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荀鎮東巡行二州(十二)(1 / 2)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4521 字 2021-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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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迎接荀貞的廣陵父老、百姓,非是廣陵太守王朗組織的。

王朗是個清正的君子,他也不屑於搞這些拍馬屁的勾當。

畢竟荀貞曾在廣陵做過不短時間的太守,而且在其任上,他為廣陵百姓多謀福利,尊老愛賢,減輕賦稅,興修水利,發展農業,故而他在廣陵民間的名聲著實不錯,以致在聞他巡州將到廣陵之後,便有各縣的父老出面,自發組織百姓,隨著王朗到郡界迎接於他。

荀貞與那十余老者見過,再與千余百姓中的代表見過,接著與王朗、李博、徐榮等人相見。

和王朗等的見面就簡單了很多,沒有多做言語,荀貞即笑道:「天冷,我等無妨,卻不能使長者久在風中受凍,景興,咱們就先進縣罷,到了縣里,再作細敘。」

荀貞是從下邳郡淮水南岸的盱台縣進的廣陵郡界,現處於廣陵郡的東陽縣境內。

東陽縣的縣城離郡界不遠,三二十里地而已。

王朗等吏便等荀貞上車以後,亦各登車,徐榮等軍將自是乘馬,就於前邊開道,引領荀貞的車駕開往東邊的東陽縣城。

荀貞不是自己一個人上車的,他把兩位年過七旬的老者請到了他的車中。

余下的那幾個老者,荀貞則令郭嘉等給之備車,也讓他們坐車而行。

見到此幕,跟著荀貞巡州至此的劉謙,不覺由衷地與戲志才等人說道:「孔北海治郡,可謂仁矣,而明公與之相比,不但毫無遜色,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者,猶勝過北海!孟子雲『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明公以身作則,此等尊老,卻是單比講說孝悌之義於民,更勝一籌了。」

商稱學校為「序」,周稱學校為「庠(xiang)」,「庠序」者,學校是也,「謹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義,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這句話的意思是,認真地興辦學校教育,把孝悌的道理反復講給百姓聽,頭發花白的老人就不會在路上背著或者頂著東西了。

對劉謙的此話,戲志才是非常贊同的,他說道:「君到我徐州的時日尚嫌短淺,卻是不知明公素來尊老禮賢,……要說起來,何止是在廣陵、在徐州的這些年月,早在明公主政趙、魏之際,對境內的老者,就已是十分禮重,逢年過節,除掉朝廷的發下的賞賜外,明公時常都會自用俸祿,買些酒肉,送給郡中七十以上的老人。」

「如今亂世,無不以壯為貴,明公獨尊老,真是難得啊!」

戲志才、劉謙等的私下議論亦無須多言。

卻荀貞於車中,與那兩個老者和藹交談。

起先是問兩個老者的身體,隨之問他們的家庭,然後重點問他們鄉里的百姓生活情況。

三十多里地下來,車駕到至東陽縣城外的時候,王朗這幾年在廣陵郡的治政詳情,以及這幾年廣陵百姓的真實生活,荀貞從兩個老者口中,已是大致了解。

車駕、隊伍停在縣門外。

王朗、李博、徐榮等吏過來,請示荀貞,是直接開進城中,還是先與跟從到這里的百姓們再說幾句話?

荀貞當然不會不管那些百姓,攜手那兩位老者,下了車來,再次與百姓們的代表敘話,見圍聚近處的百姓中,有兩個婦人,各抱著一個孩子,笑著招手,示意把孩子抱來。

那兩個婦人鼓起勇氣,到荀貞身前,將孩子舉上。

兩個孩子年歲都不大,大的兩三歲,小的一兩歲,皆是男孩兒。

荀貞兩條胳臂,各抱一個,左顧右盼。

卻此二童或許是年紀太小,也可能是膽子都大,被荀貞這么一位頭戴巍峨高冠,身穿褒衣博帶的陌生的威嚴大官抱住,居然竟都沒哭,反而皆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視著他。

荀貞從他們天真無邪的表情上,聯想到了他的子女們。

一個不太合乎氣氛的念頭,不由自主地浮現他的腦海。

荀貞想道:「比較起來,吾子季夏、阿左,吾女千金、掌珠,又與此二童子有何區別?所不同者,只是他們有我是他們的父親,而此二童子之父母則為黎民百姓罷了!」

大概是因為這趟從州府高高在上的大堂里出來,巡視兩州,腳踏實地地密集見到了太多的民間疾苦的緣故,也大概是因為連著聞說冀州兵屠殺黑山軍老弱婦孺的緣由,荀貞近日來,卻是越來越容易受到觸動,越來越容易發起感慨。

由此念頭出發,荀貞又想道:「我的兒子斷然是不能不識人間煙火,不知民間悲歡的!那『何不食肉糜』的笑話,決不能出現在我兒子的身上!阿左尚幼,季夏已經三四歲了,等我回到郯縣之後,我卻是需得與少君說上一說,不可使季夏久居後宅,得讓他常常的去鄉間走上一走,嘗嘗百姓的吃食,待其稍長,讓他也干干農活,體會下百姓的辛勞!」

「少君」,陳芷之字。季夏是荀貞討董前夕出生的,今年可不就是已經三四歲了!阿左是遲婢所產,去年才剛出生,剛剛兩歲,也的確還小。千金不必說,小蔡妾所產;至於掌珠,是吳妦所產,今年夏天時生的。

圍觀的百姓哪里知道荀貞會於此刻生出這些念頭?

見荀貞不嫌臟的抱著那倆孩童,逗他倆玩,此兩孩童的母親,即那兩個婦人俱是受寵若驚,膝下一軟,拜倒地上;余下的百姓亦俱產生了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紛紛賠笑湊趣。

荀貞逗弄兩個孩童了會兒,把之還給了他們的母親。

一個孩童被凍得流出清水鼻涕。

荀貞呼郭嘉上前,示意他取絹巾遞來,接住了,親自給那孩童把鼻涕擦去,關心地對他母親說道:「大冬天的,你說你把他抱出來作甚?萬一凍出個好歹,可該如何是好?趕緊抱回家去罷!」招手叫從吏拿來薄被兩套,分別贈給了這兩個孩童的母親,說道,「把孩子裹上,千萬可別凍壞了!」

兩個孩童的母親越發受寵若驚,苦於不會說話,心中充滿感激,嘴上唯唯諾諾而已。

只等荀貞命令王朗賞賜酒肉給百姓中的那些老者,隨之與老者、百姓們告別過後,返入車中,其車駕重新啟起行,向縣中行去之後,兩個孩童母親之一,才「嗐」了一聲,懊悔說道:「我家黑娃到現在沒個大名,剛才怎么就忘了,求荀公賞個名給他呢!」

注意到周圍百姓羨慕地看著她手中的那套薄被,慌忙把之裹到孩子身上,得意地連聲說道:「荀公賜的,我可誰都不給!」

隨從去往東陽縣城的路上,劉謙再次感嘆。

這回戲志才沒在他旁邊,他暗自心道:「非至『老吾老』,並亦『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尊老愛幼至此者,以我之所見,唯明公是也!嗟乎,『天下可運於掌』矣!」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這也是孟子的話,是孟子對齊國的國君齊宣王說的,說完這兩句後,孟子底下還有一句,即是「天下可運於掌」。

整句話連在一起,意思很明顯,說的是:尊敬自己的父母長輩,從而推廣到尊敬所有人的父母長輩;愛護自己的孩子,從而推廣到愛護所有人的孩子,做到這一點,天下就可以在掌心中隨意轉動,換言之,也就是說,要統一天下就很容易了。

入到東陽縣城,當晚在城中縣寺住了一夜。

次日啟程,東南而下,前去廣陵郡的郡治廣陵縣。

廣陵縣和東陽縣接壤,兩座縣城相距百里上下。

沿途,荀貞順道隨機選出了兩個途徑的鄉里,做了番視察。

視察的結果他很滿意。

盡管稱不上家家余糧充裕,貧困的人家里頭,也不乏連過冬的衣服都不夠穿的情形,但至少沒有因為冬寒而凍死人、餓死人的現象,——這在亂世的今日,已是相當不易做到的了。

在貧困人家中,荀貞見到了郡府發下的過冬衣被,對王朗的此個及時賑濟政措,亦很滿意。

道行兩日,這天到了廣陵縣城。

入進城中,到了郡府。

王朗請荀貞到聽事堂,接受郡府群吏的朝拜。

荀貞卻不肯,笑道:「景興,自從卿到廣陵就任以來,我與你已是許久不曾敘聊,不瞞你說,我如今都覺得自己鄙吝可憎了!聽事堂不急著去,你郡府諸吏的朝拜也不著急,走,你帶我去後宅坐坐,咱倆先好生地暢聊暢聊,讓我再聽聽你的令音德教,使我去去鄙吝!」

荀貞此話出乎了王朗的意料,他略作猶豫。

荀貞笑道:「怎么?莫非你後宅有什么不願讓我見到的東西?讓我猜一猜,景興,是不是美人啊?」

王朗笑了起來,說道:「明公是知道的,朗到廣陵上任,連家眷都沒有帶,又何來美人?」見荀貞執意要去他後宅,便就說道,「那朗就前頭為明公帶路,請明公到朗陋室一坐。」

依照慣例,郡縣長吏都是住在官寺中的。

官寺的前邊是辦事所在,後頭則就是郡縣長吏的住所。

有的長吏會帶家眷到任,也有的長吏,像王朗這樣,會不帶家眷。

穿過郡府前院,經過一個月牙門,進到後宅。

後宅面積不小,前後兩進院落。

荀貞矚目觀之,見前邊的這個院子庭中,有三四個提前得了通知的伺候王朗的奴婢拜伏地上相迎,而卻見後頭的那個院落冷冷清清的,不聞人聲,遂顧問王朗,說道:「景興,那後邊的院子怎生如此寂寥?」

王朗答道:「朗孤身在郡,住不了這前後兩進的大宅子,所以後頭那院子就空置著了。」

荀貞「哦」了一聲,轉回視線,去看拜迎於庭中的那幾個奴婢。

共有四人,三仆一婢。

三個仆人中,兩個都是五旬上下的老仆,唯有一個年歲輕些的。

那婢女的年紀大概在四十出頭,也不小了。

荀貞說道:「景興,你堂堂一郡太守,兩千石也,怎么就才用了這么三四個奴婢伺候?」

王朗笑道:「就這么三四個奴婢,朗還覺多!要非拙荊非要他們來,朗平日只用一個就夠!」

「一個怎么夠!有失體統。」

王朗收起笑容,正色答道:「朗以為,奴婢成群,並不見得就有體統!」

「此話怎講?」

王朗說道:「於今海內戰亂不休,徐州賴明公威德,雖多年未起戰火,然外寇未靖,天子仍蒙塵長安,值此之際,為人臣者,自當力行儉朴,處處以國、以民為重,如此,才有削平諸寇、迎天子還於洛陽的可能!如若不然,倘使競相奢侈,則天下澄清之日,將會到何時才現!故是朗以為,奴婢成群,不見得就體統;儉約治民,復興漢室,才是體統!」

荀貞拍手稱贊,說道:「景興,卿此言,正得我心!」嘆道,「如果天下文官,士大夫,皆能如卿,諸侯何愁不削,海內何愁不定,天子何愁不能還於舊都!」

握住了王朗的手,荀貞與他過庭上廊,於室外去掉鞋履,步入到王朗卧室。

進到卧室,荀貞四下觀看。

不說是家徒四壁,卻也是四面牆壁盡皆干干凈凈,毫無裝飾。

室內的器具亦少,只有一榻、一案、一坐席,以及兩個放滿了書的櫃子。

「景興,是州府克扣你俸祿了么?」

王朗說道:「朗之俸祿,歲歲足額發放,州府並無克扣。」

「那就是你把你的俸祿寄回家里了?」

王朗答道:「朗家頗有田畝,日常租稅足夠家中使用,不需朗寄送俸祿回家。」

「如此,則你室內,緣何這樣朴素!」

王朗面現遲疑,似乎是不知該怎么回答荀貞。

荀貞適才的問題,本是故意問出的,這時間王朗此般作態,不禁失笑,拍了拍他的胳臂,嘆道:「去東陽縣城的路上,我與那兩位老者聊了一路的話。兩位老者都說,你這位王府君,在郡行道義,手無余財,俸祿所得多施貧民。今日見之,果如兩位老者所言!」

王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道:「明公,百姓的日子艱辛,朗既受明公之親任,治廣陵一郡之生民,當然就不能辜負明公的信任;況且廣陵郡,是明公此前曾牧之郡,朗也不能使明公在廣陵郡的德望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