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回 道不盡千載在紅樓 心不甘一朝圓春夢(1 / 1)

紅樓春夢 yaojiji 4218 字 2020-11-19

卻說寶玉將黛玉橫在身上強吻了一氣,眾人也都跟著起哄。鬧了一回寶玉方松了口道:「林妹妹,你若是這張小嘴還這么不饒人我定要重罰的。」黛玉嬌喘著坐起身來,擦了擦嘴角上寶玉留下的口上啐道:「呸!就知道欺負人家,怕了你不成?」說話間卻是移到了妙玉身後躲了起來。寶釵道:「好了,我說兩句。寶玉,今兒是你和平姐姐的生日,咱們姊妹們備下了這一桌酒席雖不隆重,也是一點心意。」寶玉笑嘻嘻的道:「這個自然,都是咱們自家人,倒比往年做生日那許多外人亂糟糟的來得有趣得多,多謝姐妹們了……」寶玉說著便要去貼上寶釵。寶釵忙攔住了道:「你且等我說完。」寶玉只得又坐了回去。寶釵道:「今兒雖是你和平兒姐姐的生辰,本該是最大的,咱們今日喝酒行令,樂上一回……只是我們還都希望你別在席上混鬧……」鳳姐笑道:「這話是正經,不然又不等咱們吃完,寶玉這魔王一定會胡鬧起來。」警幻也打趣道:「若是寶玉混來,就將他捆住了丟到門外頭去,到時候咱們姊妹便自在了。」眾人也都跟著叫好,寶玉只得道:「罷了罷了,我今兒在席上不鬧就是了,只是……等散了席你們一個也不許走的!」眾人都紅著臉啐他。又鬧了一回,眾人方坐定了。自然是寶玉坐了中間,右手是黛玉、妙玉、李紈、麝月、鶯兒,左手依次是寶釵、鳳姐、可卿、警幻、探春、迎春、惜春、湘雲、鴛鴦、襲人、晴雯。今日本也是平兒生日,眾人都推平兒挨著寶玉坐,平兒死活不肯,只在晴雯和鶯兒中間擠著坐了。還有如花似玉二姐妹,更是不肯上頭來坐,說是要在下頭給奶奶們唱曲取樂,眾人勉強不得,只得罷了。一時一屋子鶯鶯燕燕十余個人擠在一處好不熱鬧,眾人都給寶玉平兒祝酒,寶玉更是敞開了喝,來者不拒,不一時便已喝得有了幾分酒意。趁著姊妹們各自說笑,寶玉眯著眼將桌上的人看了一圈,都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子,環肥燕瘦雖各都不同卻都是一等一的姿色。寶玉不覺也有些感慨,一時呆住了。可卿先看見了,捅了捅一旁的鳳姐,朝寶玉努了努嘴。鳳姐笑道:「寶二爺,這是發什么呆呢?別人都說笑,你只在這里偷聽,可是要罰酒的。」寶玉也笑道:「好好,我認罰。」說著一口將酒喝了。寶釵給斟酒,寶玉接了又端在手里說道:「姐姐們,妹妹們,今兒咱們這么聚在一起我心里實在是喜歡,真想著就這么陪著你們,直到咱們都老了,歿了,化成灰,化作一股煙還在一處……」不等他說完,寶釵已經輕輕桶了寶玉一下,另一旁黛玉掐了寶玉的臉道:「又混說了、這么高興的日子,什么死了活了的?」寶玉也笑著握住了黛玉的手道:「是呢,瞧我這嘴,本是心里開心的,說出的話來卻這么不中聽,該罰該罰!」說著又喝了一杯。寶釵又給倒上了,小聲道:「慢點喝,看一會子喝多了難受。」寶玉笑道:「知道了。不如這樣吧,咱們來行令可好?」湘雲道:「行什么令?那些文縐縐的我可不喜歡,我還是和晴雯姐姐劃拳的好。」鳳姐也道:「那些我也說不來,你們玩兒你們的,我們猜拳就罷了。」寶玉道:「既然是大家一起取樂,分散了倒沒意思,咱們不如便行個再簡單不過的,今兒既是我生日,便由我做令官,從我開始擲骰子,數道誰便由誰說句詩也好,吉祥話兒也好,笑話也罷,我再敬他一杯酒,可好?」眾人聽了都覺簡單有趣,便都附和。寶玉吃了一杯酒道:「吃了這杯我便是令官,酒桌無大小,都要聽我號令。」說著便將骰子一丟,擲出個二和四來,數過去正是迎春。眾人都拍手,迎春最不會說話,支吾道:「我也不會說,可怎么好呢?」惜春道:「二姐姐,那會子你可是在我屋里說了那許多話呢,還說不會說我可不信了。」探春笑道:「就是一句話,說什么不行?」其余人也都吵著要迎春說,迎春更是說不出來。寶玉笑著蹭過去摟住了迎春的香肩道:「二姐姐不會說,不如我替她說了吧。只是,這酒你可不能賴的。」迎春嗯了一聲,端起杯子就要喝。寶玉忙攔住了,笑道:「哪里有這等便宜的?且喝了這杯才算。」說著換了個大杯,卻不給迎春,而是自己一口喝了含在嘴里,嘴對嘴喂給了迎春。眾人都拍手起哄,迎春只得都吃了,臉上已是緋紅。寶玉拉著迎春的手道:「二姐姐,你雖是不善辭令,可我知道你最是溫順體貼的,從前都是我不成事,白讓你在孫家受了那許多苦……二姐姐,日後我只要你每天都這般開開心心的。」迎春還是不說話,笑著點了點頭,眸子里卻有了淚光。可卿將骰子遞給迎春,迎春接了也一丟,兩個三點,也是個六。數完了卻是平兒。寶玉端著酒過去,平兒剛要起身卻被寶玉按住了,平兒道:「那我便祝寶二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什么無案牘之勞形……我沒讀過書,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呢?」寶玉笑道:「怎么不對?平姐姐這句話可算是說道我心坎兒里去了,也吃了這一杯吧。」說著也依法嘴對嘴喂了平兒一杯,只等平兒都喝下去了,方依依不舍的將舌頭從平兒檀口中縮了回來道:「平兒姐姐,今兒也是你的生日。以後你每個生日,咱們都一塊兒過。」雖不是什么承諾,可平兒聽起來心里也暖暖的。一時平兒又擲骰子,卻是個八點,該可卿說。寶玉笑著挨過去先在可卿臉上香了一口道:「卿卿,該你說了。」可卿抱住了寶玉的腰,將臉貼這寶玉胸口撒嬌道:「玉郎,我也不會說,我也要你替我說。」一旁警幻撇嘴道:「小狐媚子!越發的浪的沒樣了,不如我替你說了吧,在座的姊妹,最會撒嬌爭寵的便是你了。」可卿笑著白了警幻一眼道,仍依偎在寶玉懷里。寶玉笑道:「好,便由我說。」說著撫摸著可卿的腰肢道:「怎么是狐媚子,姊妹里最婀娜的便是我的卿卿了。若是說起來,最早還是你和我拜的堂呢。是警幻姐姐在太虛幻境便將你許配給了我,又是你頭一個懷上了我的骨血,也是你為我守節含冤死過一回,還是你為了保住咱們的莘兒受了那么多苦,好卿卿,你替我受的苦,我都記著呢。今日我陪你一起喝了這杯吧。」說著含著酒二人一人一半的喝了。可卿雙眼也有些發紅,卻笑著擲骰子,擲出一五一六是十一點,該妙玉了。妙玉因快要生產了,不敢喝酒,因舉茶杯道:「茶代可否?」寶玉笑道:「自然可以的。只是不知姐姐要說什么?」妙玉想了一回道:「我給姊妹們陪個不是吧,賈府興衰倒是因我而起,雖是到最後真相大白,倒讓姊妹們受了這些苦……」眾人都不聽,寶玉也笑道:「姐姐又何苦說這些,即便沒有你,那忠順老匹夫也會尋咱家晦氣。若不是你在太後跟前說的那些話特赦了我和寶兒,怕我早就死在獄神廟里頭了。況且不說這些。單說那回我被魘住了,若是沒有你舍身相救,只怕我早早就魂散迷津了,又安能有咱們今日呢?妙兒,我的命就是你的命,你的命也是我的命,以後在不可說這些個了。」說著一面將手按在妙玉圓滾滾的小腹上,一面以茶代酒,將口中含了茶去喂妙玉。妙玉擲了個2點,數到麝月。麝月道:「我……我只祝二爺多子多福吧。」寶玉笑道:「這個好,到時候你們都少不了要給我生個七八個的。」眾人都紅著臉笑罵,鳳姐道:「誰愛生誰生去,只一個還不夠,還七八個,你當我們都是什么?」寶玉說道:「麝月姐姐,你雖然平日不大說,可是你做得我都記得呢,咱們家最難的時候正趕上湘雲臨盆,可不是你忙前忙後的在悼紅軒照顧?」說罷也喂麝月喝了酒。麝月吃了酒紅著臉道:「可不都是應該的。」說著也擲骰子,是個七,數起來又是迎春,迎春說過了,便由下頭惜春說。惜春小嘴一撅道:「我也要二哥哥替我說。」寶玉笑道:「好好好,二哥哥說。」說著在惜春的小臉上擰了一下:「四妹妹,我最覺得對不住的便是你了,我那會子強著讓你吃了這許多苦,整夜整夜的鬧得你不睡……」眾人都會心一笑。惜春本就不勝酒力,如今聽寶玉說起那些個事小臉不由更紅了,忙搶過杯子來堵住寶玉的嘴將酒都灌進去說道:「好了好了,又渾說!快閉嘴吧。」寶玉吃了酒,惜春擲出個四點,卻是晴雯。寶玉笑道:「小白虎,輪到你了。」晴雯道:「我沒什么可說的,拿酒來我喝了就是了。」寶玉笑道:「那也由我幫你說。小白虎,你雖是嘴上厲害些,我知道你心里對我的好。哪回我回來得晚了,不是你還給我留著燈守著門?不說你的手是最巧的,單說那回你病著還幫我補那雀金裘,累的落下病根子,後來又被太太誤會攆了出去,白白受了那么多委屈……還有,若不是你受苦受怕的進宮去報信,還不知妙玉顰兒現在如何呢。小白虎,你已是為我做了太多事了,寶玉敬你一杯。」說著喂了晴雯了一杯。輪到晴雯,擲了個七點,卻是寶釵。寶釵想了一回道:「寶玉,多謝你這許多年來對我照顧,寶兒嫁了你是我這輩子的造化,來世我……我還做你的寶兒……」說著已是羞得不行。誰知黛玉卻笑道:「這可不行,說好了是吉祥話兒,寶姐姐說的是什么?該罰該罰!」眾人也都跟著起哄,寶釵無法,只得自己先吃了一杯。寶玉笑道:「還是由我說吧。」說著卻是放下酒杯,將手放在寶釵鼓脹的胸脯上一陣揉搓道:「所有姊妹里頭,最豐腴的便是我的寶兒呢。」寶釵的臉更紅了,忙按住寶玉的手嗔道:「寶玉!說好不混鬧的,你……」寶玉這才作罷,喂寶釵吃了酒,正色道:「寶兒,你便就該是我的媳婦,我不照顧你,又該由誰照顧呢?況且你又何嘗不是在照顧我?咱家壞事那會子,可不是你先跑里跑外,後又跟我一道同甘共苦。我出去了,只要知道家里有你照料便是最放心的。寶兒,你若是下輩子不做我的媳婦,我定是不依的。」一旁警幻道:「這輩子過完了都跟我回孽海情天消號去,哪兒還來下輩子,還沒瘋夠嗎?」寶玉笑道:「幻兒,你別急著說,還輪不到你呢。」寶釵也擲骰子,卻是一對六湊了個十二點,轉了一圈,是黛玉。湘雲笑道:「愛哥哥,顰兒姐姐一定要她自己說,你不能代的。」黛玉白了湘雲一眼道:「瘋丫頭子,要你多嘴!」湘雲笑道:「好好,我不多嘴,我只洗耳恭聽。」黛玉想了一回,念道:「三生石上望三生,緣定三生載永恆。前世與誰情繾綣,來生是否又相逢。今生夢斷黃泉路,彼岸花前淚有聲。血色石前誰名刻,鄉台淚眼望幾層。旖旎夢里戀今生,不羨鴛鴦不幕僧。奈何橋上莫遠走,相約轉世伴來生。悠悠往事隨風過,脈脈柔情繞古藤。款款深情石上鑄,綿綿海誓伴山盟。」眾人都聽得痴了,這回倒是輪到寶玉濕了眼眶,黛玉也紅著雙眼嫣然一笑道:「呆子,我的酒呢?」寶玉方轉醒過來,一口酒喂下去,卻哪里是在喝酒?二人四唇竟是纏綿了許久都不分開。黛玉擲出個六點,是鳳姐。鳳姐笑道:「我方才本是想好了一堆吉祥話兒的,可被林丫頭這一酸,我竟是一句都想不起來了,我這人嘴又笨,腦子也不靈光,還是讓寶玉替我說吧。」黛玉啐道:「鳳姐姐又拿人家開心,也該重罰。」鳳姐摸著隆起的小腹道:「姐姐有免死金牌在此,誰敢說罰?」寶玉忙打圓場道:「自然不能罰,還是由我擔了吧。」說著喝了酒擁著鳳姐道:「好姐姐,姊妹里最精明的便是你了,可自打和我好了之後,你這精明竟是都給我分憂了,湘雲的事兒也好,可卿的事也罷,還有二姐姐的事兒,哪里不是你為我操心?還為我墮胎傷身子……姐姐,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你了。」說著也是以茶代酒口對口的喂了鳳姐。一旁警幻道:「你可是說少了,鳳丫頭替你操的心又何止這些?你可知為何衛家平白的就被查抄了?還不是鳳丫頭這後頭弄鬼。你可知,鳳丫頭為了保全悼紅軒里的姊妹,那會子在獄神廟里死活都不肯說,拼著自己性命都不顧也要騙著孫紹祖往南去?」鳳姐忙道:「警幻姐姐,還提那些做什么?」寶玉和眾人都是一愣:「幻兒,你說得可都是真的?我怎么都不知道?」警幻道:「鳳兒不說,你又怎么知道?」寶玉心下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抱著鳳姐好一通親昵,直把鳳姐親得喘不過氣來方作罷。鳳姐才又擲骰子,是個9,數過去又是晴雯。晴雯是喝過了的,後頭平兒黛玉妙玉也都說過了,便是李紈。寶玉知道李紈也不大愛說,因道:「紈兒,我也替你說?」李紈點頭。寶玉道:「紈兒,你這些年過得實在不易,如今蘭兒長大成人,也有了出息,按理說你也該好好享享福了,只是……寶玉還有一事相求。」李紈聽了一愣,因道:「有什么事,只管說就是了,還什么求不求的?」寶玉道:「嫂嫂,給我這小叔子也好歹生個一兒半女的,前頭蘭兒都這般聰慧,再生一個也是差不了的。嫂嫂可答應嗎?」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李紈紅著臉垂著頭,卻是小聲道:「生不生,那……要看你的本事了……」眾人聽了更是跟著起哄,鬧了一回,李紈擲了個十點,是湘雲。湘雲笑道:「我就不要愛哥哥替我說了,免得你說得我也跟她們一般哭天抹淚的。」寶玉笑道:「你說。」湘雲一笑:「我便填了一曲西江月來。」說著將酒杯放了,唱到:「好個今年生日,滿堂兒女團欒。歌聲不似笑聲喧。滿捧金杯爭勸。富貴功名任運,佳辰樂事隨緣。白頭相守願年年。只恁今世前緣。」唱罷眾人都拍手,湘雲將小嘴一撅道:「愛哥哥,酒……」寶玉喂過了,笑道:「都多少年了還改不了這不卷舌的毛病。」黛玉卻笑道:「怎么就是改不了,只是你不知道罷了。你可留意過,湘雲喊迎春姐姐可都是二姐姐的,再沒喊成過愛姐姐。」湘雲不禁臉一紅,啐道:「顰丫頭,偏偏就你有耳朵?」寶玉這才明白過來,笑著將湘雲抱住了:「雲兒,你只叫我愛哥哥,我就是你的愛哥哥。你自打把身子給了我,便嫁入了衛家,後來有了身子,就擔驚受怕,被接出來了也是東躲西藏,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湘雲忙到:「都說了不用你替我說,怎么你又來了?骰子呢?可該我了。」說著將骰子接過來一擲,是個九點,數到是鶯兒。寶玉笑道:「鶯兒,可是該你了。」鶯兒笑道:「我也說個詩給二爺和奶奶們聽聽?」眾人都叫好,寶玉笑道:「我只知道鶯兒姐姐手巧,沒想到也會作詩的,平時怎么不知道?以前可做過什么,啥時候我也瞧瞧?」一旁黛玉嗔道:「好好聽鶯兒說,怎么就你話多?」寶玉搔搔頭傻笑一回不說話了,鶯兒念道:「薄暮雲低,浮愁遮盡,無情瘦月冬寒。酒持祥瑞,紫雪續江山,鳳上碟音漫舞。盛世景,華章初現,迎新日,浣清風雅,依舊醉紅顏。恰今日生辰,錚簧管樂,雙慶齊歡。和風里,雙清日媚闌干。所幸青山明月,能結識玉女才俊。生辰里,登高望遠,且把酒言歡。」寶玉先拍手道:「好詞!」湘雲也道:「鶯兒姐,你還能這個?怎么不早說?」鶯兒紅著臉道:「是我家小姐今兒一早做的,我記下了,只是念了一遍罷了。」晴雯笑道:「鶯兒,哪個是你家小姐?我怎么只知道有個出了閣的寶二奶奶呢?」鶯兒道:「叫了十幾年,一時吃了酒叫順口了。」晴雯不依,笑道:「總是該罰的,寶玉,快罰她一杯。」寶玉也笑道:「鶯兒姐姐,來吃下這一杯吧。」說著先灌了鶯兒一杯,又嘴對嘴灌了一杯。鶯兒不勝酒力,連喝兩杯便有些搖晃起來,湘雲把骰子遞給鶯兒,鶯兒隨手一擲,卻是有一顆不知滾到何處去了,只剩下一個,眾人要找,寶玉道:「也沒有幾個人了,只一個也就夠了,兩個數起來也麻煩。見桌上剩的一顆骰子是五點,數到了探春。探春笑道:「也讓二哥哥替我說了吧。」寶玉笑道:「好,我這三妹妹,最是要強的,只可惜跟了這么個窩囊的哥哥,倒是束縛了你的手腳了,嘿嘿,只可惜你後悔也來不及了,妹妹,我不要你做什么轟轟烈烈的事業,我只想讓你乖乖的陪在我身畔,做我一輩子的好妹妹。」探春心中一熱,抱住了寶玉道:「誰說我二哥哥窩囊的?我二哥哥可是天底下最爺們的人,又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人……」一時召來噓聲一片,惜春鑽進了迎春的懷里笑道:「二姐姐,快給我暖暖,怎么突然就這么冷了?我身子都起雞皮疙瘩了。」探春在惜春腰上掐了一把道:「小蹄子,還敢笑我,難不成我說得不對?若是二哥哥不爺們兒,是誰方才說一晚上都不讓你睡覺的?」惜春聽了嗔道:「三姐姐!你……看我不撕你的嘴。」說著兩人鬧在一處。鬧了一回,寶玉喂探春吃了酒,探春拿起骰子擲了給3點,便是鴛鴦了。鴛鴦也讓寶玉說,寶玉笑道:「好,我也一直想著跟姐姐陪個不是呢。能和鴛鴦姐姐相好,還多虧了鳳姐呢。只是後來不免對鴛鴦有些冷落了,可我賈寶玉對天發誓,這可不是我的錯,都是那個寫書的混賬東西將你生生的給忘了!你看,我又混起誓了,一急便忘了。好姐姐,寶玉陪你吃一杯,只當給你賠不是了。」說著也喂鴛鴦吃酒。鴛鴦吃了酒,擲了個一點,是襲人。寶玉將襲人抱住了道:「襲人姐姐,你跟了我最長時間,我頭一次雲雨也是同你,你又細心照顧了我這許多年,那會子年輕不懂事,你哄著唬著的也廢了多少心思,我敬你一杯。」襲人道:「可不都是我們做奴才應該的。」寶玉道:「哪里是什么奴才不奴才的?好姐姐,你再敢這么說我也要打你屁股了。」唬得襲人不敢言語,二人也喝了酒。一時桌上只有警幻沒有被寶玉敬酒了,警幻正也等著聽寶玉的甜言蜜語,誰知寶玉卻故意道:「都完了罷?」警幻氣得瞪著寶玉,只恨不得上去給他兩巴掌。寶玉方笑道:「是了,幻兒還沒說呢,幻兒,你可想說什么?」警幻嗔道:「我希望你來世托生一頭豬!」眾人聽了都笑了,寶玉笑道:「這可算不得,姐姐還要從新說過。」可卿笑道:「姐姐,玉郎若是變成豬,那你我又成什么了?」警幻啐道:「呸,小騷蹄子,你們一個個的都讓這蠢物勾去了魂兒,都由你們去,下輩子我是要回我的離恨天的。讓你們都變成豬陪著他卻吧。」鳳姐笑道:「不如我替寶玉說了吧。咱們姊妹里頭最會裝神弄鬼的只怕就是警幻姐姐了,以前每回說話都說到一半兒,誰還都拿她沒半點辦法。如今可好了,被寶玉收了,也回不了孽海情天,神鬼的也裝不起來了。」警幻聽了啐道:「鳳丫頭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我那么疼你你卻來糟踐我!若不是看你懷著身子,你看我能不能饒你?」鳳姐笑道:「好好好,你不饒我,好姐姐,且先欠著這一回。」可卿也打趣道:「你說得不好,還是我來說吧。」眾人都知道可卿和警幻才是親姐妹,自然說得好,因都停了仔細聽著,可卿正色,又清了清喉嚨,方道:「咱們姊妹里頭只怕……年紀最大的便是警幻姐姐了……好姐姐,你到底有多大了?連我這個當妹妹的都記不清了,還……」警幻聽了嬌喝一聲:「小蹄子,看我再能饒你,也是天理不容了」說著就將可卿撲倒了,二人鬧在一處。鬧了一回,警幻剛占了點上風,將可卿壓在身下要卻瘙癢,卻被寶玉輕輕一拎便抱在了懷里,警幻嗔道:「好你個賈寶玉,還敢來拉偏!」說罷兩跟玉蔥般的食指抵著太陽穴口中叨念著:「變成豬!變成豬……」寶玉笑道:「幻兒,你法力盡失,還想著念咒嗎?」警幻聽了小嘴一撇,捏著粉拳錘了寶玉一下道:「都是你這個混蛋!嗚……」寶玉將酒喂給警幻,才道:「幻兒,要說你的好處,只怕一天一夜也說不完呢。只說這輩子,是你先點醒了我,傳我欲露,授我歡喜之法,將可卿許配給我,幫我救可卿、救二姐姐、救顰兒,我又害得你回不得離恨天……」警幻掙扎著要做起來,口中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那都是我的妹妹,我不救還能指望你這蠢物?倒是你害得我回不去是真的!」說著又捏著粉拳砸了寶玉兩下子。寶玉卻是一拍腦袋:「怎么少了香菱了?」寶釵道:「你又不是不知,香菱這兩日害口得厲害,在媽那邊呢,也不敢吃酒,就沒叫她。」寶玉道:「那來吃一杯茶也好,大伙兒都團圓了,怎么能少了她的。」一時襲人去了,果不然一會兒便將香菱叫了來。寶玉攬著香菱道:「香菱姐姐,大哥把你給了我是我的福氣,你這前二十年過得辛苦,日後我定要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說罷嘴對嘴喂了香菱一杯茶。香菱紅著臉道:「二爺,香菱現在能跟了二爺才是我的福氣呢。能過上現在的日子,以前的苦也都算不得什么了。」平兒往一旁讓了讓,香菱也坐下了。寶玉卻再也坐不住了,端著杯子圍著一眾姊妹,同這個親一口,跟那個碰個杯最忙不過。眾人正說說笑,忽聽門外婆子喊道:「不好了,寶二爺,二奶奶們,門外頭來了……來了許多……」卻說不下去了。眾人聽了都是一驚,倒是寶玉先冷靜下來道:「姊姊妹妹們不必驚慌,是福不是禍,不管是什么來頭,橫豎有我在這里,誰能將你們怎么樣?」說著就要出去看個究竟。剛要出門,卻聽門外響起腳步聲,一尖細的聲音喊道:「元太妃娘娘駕到,速速接駕!」又有一女聲,聲音不大,柔中卻帶著幾分威嚴:「李公公,都說了,如今蒙皇上聖恩,賜我出宮還家,我已不是什么太妃娘娘了,多謝你一路送我過來,如今請回吧。」紅樓在千載道不盡,春夢圓一朝心不甘。紅樓春夢,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