予反擊,只是沒想到,反擊未成,反卻使他自己受到了更大的屈辱,惱羞過後,雖以自家兵馬強盛、荀貞客軍缺糧的事實來安慰自己,可不知為何,他卻還是無法自安,感到了一點的惶恐。

暖和的陽光下,道路被曬得略微松軟,沒有早上走時那么硬實,車行得也不快,坐在車里厚厚的墊子上,一點兒不覺得顛簸。孔伷拉開車簾,往外看去,看見披甲持戈的騎士們策馬護衛在他的車子周邊,又聽到前後傳來的步卒、騎兵行軍的偌大聲響,心中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