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離(1 / 2)

天魔 棺材里的笑聲 4394 字 2020-12-24

京城的清晨,即使城內百姓們依舊如火如荼的忙碌著,在點點晨曦的光亮中開始新一天的忙碌,不過一個個臉色多少有些慌張。每一個行商走卒都刻意避開京城的西門,神色之凝重不亞於躲避洪水猛獸,更像是躲避瘟疫一樣。

京城的西門邊,詭異的情況依舊持續。那一團黃色光芒依舊耀眼無比,即使是在白晝的時候,依舊搶奪著太陽的光輝。那一夜發生什么事百姓們不知道,但是這持續的詭異狀況卻讓人不得不害怕,尤其是此時西門邊囤積的重兵讓一步都靠近不得的百姓之間有了越來越亂七八糟的謠言。

金光四周有著密密麻麻的重兵把守,有京城的順天府、有皇城里的高手們,而最顯眼的不只是他們,其中更有國師張寶成的徒子徒孫們。一個個似乎都像是想盡辦法一樣,一臉愁眉苦臉,卻找不出任何的破解方法。眼前的金光固若金湯,即使他們有異於常人的手段,但五行之器的厲害仍舊不是他們所能抗衡。

各路人馬都在沉悶而又壓抑的氣氛中無奈等待著。比起其他人馬的悠閑,有兩路人馬的氣氛極為沉重,一個個面無表情、焦急而又凝重無比。一路是來自鎮王府的嫡系楊家子弟兵,而另一路赫然是星夜趕來的江南楊家家仆。以王動為首,原敬國公手下已經四散東西的家將和嫡系再次聚集,著急而又無奈的祈禱著這位唯一後人的安全。

西城門的氣氛詭異,沉重得叫人無法喘息。兩位楊家後人的生死安危及現任國師現在生死不明,此時任誰都不敢有半點松懈。即使尋求許多奇人異士的幫忙,但這可是五行之一的金剛印,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窺視它的秘密?除了等待根本找不出其他的辦法。

晌午,正是太陽最是毒辣的時候,很多人都已經躲到樹林里遮陰,而楊家兩部人馬卻依舊臉色凝重守望著,頂著毒辣的太陽,在距離金光最近的危險地帶守候。即使面對神秘而又未知的力量,任誰心里都有惶恐,但卻都有著說不出的堅定,時時刻刻都不願離開。

「老爺子,您沒事吧?」

楊家軍的統領手拿著一個滿是水的皮囊來到江南楊家的陣營前,話語里有恭敬,也有幾分的無力感。熬了半個月,再強壯的漢子也有撐不住的時候,眼前這個須發皆白的老人骨子里的倔強讓他既佩服又害怕他有半分閃失。

「沒事,兄弟們都吃過飯了吧?」

王動此時雙眼都是血絲,說話時的聲音低沉無比,張開的嘴唇早已經裂開不知道多少道裂痕。雖然年近槍桑,但此時身姿卻一點都不比年輕人差。

京城異變的消息一傳開,即使朝廷深怕騷亂而有隱瞞的想法,但又瞞得了多久呢?失蹤的可不是一般的權貴人家,一位王爺、一位國公,還有新任的國師,這三人同時被金剛印的光芒吞噬,這樣的事情自然轟動天下。且不說鎮王府在京城里經營數百年的勢力,就算是肖營身為張寶成的第一弟子,徒子徒孫和同門何其多?門親舊故一聚集,事情不鬧大那才奇怪。

而這時,在江南聽到消息的王動也坐不住了。雖然現在是他頤養天年的好時候,但一聽到小少爺出了事,馬上就跳了起來,不顧兒孫們的擔心,星夜聯系其他楊家舊部趕到京城。而這些人雖然大多都是年近花甲的老人,可大多都是戰功累累的老將。兵部一看倒也不敢怠慢,只能無奈的任由這些忠心的老人家在此等候,他們唯一能祈禱的就是別累死一個、兩個,到時候可就不好和楊家交代了。

「老爺子,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吧。」

楊家嫡系的統領、被楊家賜姓的楊通寶走了過來,眼看著一群老兵一個個鐵青著臉,臉色都已經隱隱發白,心里頓時有點擔心。

「不用了,我就在這守著就行!」

王動眼眸里充滿堅決,環視一圈,又閃過一種類似於警戒的精光。此時他身邊帶的已經不只是國公府的老將,還有不少年輕後輩,不難看出這些忠心耿耿的老人這次也是無比恐慌。

「幾位不必擔心,國公和鎮王爺吉人自有天相,應該不會有事。」

容王趙元清也帶領著大內高手們守在一旁,眼看楊家的人沉默得有幾分陰沉,趕緊出言安慰一番,但客氣的言語間也有些說不出的無奈。

「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這時,圍攏在最前面的士兵發出一陣喧鬧,讓還有些低落的人們立刻打起精神。

偌大的光圈中,只見這時那金黃到刺眼的光面如水波般盪漾起來,有一種極端不協調的波紋開始混亂的顫抖著,似乎正是在掙扎一樣。眼看著金光的波紋越來越混亂,突然間,一個身影如逃竄般躍了出來,全身上下的衣物破爛不堪,整個人更是血肉模糊,幾乎分辨不出樣貌。

那血人一跌落在地,一大群國師弟子立刻圍了上來。從金光里出來的竟然是被金剛印所吞噬的肖營道人!此時他全身上下幾乎沒一塊軀體是完整的,氣喘吁吁間幾乎有氣無力。他斷了右臂,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找不出半塊完好的皮肉,臉上也是面無血色,蓬頭垢發躺在地上,幾乎只剩下一口氣了。

「師兄!」

「師父!」

弟子們聚在一起喊個不停,但肖營此時卻是一臉蒼白,只是無力看了他們一眼後繼續喘息著,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死里逃生的經歷和此時的情況讓他沒力氣再說什么,頭一歪,立刻就昏死過去。

「快,送宮里,請御醫!」

容王一看頓時心里一涼,連忙下令將肖營直接送進宮里。

大難不死的肖營被弟子們護送著趕回皇宮,等待了三天三夜,盡管他出來的時候慘不忍睹,但死里逃生的經歷還是讓人心里頓時燃起希望。楊通寶面露幾絲期許,安慰著說:「肖國師逃出來了,以王爺的修為,相信也會吉人天相。」

「但願吧!」

王動沉默著,對於打了一輩子仗的他們來說,什么修為、五行都太遙遠,現在這些老兵最大的希望只是少主能平平安安的,畢竟這是江南楊家唯一的獨苗。一旦有何閃失,就算是自殺謝罪,下了九泉也沒臉見九泉之下的老太爺。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金光依舊閃爍著,即使在黑夜里還是那么刺眼。楊家的人馬依舊不眠不休,啃著干糧在金光四周守侯著。肖營的出現讓人們看到一絲希望,可肖國師出來以後就身陷重傷持續昏迷著,即使有宮里的御醫為他治療,但情況似乎不太樂觀,他一直醒不過來,讓人感覺他似乎難逃鬼門關,所以也問不出任何線索。

六丹之境逃出生天卻是如此艱難,九死一生,這樣的狼狽成了所有人心里的烏雲。以肖營的修為尚且如此凄涼,那其他被吞噬的人後果可想而知。希望在一瞬間變得非常渺茫,但所有的人也只能強迫告訴自己其他兩人不會出事。

接近凌晨了,京城的黑夜安靜一片。金剛印的力量似乎不只讓人頂禮膜拜,就連樹林里的生靈也都敬而遠之。偌大的山林里,竟然連半聲鳥鳴都沒有,顯得極為詭異,同時也特別的陰沉。很多老兵身體已經撐不住了,在楊通寶有些強勢的要求下全都回城休養。而王動和其他一些老當益壯的老兵依舊在此苦苦守候著,一個個眼睛都熬得充滿血絲,即使偶爾小睡一會兒,也是心神不寧,無法入眠。

此時邊疆告急,容王和定王也不得不趕回兵部主事。時間過了那么久,原本一些還來噓寒問暖的人似乎都覺得這次鎮王和敬國公恐怕都是凶多吉少,原本一個個穿著朝服的大官,現在竟連一個也看不見。或許這就是人情冷暖,人走茶涼似乎是官場永遠的定律,目前仍舊忠心等候的就只有楊家嫡系的人馬。

子時,就在人們恍然入夢、半睡半醒之間,突然大地一陣搖晃,仿佛地動一樣開始劇烈震盪起來。一瞬間,似乎整片大地、高山、平地、密林,四處都發出如同咆哮般的聲音回應這突如其來的暴動。天搖地動,日月星辰仿佛也怕得躲進烏雲里一樣,大力抖動,那深沉無比的力量,一瞬間就嚇醒所有人的美夢。

「怎么回事……」

楊家的人馬全都被嚇醒了,一個個慌忙的想站起來,卻都覺得如同地動山搖一般,天地為之變色,那股強烈的震撼感叫人連靈魂幾乎都要震碎。

「啊!」

這時,金光之內的一聲長吼蘊涵著讓人驚恐的力量,直沖雲霄。

安詳的金光,在這半個月內,各路高人皆無法撼動其一,無不搖頭嘆息而歸。

然而就在這長吼沖破天際之時,原本堅固無比的金光竟然開始如同掙扎般的搖晃,一股赤黃色的光芒開始在金光內部爆發、膨脹著。一股與金剛印不相上下的力量開始在天地間震撼著生靈,沖天的真元靈氣幾乎是上蒼都阻止不了的猛烈,讓原本就令人望而卻步的金剛印光芒看起來更加嚇人。

「怎么回事?」

王動一眾人馬被那可怕的力量逼迫得幾乎退到城牆下,此時不只楊家人感覺到那股力量的可怕,就連城牆上的士兵也都開始站不穩,一個個面露恐懼看著赤黃色的真氣逐漸在金光里膨脹,腿一軟,甚至有人還控制不住的跪倒在地。

「這聲音是王爺……」

楊通寶只感覺這股恐怖的氣息壓迫得連呼吸都為之停滯,但細聽那沖天的長吼、熟悉的威嚴及熟悉的尊敬感,頓時讓他狂喜。

天地為之搖晃,日月星辰幾乎都被烏雲覆蓋,似乎上天都不忍看這恐怖力量之間的較勁。古老的城池在這可怕的沖擊下搖晃著,地動山搖,讓人不敢安心。

古朴而又厚重的城牆幾乎快承受不了這種沖擊,巨大的石塊之間,散落的沙土飄揚起來,似乎連這布滿了刀劍砍痕的古城都對這可怕的力量表示臣服之意一樣。

「大地武動……」

就在赤黃色的真氣逐漸占上風之時,一聲低沉而又堅定無比的長吼再次響起。赫然就是鎮王楊術那冰冷又充滿無比壓迫的聲線。

赤黃色的真元靈氣漸漸燥動、爆發,並開始占據著金光的每一個角落,遮掩它那原本令人嘆息的光芒。隨著這一聲長吼的響起,「砰」的一聲,如同天地碰撞般,整個天際似乎連星斗都控制不住的開始搖晃。巨大的爆炸聲伴隨著強得驚人的氣浪開始向四周爆發開來,力量之強,不僅讓所有人嚇得跪倒在地,就連那碗口粗的大樹都連根拔起。

金光爆破,一瞬間飛沙走石,狂風大作,整個大地龜裂開來,似乎也承受不了如此可怕的力量。躲避在城牆下的楊家人慌忙捂著頭閃避著,如此可怕的力量爆炸開來,可說是前所未聞,而城牆上的小石塊和火台也倒一地,甚至有幾個不小心的士兵似乎沒想到世間上會有這樣的事,竟然在劇烈的氣流吹擊下摔下城牆,生死未明。

金光徹底消失在寰宇之間,似乎從來沒出現過一樣,京城的夜晚第一次有了黑暗的感覺,然而取而代之的。卻是那沖天的赤黃色真氣,強悍、驚人,比起之前金剛印的光芒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恐怖的力量似乎如同泰山壓頂一般,讓人不敢直視,就連呼吸都會在它的壓迫下窒息。

赤黃色的真氣中,一個人影在朦朧中開始變得漸漸清晰,遍地的飛沙走石讓一切顯得荒涼無比。金剛印的金光原本所在的范圍竟然在那劇烈的爆炸下炸出一個長達五里的巨坑,深坑中煙硝彌漫,沖天的赤黃色真氣帶著沙霧,讓一切看起來既恐怖而又神秘無比。

「王爺……公爺……」

當那股力量漸漸減弱,讓人跪倒在地的壓迫感逐漸消失的時候,楊通寶和王動這才定了定心神,壓抑住內心的恐懼,慌忙沖到大坑之前,滿臉驚喜期待著朦朧中的人影。

「金剛印……果然厲害……」

煙霧慢慢散去,楊術挺拔的身姿這才出現在眾人面前。但卻面無血色,蒼白無比,即使鷹眉劍目依舊堅毅,但那一臉的冰霜中,卻多了從未出現過的疲憊和痛苦。

「王爺,公爺,你們沒事吧!」

王動頓時激動無比,滿面紅潤的看著楊術肩膀上扛的那個身軀,那樣的挺拔,那樣的熟悉,當然是昏厥過去的楊存。

楊術身形動了一下,肅然的臉色突然一變,眉頭一皺,再也控制不住身體的不適,「噗」的一下吐出一口血霧,眼前一黑,軟軟的摔倒在地。在他肩上的楊存也跟著摔落在地,兩人幾乎同時摔在一起。

「王爺!公爺!」

楊通寶和王動頓時慌了,楊家一大群人立刻沖入大坑之內。

鎮王府內,與以往的威嚴安靜不同,此時府內到處都是一臉憂愁的老人,及被那沉默的氣氛弄得不敢言語的下人們。後院的廂房內依舊一片沉默,甚至可說是死一般的寂靜。

除了楊府的下人,還有不少人身著宮里的官服,一大群御醫來來回回穿梭忙碌著,但一個個又都滿頭大汗,面露無奈之色,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那些一直兵不解甲守候的楊家人們,一個個都虎視耽耽又滿是期望的看著他們,那種期待實在叫人坐立難安。

兩間主房內,一間躺著鎮王楊術、一間躺著的是敬國公楊存。兩人被抬回來後已經過了一天一夜,卻都一直處於沉睡狀態,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身上並沒明顯的外傷,但卻又都昏迷不醒。

「情況如何?」

容王負手立於西廳,臉色帶著擔憂,又有著幾分冰冷。這位容王很少有如此不悅的時候,這一天,他在兵部和鎮王府來回奔波著,不難看出他與楊術的私交很深。

「稟王爺與兩位大人。」

御醫長滿臉冷汗,唯唯諾諾跪地說:「他們身上並無外傷,而臣與各位同僚想要把脈的時候,卻無一例外查看不出脈搏的情況,有跳動,無規律,不規律的不符合人體常律,此等奇聞,連我們這輩子都沒聽過。」

「荒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