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公則數與沮授爭(2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5246 字 2021-05-17

郭圖等身為潁川、南陽等地士人,盡管關系上和袁紹更加親近,但他們現下所在的地方畢竟是冀州,先天條件不如沮授等人,所以要想得寵於袁紹,他們就更需要揣測袁紹的心思。

郭圖心中不甘,喟嘆說道:「沮授、審配諸人,仗著他們家在冀州,並在明公得冀州刺史這件事上立下過功勞,如今深得明公信用,由是常常輕視我輩。我以前已然數次私下與明公進言,沮授所獻之『先黑山而後公孫瓚』之方略實不可用之也,方才我又在堂中堅決反對沮授意見,難道我所作的這些只是為了我自己么?我也是為了諸君考慮啊!而今日,君等不相助於我,使沮授等人在明公心目中的地位變得更加重要,我只恐我等以後在冀州,在明公帳下會越來越不如往昔。」

淳於瓊與袁紹是老相識了,和袁紹的關系非常的好,他說道:「明公是一個念舊重情的人,我等或為明公之舊友,或為明公之州里人,今監軍雖然小小得志,而想來明公也是絕不會因此而就疏遠我等的,何必著急?且再等機會就是。」

郭圖恨鐵不成鋼似的,跺腳說道:「前韓馥讓冀州於明公,沮授等人之功就已高過我等,沮授獻策,又得明公歡心,乃明公拜沮授為監軍!我等今在冀州之權勢,已是遠落於沮授等輩之後,今打公孫瓚、還是打黑山賊,實當下我冀之關鍵一決策也,因此我才一直反對沮授所提之『先打黑山賊』此議,指望明公若肯采用我議,我等或能借此扳回一局,可諸君皆不助我,痛失此機!『且等機會就是』?我只恐以後怕是沒有什么機會了!黑山賊一滅,公孫瓚再破,此俱沮授獻策之功,咱們由此往後,就老老實實地待在他的下頭,受其輩驅使罷了。」

許攸笑道:「明公雖是接納了監軍『先打黑山賊』之議,但是公則,就像監軍在堂上說的那句話,『做嫁衣』,此議、此事,卻未嘗不是監軍也在給咱們『做嫁衣』。」

郭圖怔了怔,問道:「此話怎講?」

許攸說道:「打黑山賊,難道只是口頭上說說就行了的么?具體落實,不還得選將任謀?」

「子遠,你的意思是?」

「咱們可以在打黑山賊的主將人選、謀僚參佐上下些功夫!」

「主將人選、謀僚參佐?」

許攸輕輕地點了一下淳於瓊,笑道:「主將人選,不就在眼前么?」又點了一下自己,說道,「至若謀僚參佐,我可行乎?」

郭圖頓時喜形於色,說道:「子遠,卿此謀甚佳!」

他倒也當機立斷,立刻顧與諸人,說道,「那咱們就按子遠此謀,今晚就聯袂求見明公,建議明公用子琚為此次剿滅黑山賊之主將,用子遠為謀佐!如何?」

辛評、辛毗、淳於瓊自無拒絕之理,也是個個欣喜,俱皆稱好。

眾人不好在袁紹府外多聚,商定了晚上一起去求見袁紹,就各回己車,命駕而行,且先歸家。

辛評、辛毗兄弟兩人坐了同一輛車。

車中,兄弟二人閑聊,不知不覺,從冀州的形勢,聊到了徐州,說到了荀貞。

他倆與辛璦同族,早年荀貞在潁川平定黃巾的時候,他倆還給過荀貞不小的幫忙。

辛毗說道:「阿兄,貞之在徐州著實紅紅火火,曹孟德也算是善戰之士也,卻兩次爭兗,都敗於其手,現而今,兗州的大半郡縣也都落入了他的手中。要論海內群雄,如今他端得是名列前茅。……卻阿兄,公則昔與貞之曾同為我潁川郡吏,然為何我觀他,怎么每提及貞之,他都像是很不開心?」

辛評說道:「他怎能開心?」

辛毗問道:「為何?」

辛評說道:「公則早年在潁川與貞之同為郡吏時,就與貞之不和,而那會兒公則是我潁川郡府的上計吏,貞之任職督郵,是公則位尚在其上,卻於今無法相比,也難怪他郁郁不平。」

辛毗嘿然,便沒繼續在這上邊多說,改而仍舊感慨荀貞如今的事業,嘆道:「卻哪里想到貞之如今能做下這般一番事業?其雖在東南,而於今天下之名望,隱然竟是僅亞於明公也!」

兄弟二人私下言語,不必多說。

只說郭圖等人出府之後,沮授轉回堂中,求見袁紹。

袁紹還沒離府,聞報,就也回到堂中,問他說道:「監軍怎么去而復返?是還有什么事么?」

「明公,的確是有別的事。」

袁紹便叫他落座,自也坐下,又叫堂吏奉湯水來,隨後乃才問道:「何事?」

沮授答道:「幽州之事。」

「幽州之事?」

沮授說道:「明公,公孫瓚善戰,劉虞是個文儒的長者,他對公孫瓚頗懷忌憚,今其二人雖然不和,然下吏擔心,劉虞或許還不敢和公孫瓚翻臉,因此,下吏有個小小的拙策獻給明公。」

袁紹心中一動,大概已經猜到了沮授要說的是什么,徐徐問道:「監軍有何高策?」

沮授說道:「何不行挑撥之計?」

袁紹問道:「行挑撥之計?」

「然也。」

堂中沒有別人,又則幽州的確是袁紹覬覦已久的,袁紹也就直言相問:「如何行之?」

沮授說道:「何不再叫劉和寫一封信送去幽州?」

袁紹問道:「再叫劉和寫封信,寫何內容?」

沮授說道:「叫劉和在信中大吐苦水,備述他在南陽被袁術扣留時所受之苦,並在信中攻訐公孫瓚,斥其包藏禍心,久則必為劉虞的心腹大患,以此來堅定劉虞與公孫瓚反目的決心。」

即便堂中無有別人,話到此處,裝模作樣也是必不可少的了,袁紹故作猶疑,說道:「劉幽州忠厚長者也,且漢家之宗室,我用此策誆他,會不會不太好?如果傳將出去,恐將有損我的聲名。」

沮授說道:「這種事情何須明公親自出馬,就由下吏遣一人去找劉和暗中說他,便就可以。」

袁紹大喜,說道:「如此,那就按監軍此策行之。」

沮授應道:「諾。」

袁紹與沮授說道:「監軍才略無雙,真是吾之管仲也!監軍以後有什么高策,都請監軍暢所欲言,不要隱瞞,都告訴於我,我必從善如流。」

沮授恭謹應道:「諾。」

次日再次軍議,因了前晚郭圖等人已經說動了袁紹,果然在選將用謀上,用了淳於瓊為討伐黑山軍的主將,不過許攸卻沒能從軍謀佐,沮授舉薦了田豐,袁紹因用田豐為此戰之謀主。

隨後幾日,袁紹一邊遣人往西邊的太行山谷中窺視偵查黑山軍的情況,籌集糧秣、調兵遣將,預備出兵討伐,一邊就等劉和把信再寫成之後,由沮授派人送去幽州。

如此等等,且先不多敘。

只說冀州東南,兗州陳留郡中,這一天,為減輕戰敗的影響,張邈設宴,召諸吏集會,一干吏員絡繹來到,獨陳宮遲遲不見身影。

等了許久,依然不見陳宮來到,張邈就派人去他的宅中尋他。

約小半時辰後,派去的那吏匆匆忙忙的跑回來,稟報說道:「明公,陳君他不在宅中。」

張邈愕然,說道:「不在宅中?那他去了哪里?」問道,「可是出城游玩去了?」

那吏說道:「也不是出城游玩了。」說著取出了一封信,呈給張邈,說道,「此是陳君留下給明公的一封信。」

張邈拿過信,拆開封泥,取出信紙,看了幾眼,臉色微變,把信放下,默然不語。

堂中諸吏有人問道:「陳君此信,所寫是何?」

張邈還是沒有說話。

諸吏再三詢問。

過了好一會兒,張邈才悠悠地嘆了口氣,說道:「公台信中言語,他南下往南陽去了。」

諸吏聞言吃驚,有人說道:「往南陽去了,他、他,他這是做什么去?」想到了一個緣由,不敢置信,猜測說道,「莫不成,他這是投袁公路去了么?」

堂中眾人猜測不定,都不知陳宮往南陽去干什么了。

事實上,陳宮並非是去投奔袁術,他是按自己之前所想,居然真的往投呂布去了。

張邈設宴的前一天,陳宮就已經偷偷地離開了陳留縣,只帶了兩個隨從,南下前去南陽。

從陳留縣到南陽郡的路線大致如此:先從陳留縣出來,南下到扶溝縣,由此入陳國郡界,再從陳國一路南下,到汝南郡界,復由汝南郡界,轉而西行,最後入到南陽郡。

前後行程五六百里,陳宮也算是千里迢迢,於十余日後,他到了南陽郡的郡治宛縣。

陳宮是個文士,不怎么騎馬,而這一路上,頭前是為了避免張邈派人追他,後來是「身在敵國」,唯恐會被孫策部下的兵士發現他,所以他都是騎馬而行。

數百里地下來,連著十來天,把他兩條大腿的內側都給磨爛了,從馬上下到地上,不僅大腿疼,因較長時間連續騎馬的緣故,走起路來也像是踩棉花,輕飄飄的。入到城中,陳宮也不去求見袁術,打聽到了呂布的住處在哪里,就這么輕飄飄的、忍著疼,徑直往呂布住處而去。

卻那呂布從汝南郡撤兵回到南陽以後,雖然當面責備過袁術,袁術對他頗是銜恨,可到底呂布帳下勇將眾多,且他雖是敗兵,部下仍有兵馬不少,故袁術也不敢怠慢於他,給他在宛縣城中特地選了一處之前某家右姓的大宅院,供其居住。

到了這處宅院外頭,陳宮打眼看去,見那宅門口雄赳赳的站著百十個明盔亮甲、身材健碩的兵士,又沿著宅院牆壁的外側,一字排開,盡是壯勇的甲士值宿,合計一起,這宅院四周的兵士不下數百之多,——這些都是呂布從其軍中調出,來給他充當守衛的並、涼精卒。

陳宮略作整束,帶著那兩個隨從,牽馬到宅門之前,說道:「在下求見溫侯。」

雖然路上走了十幾天,渾身很臟,臉也灰撲撲的,看起來很不干凈,並且走起路來,因腿疼、輕飄,也是一副歪歪斜斜的樣子,但陳宮畢竟是個士人,一身士人的打扮,胡須濃密,長相看起來亦頗威嚴。那門前守卒中的軍吏倒是沒敢輕慢,就問他說道:「君是何人?」

陳宮不報姓名,只取出尺余長的名刺一個,遞給那軍吏,說道:「你拿我的名刺去給溫侯,溫侯自就知道我是誰人了。」

那軍吏不識字,拿到名刺,也不知上邊寫的什么,便應了一聲,拿著陳宮的名刺,入到宅內,去找呂布。

呂布正在後宅與侍妾們飲酒玩樂,聽聞外邊有士人求見。就問那來報訊的軍吏,說道:「是為何人?」

那軍吏說道:「他不肯自陳姓名,然我聞他口音,好像是兗州那邊的。」

說著,把陳宮的名刺遞上。

呂布接過來看,瞅見了陳宮之名。——他當然是知道陳宮的,上回「聯手張邈」打孫堅,就是陳宮的謀劃。因是看到陳宮名字,呂布頓時心中狐疑,想道:「原來是陳公台。卻是怪了,他為何不聲不響的,忽然從陳留到了我南陽?……莫不是又為張孟卓送什么信來的么?」

可又覺得就算張邈有什么信給他,也用不著陳宮這樣的人來送。

呂布一邊這樣納悶的想著,一邊就叫那軍吏請陳宮進來相見。

軍吏於是出去,傳報呂布的命令,引了陳宮進宅。

陳宮把他的那兩個隨從和自己的坐騎都留在前院,自與這軍吏往後宅去見呂布。

入到後宅屋中,見裝飾奢華,圓柱上新刷過的紅漆熠熠生輝,屋宇往下垂著彩色的懸幕,榻、幾都是上好的木材,塗著黑漆,繪著紅色的圖案。案上放著的食具,或金或銀,耀人眼目。

一幫歌舞女樂,奏樂起舞於堂下,堂中主坐上,坐著一人,雄健魁梧,敞胸露懷,可不就是呂布?呂布身側左右各坐著三四個美貌的女子,在陪他飲酒。

其間的一個女子,跪坐在呂布的腳下,仰面朝上,端起酒杯,遞到了呂布的嘴邊。

呂布滿臉喜悅,看起來非常高興,正要就著金碗飲酒之時,掃眼瞄見了陳宮到來,他便把那女子舉到自己嘴邊的酒碗推開,帶著些朦朧醉意,上下打量陳宮,問道:「閣下便是陳君么?」

他雖知陳宮之名,但與陳宮沒有見過面。

陳宮下揖作禮,說道:「在下陳宮,拜見君侯。」

盡管是因為陳宮的謀劃,呂布才敗於汝南,可呂布不是不講理的人,他知道他的戰敗與陳宮無關,導致他戰敗的罪魁禍首實是袁術,因此他對陳宮並無什么怨意,相反,他還是頗為重視陳宮的名聲和智略的,聽了來人就是陳宮,他甚是熱情,說道:「君何時到了南陽?為何不遣仆提前說一聲?我也好出城相迎。恰好我正飲宴,君快快請坐。咱倆痛飲幾杯。」

陳宮簡單地介紹過自己後,就保持著下揖的姿態,默不作聲,此時,安靜地等呂布說完了這句話,直起身來,抖了抖衣服,卻是說出一句話來。說道:「在下求見君侯,本來是有妙策進上,君侯既在飲宴,那在下不便打擾,便就告辭了。」說罷,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