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北門,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城門口,今日依舊是人流如潮,摩肩接踵。
而這一切,在一頂宛如閣樓一般的巨大的乘轎,緩緩行來之際,變得更加擁堵。
城外幾乎所有人都簇擁在一起,望著那如移動碉堡一般的大轎,緩緩行來,眾人眼中露出如在夢境一般的迷惘和驚愕之色。
「這……這是什么東西?」
「我的天哪,誰家搬家,直接把自己家的房子都搬過來了嗎?」
「什么搬家,這明明是一頂轎子,太大了,只能用馬匹拖行!」
「天哪,什么轎子能有這么大,京城里我見過最大的乘轎,都沒這頂轎子的十分之一大,這都快趕上我家的大院了吧。」
……
一時間,在各種議論聲中,這頂霸氣側漏的巨大方轎,緩緩行來,終於是來到了北城城門前。
眾人皆是向著道路兩旁讓行,不敢阻攔這十二匹寶馬開道的大轎!
大轎眼看著就要進入城門,城門通道內,卻忽然響起了一聲極不和諧的聲音!
「站住!」
此刻北城城門內,此刻數十名披甲持銳的守城衛兵,肅立兩旁。
城門通道的正中央,一人身穿金甲,腰佩長刀,人熊一般圓滾滾的身子,一張冬瓜臉上生著兩顆棗核一般小眼睛,正是北門守衛隊隊長』雄飛虎『!
此刻他正大馬金刀的立在城門通道中央,雙腿跨站,叉著雄壯的腰背,氣勢洶洶的望著眼前,這尊幾乎遮蔽了城門的大轎,眼中泛著點點精芒。
聽到雄飛虎的一聲大喝,大轎被迫停止在城門前。
雄飛虎見狀,眼中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冷著臉再次喝道。
「所有人,統統下轎接受檢查!」
此言一出,大轎內沉寂片刻後,一人掀開轎門,躍下大轎,大步來到雄飛虎身前。
來人身高八尺,是一個青面長臉的中年漢子,灰黑色的布衣包裹著身軀,面頰略顯滄桑,但眼眸精亮,看上去十分有精神。
「這位軍爺,不知何故要阻攔我們的去路?」漢子面色和緩的詢問。
雄飛虎聽著男子帶著明顯的北方口音,再上下打量著眼前這人的穿著,原本冰冷的面容,終於是帶上了一抹掩飾不住的激動之意。
身為龍城府尹之子,他雄飛虎也不是沒腦子的傻子,敢乘坐這種規格大轎的人,自然不會是普通人,他自然要謀定而後動。
而一看這名家仆模樣的男子,一身黑袍布衣,就知道來人定然不是頂尖的豪閥之家,否則即便是府中下人,穿著也絕不會如此寒酸。
再者,此人說話帶著濃郁的北方口音,顯然這伙人也不是龍城本地人士!
既然既不是豪閥之家,也不是龍城人士,就可以確定,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這也就解除了雄飛虎的後顧之憂,終於可以放手施為!
「呵呵……」雄飛虎對著中年漢子冷笑一聲道:「帝都龍城乃是天子腳下,所有人進出城門者,我等皆有權利檢查,讓你家主人滾下來,接受盤查!」
聞聽此言,原本面色和緩的中年漢子忽然面色微寒,眼中迸射出兩道精芒。
雄飛虎被中年漢子目光直視,竟是感到心中一凜,背脊處冒起了一絲涼氣。
中年漢子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雄飛虎,語氣平淡的說道。
「這位軍爺,我家公子舟車勞頓,只怕不便下轎,還望諸位軍爺行個方便,我家公子在京中還有要事,耽擱不得。」
雄飛虎被中年漢子的氣勢所攝,微微愣怔了半晌,旋即便是勃然大怒!
「放肆!」
「大膽刁民,竟敢在天子腳下不遵法度,來人給我全部拿下,打入死牢!」
「是……!」
兩旁的兵士聞言,立刻就要上前拿人!
然而對面的中年漢子聞言卻是一怔,旋即皺眉喝道:「慢著!」
一聲低喝,聲音不大,卻是帶著一股子懾人的威嚴,竟是令眾兵士不由自主的停下身形。
漢子目光盯著雄飛虎道:「這位軍爺,您若真的要檢查,我們大不了接受便是,打入死牢,這未免有些嚴重了吧!」
雄飛虎聞言,卻是斜睨著中年漢子冷笑一聲道:「嚴重,呵呵……本隊長告訴你,一點也不嚴重,而且現在就算你們接受檢查,也晚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中年漢子眼中的寒芒越漸積聚。
雄飛虎卻是聲色俱厲的叱道!
「一群不知死活的鄉巴佬,乘坐的轎子竟然比陛下的龍輦還要氣派,你們這叫做「僭越」,你們已經犯了欺君之罪,這可是要誅九族的罪名,你說你們該不該死!」
所謂『僭越』,地位在下的,冒用在上的名義或器物等等, 尤指用皇家專用的,譬如百姓所穿著衣服顏色,款式,以及使用的器皿,座駕等等……
在古代禮數是十分森嚴的,稍有僭越就會有殺身之禍。
不過僭越之罪,畢竟不是如殺人越貨這般直接的罪名,是可大可小的罪名,若非有心人抓住不放,都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