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1 / 2)

周圍一片寂靜,只有少年越來越悲傷的哭聲。

秋朗看著何文臉上變幻不定的表情,有些拿不准,「文哥,要不要....」

「都愣著干什么,這點事還需要我告訴你們怎么做嗎,」何文淺色的嘴唇微微扯起,黑眸里面發出明顯的冷光,陰沉的視線掃視四周。

眾人紛紛把心一緊,他們感覺那一瞬間被凶殘的野獸盯上了。

有工作人員把地上的少年帶出去,現場立刻恢復開始的忙碌氣氛,大家很快進入工作狀態。

這個插曲並沒有在劇組工作人員腦中留下什么痕跡,何文更不可能去浪費精力去回憶那個連名字都給忘了,只記得當初跟過他的少年。

接下來的鏡頭重拍的很順利,張韻也漸漸掌握住了她所飾演的角色該有的感覺。

中午所有人都在片場吃的盒飯,何文跟方軍坐在吧台那邊,邊吃飯邊隨意的聊著天,交談著下午的鏡頭取景問題。

「今天不是周末,那條街上的人不至於很擁擠。」方軍把何文菜里的辣椒全都挑出來放到自己碗里。

何文抿抿唇,露出了一絲深思的表情,垂下的發絲間眼中閃過一抹有些看不清的情緒。

「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身後隨著腳步聲而至的是齊岳的聲音,一個塑料袋放到何文面前。

「這是我朋友尚均。」齊岳對他身邊的男人介紹,「鄰居何文,邊上是他的經紀人兼同居愛人。」之一。

面前伸過來一只手,耳邊是禮貌的聲音,帶著極淡的笑意,「何先生,好久不見。」

何文抬了一下眼皮,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而是緩緩抬起手握住,指尖觸碰的那一霎那,他察覺到手心里有一絲濕意,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手還是這么容易出汗?」

圍繞在四人之間的氣氛徒然一變,一直沉默著吃飯的方軍抬頭,卻又很快垂下眸子,握住何文那只手,拿著邊上的紙巾一點點擦著他的手心,力道有點重,沒幾下就給擦紅了。

吃飯的工作人員小聲議論了一會,就開始收拾這里的結尾工作。

畢竟看熱鬧跟自己的飯碗比起來,實在沒辦法放在同等位置對待。

尚均雙眼黑漆漆的,一言不發的盯住眼前的男人,聲音有點沉,「何先生怎么知道我手心容易出汗?」

「猜的。」何文失笑出聲,臉上的表情輕挑,然而藏著的那部分陰影誰也看不見,就連試圖從他臉上捕捉到一丁點痕跡的齊岳都沒有成功。

何文好笑的看著低頭渾身散發冷氣的青年,握住他的手指把玩。

齊岳看了眼尚均,視線略微頓了頓,他文雅的笑著說,「新起源的招牌菜糖醋魚,特地給你們打包的,嘗嘗味道怎么樣?」

說著就打開塑料袋,里面的餐盒溢出的香味漸漸滲透進古怪壓抑的氣氛,緩和了幾人之間的氣場。

「齊岳,我借用了你這間酒吧一星期,估計你損失不小,這個情....」何文夾起魚肚子上的一塊肉吃了一口,懶洋洋的說,「你想要我怎么還?」

「你的戲要是火了,那這間酒吧知名度估計會提升幾個層次。」齊岳笑笑,有意無意的瞥了眼尚均。

然而尚均的目光一直落在何文身上,他看著男人在看到魚背上的香菜時皺起的眉宇,「何先生不喜歡吃香菜?」

「氣味太濃。」糾結起來的眉宇染著些許煩躁,語氣里有著幾不可察的嘆息,就像是對很親密的人才有的撒嬌。

尚均身子一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才一瞬間,他好像看到那個囂張跋扈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勾住他的脖子嚷嚷著香菜氣味有多么難聞。

空氣里仿佛有一根弦,忽地啪的一聲崩斷了,震的他耳膜疼,大腦嗡嗡的響。

「尚均,怎么了?」齊岳側頭詢問。

不管從來這里到現在,已經連續發生幾件讓他極為困惑的事,男人始終維持著溫文爾雅的笑容。

視線沒有從何文身上移開,尚均心不在焉的說,「沒什么。」

方軍突然覺得這頓飯吃著難以下咽,冷著臉把剩下的全倒進了垃圾桶里面,用紙巾擦了嘴,抬頭說,「我先帶幾個人去老街那邊。」

何文剛要說什么,就見手機響了,他看著方軍的背影,嘴角勾了勾,「喂。」

「火鳳回來了。」電話那頭是沈晟低沉的聲音。

「好。」何文聞言,從微翹的唇邊發出一個字。

不用太多的交流就能理解對方想要傳遞的訊息,這點默契他跟沈晟早已在多年前就已經達到了。

何文掛了電話,眼中揚起帶著笑意的色彩。

下午的戲設在老街那邊,人一多是非就多,必須要做到把可能發生的意外降低到最小。

「何先生,我能不能跟你單獨聊聊?」一向沉穩內斂的男人抬手扯了扯大衣袖口,這個舉動已經足以暴露他此刻的心情。

「聊什么?」何文斜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眼神,「尚教授要跟我聊人生哲學?」

尚均抿了抿嘴,是啊,聊什么?只是見過幾次,連朋友都算不上的陌生人......

在這一刻,男人心底不該起的波瀾才稍稍平靜下來。

「齊岳,我先回事務所了。」尚均說完就轉身離開,步伐明顯有點亂。

「何文,你跟尚均....認識?」齊岳儒雅的面孔緊綳了一下。

只是淡淡掃了眼情緒波動突起起伏不定的人,何文皺眉,「前段時間他代表學校邀請我去做一次演講。」

「就這么簡單?」看到眼前的人眼中的不耐,齊岳聳聳肩,「抱歉,我只是覺得你們倒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手指擼過額前的發絲,何文露出意味不明的眼神鎖住齊岳,忽然笑了。

有點可怕,齊岳感覺自己內心最大的秘密在此刻被看穿看透,那處見不得光的角落被照亮,再也無處遁形。

兩人沒有再交流什么,齊岳去處理手頭上的事情去了,而何文也沒有多留,吩咐工作人員交接酒吧里面的最後工作。

t市有處老街,還保留著一些古風的建築,除了比肩繼踵的人群,還有各種名族風的飾品,手工藝。

《第三種愛情》里面有幾個鏡頭都在這條老街,雖然避開節假日,但是當劇組拉著警戒線的時候才知道面臨的是什么狀況。

那些圍觀的人群站在警戒線外,個個都是一副好奇新鮮的樣子。

這場戲是柏瑞(何文飾)跟杜鵬(田小天飾)哥們兩個在街上閑逛,然後看見遇到麻煩的綜藝圈前輩,機緣巧合之下相識。

何文跟杜鵬對了台詞,兩人試演了幾遍,正式開拍之後都很順利,除了期間道具出現小問題以外,其他的順利到像是私下里演過很多遍。

鏡頭前的秋朗喊了聲,「過,下一條准備。」

「不錯。」何文拍拍田小天的肩膀,鼓勵的說了一句。

田小天微低頭呵呵直笑,在他眼中,面前的男人毫無疑問是他的貴人。

演員之間的對手戲最重要的就是契合度,田小天其實也不算是新人,之前一直是演話劇的,在這部電影里面他演的杜鵬是個講義氣的發小。

跟柏瑞兩人是看著各自的開襠褲長大的,前期他很單純,嘴皮子上愛耍流氓,但是哥們有難,一定會毫不猶豫兩肋插刀的人。

但是在這個紙醉金迷的社會,一個不慎,人心就會迷失,從而拋棄最初的本質。

漸漸的,隨著柏瑞的走紅,而他還是那個默默無聞的,他開始嫉妒,做出很多讓他後悔終生的事。

這部電影對田小天是個挑戰,對何文也是,因為他不單單親自擔任里面的主演之一,飾演的角色在後面更是要跨越年齡,從青年到中年,老年,還需要掌握片場的整個節奏,而細節上面的很多問題方軍和幾個經驗豐富的場務負責。

「下午的進度很不錯,晚上的景大概要八點多。」方軍把羽絨服遞過去,又拿了一瓶水擰開。

2月份的天氣還很冷,t市濕氣大,而這部戲拍的是夏天的故事,他看著男人穿著單薄的t恤,心里不太好受。

以前只是一個工作上的伙伴,現在是他的愛人。

方軍嘆了口氣,幫何文拉好羽絨服拉鏈,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很熟練,他做完之後只是淡淡的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

感覺身體暖和了一點,何文仰頭喝了一口水,卻在低頭的瞬間心里一跳,他近乎吼著讓邊上的化妝師和助理離開。

後背汗毛整個豎起,危險。

「快趴下!」耳邊有恐慌的大叫聲,接著視線被遮擋,何文感覺抱緊他的身子突然蹦的很緊,猶如一根拉直的弦。

有什么一滴滴落在後頸,從脖子上往下流淌,黑色羽絨服里面的白色t恤紅了一片。

「誰他媽要你替我擋的?」何文怒斥,臉色陰沉的可怕。

方軍微彎嘴角,似乎不是他的耳朵血淋淋的,他看著面前發怒的男人,笑了,「其實我怕疼。」

「剛才是出於本能。」因為疼痛,他蹙起眉頭,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槍聲引起街上的混亂,人群有尖叫聲,驚慌的大喊,四處亂跑,有人被撞倒,又被踩著哭喊。

工作人員也亂了,幾個演員也好不到哪去,畢竟是真實的襲擊,不是後期制作。

他們看著鮮紅的血液在青年耳邊不停的流出,驚的不知所措,一個個喊著打110,,120。

「都給老子安靜!」何文宛如野獸的咆哮聲在這片嘈雜的街頭響徹。

周圍亂七八糟的聲音模糊不清,耳朵嗡嗡的響,方軍眉頭蹙的更緊了,他晃了晃頭,有什么在腦中斷斷續續的響,就像是蟬鳴,卻在下一刻沒了蹤跡。

「我帶你去醫院。」何文呼吸有點快,他拿走助理抖著手遞過來的紙巾捂著方軍的耳朵。

血很快染透了白色紙巾,順著何文的手指縫往外冒,他的雙眼浮現可怕的戾氣,語氣卻相反的柔和,「別怕,不會有事。」他的額角有冷汗,如果不是在最後關頭他鉗住方軍的腰靠著多年訓練換來的直覺把對方拉偏,後果不堪設想。

方軍看著何文的嘴唇,他湊近一點,然後緩緩牽起抿著的唇角,心想,還能聽到你的聲音,真好。

誰也沒有察覺到在那個槍聲響了以後,人群里有兩撥人不同方向離去,從後面那條街往里面跑。

然而就在何文彎身准備進車的瞬間,那種被死亡籠罩的冰冷感覺又一次出現,他憑著直覺膝蓋一彎,身子像左,破空襲來的金屬劃過,車身發出叮的聲響。

左肩有火燒的溫度擦過,帶起的血珠子在鏡頭里留下很美的弧度,秋朗站在鏡頭前看著這一幕,嚇的忘了該做些什么,就這樣瞪大眼睛看著屏幕里那些血珠子濺到車上,而那個中槍的男人像極了發狂的困獸。

空氣在霎那間凝結,何文凌厲的視線在周圍那些建築物上掃視,在看到向他跑來的女人時,壓住左肩的傷口大步過去,一腳踢中對方的腹部,臉部,快的一氣呵成。

「抱歉。」女人用手背擦掉唇邊的血絲,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她正是隱藏在人群里保護何文的火風。

火鳳臉色很難看,殺手在她眼皮底下完成了兩槍,這讓她感到很憤怒,甚至是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