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重訪上水村(1 / 2)

天魔 棺材里的笑聲 3991 字 2020-12-24

楊存想得卻是剛才楊通寶叫嚷的那句「眼淚鼻涕」看著自己的袖袍上果真多了一些不明物質的液體,當下連想一巴掌拍死楊三的心思都有了。

媽的,就算老子沒有潔癖,但是這種重口味……老子真他媽的不喜歡啊!

「主子……主子……我錯了、錯了。」

看著楊存一瞬間臉黑得跟鍋底一樣,不用腦子思考,楊三也知道自己已經闖下大禍。趕緊縮縮脖子,又努力地沖著楊存訕笑,還不忘記帶上那種可憐兮兮,仿佛像是被遺棄的樣子。

「主子,奴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一時太過激動才會……您就原諒奴才吧。再說……再說奴才可也受了傷。」

廢話自動忽略,倒是那句受了傷……閃過一絲狐疑,楊存望過去。正逢楊通寶松手,楊三的一個踉蹌,努力維持平衡才站穩身子。

「你的腿……」

楊存神色一凜,厲聲道:「這究竟怎么一回事?你立刻、馬上將前前後後所有一切都仔仔細細給我講一遍。」

白永望,要是讓老子知道這件事情和你有關的證據,看老子不拆了你的狐狸窩!

「那個……其實……主子您不必擔憂。大家都好著呢,安巧他們都沒事,就是動叔受傷了,但是好在傷勢也不是很嚴重。」

正經的問題不回答,楊三反而顧左右而言他。

下一刻楊通寶的拳頭就橫在他的眼前,道:「你最好痛痛快快回答主子的問題,不然,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再添上一些彩。」

「主子您看……」

楊三立刻跳起,直往楊存的身後躲,見楊通寶其實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真的對自己不客氣,才放下心來小聲嘀咕道:「我這不也是看主子擔心安巧他們嗎,先安了主子的心再說。」

一番話說得雖然平淡,但是里頭的意義……楊存暗嘆一聲,神色黯淡幾許。

看樣子,楊三的一條腿是廢了。身為一個神偷,他除了練就手快的本事以外,再練的就是雙腿利落。可是剛才一個小小的動作,楊存已經發現他連一般的靈敏程度都沒有。

「好了,都別站著,坐下來說吧,現在我知道安巧他們沒事也就放心了。接下來,楊三,當時一品樓到底發生什么事,你趕緊說給我聽。」

楊存邊說,邊在一把椅子上率先坐下。

楊三也拖著一條明顯不靈光的腿上前,結果大概是還不怎么熟悉的緣故,差一點就摔倒了,好在有一只手臂及時扶住。

看著近在咫尺的楊通寶方正的臉,再看看他伸出來的手臂,楊三受寵若驚的樣子並不亞於活見鬼。

「主子,如果……如果奴才說奴才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您……會不會一掌劈了奴才?」

楊存嘴角抽搐,怎么都想不通當初怎么會一時心軟撿了這廝回來?這果真是挑戰人忍耐力的極限。忍……我忍……再忍……努力調整好氣息以後,楊存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來:「講。」

「是。」

這一次,楊三倒是老實了。坐在楊存腳邊的矮凳上,開始將當時楊存他們不在場卻又迫切想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道出。雖然這廝的講述從頭到尾根本讓人聽不出什么有價值的東西,楊存與楊通寶也只在心底自行還原解析,沒有打斷他。

「當時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安巧說總覺得要出事,我還笑她多疑來著。後來住在西邊的那位京城來的侍衛大人過來了,安巧便按照我們一開始安排的那樣,說由我假扮的您不舒服,不能見客,就由動叔陪著在客廳說話。

我因為當時在內室,也不知道發生什么事,就聽到外邊突然起一陣躁動,接著便沖進來一群蒙面人,喊打喊殺。

動叔他們去院子與那些蒙面人爭斗,我、安巧、安寧還有李彩玉一起去了攬月的屋子,商量好要是發生事情,就帶著她一起先走。但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到了攬月的屋子里,安巧她們卻一個接著一個躺下了,而攬月也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後來我很快便明白過來那屋子里有迷煙,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抵擋不住開始迷糊的神識,我便倒在地上,隱約看見有個穿白衣的人朝著我走來,但是我已經看不清楚他的臉了。然而奇怪的是,我還能夠聽得到。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來人』,然後我便聽到安巧她們被帶走的聲音。後來醒來的時候,我就莫名其妙到了一個破舊的村子。」

「可是既然從頭到尾你都是迷糊的,那你又怎么能確定安巧她們的安全呢?還有,動叔受傷,其實你根本就沒看到吧?」等楊三講述完畢,楊通寶卻狠狠地皺起眉頭。

這番話說了跟沒說有什么區別?敢情你就一無所知被人迷暈了給扔到一個小村子?

「是那個人告訴我的啊!」

楊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卻又矛盾地帶著一絲迷惑,說:「那個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他說他會將我送到一個公爺幾天以後必定會去的地方,還要我告訴主子說安巧他們都沒事,甚至包括動叔受傷的事情都是他說的。」

「那么說,要是他其實是騙你的,你也就被利用來騙我們了?」

楊通寶盯著楊三那個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呃……這個……這個……」

似乎這還真的是事實。但是也說不上來為什么,楊三總覺得那個人似乎不會騙他?

「你說,他穿著白衣?」

楊存糾結的卻不是這件事情的真假,而是將注意力轉到另外一件事情上。

「那么,他是男是女?」

「這個……我不知道,我聽不出來……」

楊三的回答有點窘迫。難怪楊通寶會生氣,似乎除了那個人告訴他的一切之外,他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過隨即又想起什么,楊三興奮起來,說:「少說奴才也跟過主子幾天,哪是那樣容易唬弄的人?其實奴才也順手摸了他一件東西。」

「有了這件東西,主子或許可以看出他到底是什么來路。」

楊三一邊說一邊從身上摸出一塊東西遞給了楊存。

順手牽羊是你自己的習慣,與我無關好不好?楊存無語,拿過東西,就著燭光細細觀看起來。

那是一塊上等的羊脂玉,不大,不過憑著入手時那種獨特的溫潤手感也知道,這肯定不是凡品。

翻轉過去,在一朵層層疊疊刻花的花蕊里,楊存發現一個極隱秘的「月」字。

這個東西……因為對這些玉器並無更深的研究,能認出是哪一種來已經實屬難得。楊存將手中的東西遞到楊通寶的眼皮底下,問道:「你看看,可看出這東西的來路?」

只瞥了一眼,楊通寶就變了臉色,怔怔地看著楊存發呆,倒吸一口涼氣之後才答道:「這東西只有皇宮有,等同是帝女的玉牒。」

「帝女的身份象征?」

瞳孔緩緩縮起,楊存以拇指摩擦著玉上的花紋,突然之間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卻也在轉眼之間又變得什么都不明白。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意思?誰才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但是不管是誰,他們都只是把自己當成一枚棋子而已。

靠,玩老子你們開心是吧?小心老子逆襲,玩爆你們。

「哎,我說三兒,你怎么想到要教給那個人那副對子的?」

話鋒一轉,楊存卻又繞到另外一個話題上。

「因為主子說過,那個對子世間再也沒有人會對出一樣的答案來啦……」

眨著眼睛,以嘴巴永遠比腦子快的樣子說完以後,才發現自家主子的思維方式是不是太跳躍了一點?

疑惑地望過去,卻發現楊存凝視著手中的玉,臉上的笑容詭異到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扭曲弧度……

看不見的風起雲涌,杭州城的形勢已經迫在眉睫。說不得什么舟車勞頓還是暫時擱淺的廢話,翌日一大早,楊存便換上一身格外華麗的衣裳出門招搖,命其名為「散心」雖是暫住白永望的別院,楊存的自由卻不由他的限制。再說現在白永望八成正為新主子籌謀畫策,只要自己不鬧出太大的動靜,也懶得顧及他。所以楊存的「散心」之旅除了後頭多出幾雙眼睛出來之外,沒有遇到任何阻撓。

太陽再次重現人間,解放了人們心中連日來被陰雨壓抑的心境,一個個迫不及待地上街,似乎就像見不到誰會相思成災一樣。

也只有數日不見,才意識到原來早已習慣的日常生活中當真沒有太陽不行。

一日的光景,昨日里還是沉悶壓抑的城內,不過就過了一夜的時間,那分再熟悉不過的熱鬧、喧囂又回來了,杭州依舊還是那個歌舞升平的杭州。

除了大街上那個吊兒啷當又一臉色胚樣子的貴公子是多出來的。

穿在身上的衣裳夠華麗也夠招搖,油頭粉面的樣子,偏又在手中提了一把折扇,邊走便搖,那副騷包的樣子,將一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嘴臉刻畫得淋漓盡致地逼真。而在他的身後跟著一名一臉不情不願,怎么看怎么別扭的紅衣小童。

杭州城人傑地靈,景美人更美,被這片水土養出來的杭州美人們也為杭州增添不少色彩。

溫柔婉約、靈動靜美的江南女子,其中又以杭州美女為首,一步一行間搖曳生姿,一個個人比花嬌,看得那位貴公子的眼珠差點掉了下來。

「啪」的一聲合上折扇,便朝一個方向指去,滿臉難耐的興奮之色。

「炎炎你看你看,那位姐姐的容顏是否是可比天上仙子、月中嫦娥?不對不對,此等容顏我從未見過,甚至還比嫦娥仙子美上三分呢。」

那般叫嚷讓不少路人都沖著他投以鄙夷之色,甚至那位小童也黑著一張臉,根本沒有半分理睬他的打算。

「炎炎?靠,這么惡心唚…」字,這個明顯智商不足的家伙是怎么順口叫出來的?

而被指的女子也的確有著幾分姿色,不過比起高憐心和靳冰還是差了不只一點,頂多就是清秀而已。她將楊存誇張的贊美聽在耳里,怔愣過後,正待破口大罵,不過聽話語的內容如此受用,再看看楊存那張也算是俊朗豐逸的外表,頓時粉臉俏紅一片,跺腳嬌嗔一句:「哪里來的登徒浪子?居然如此輕薄奴家。」便起腳快步離開了。

楊存的笑容僵在臉上,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意識到,敢情自己調戲的還不是一個正經人家的女子?就憑她方才那番言辭……好吧,坦誠來說,這也正是自己想要的。只要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子,勾搭起來不也省時省力?

這可是自己出門的終極目標。

其實楊存分析得都對他運氣極好,想找一個不怎么正經的女子,結果隨手一指,居然就指到一個他想要的。

這名女子名叫嫣紅,是杭州胭脂樓的……連姑娘都算不上,因為頂多就占了一個中等姿色,所以一直伺候在胭脂樓花魁身側,掛著一個丫鬟的名號而已。她心中本來一直頗感不悅,結果千盼萬盼,總算讓自己盼到一個懂得欣賞自己的人。

也不知道方才那名公子是誰家的公子?雖然言語上輕佻了些,長相卻差不了。

自己不像那些樓里的姑娘們,不曾掛牌接客,所以雖然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但既然那位公子對自己贊賞有加,應當也不會特別在意才是。

若是有幸被他接回家去,就算只是給上一個妾的名號,也不是一種歸宿嗎?

對她們這種人來說也實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