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帝國豐碑(2 / 2)

「用現在的一些npc的話來解釋,她是在推行類似魔法帝國分等論。」幻夢最後說道:「只不過這一次,她用的評價標准不是魔法的力量,而是戰士的力量罷了。」

「這樣也行?」段青反問道:「不會有人造反嗎?」

「當然……沒有。」幻夢嘆了口氣:「以我一個三代目會長的經驗來看,她就是在瞎玩罷了,要是真有人找麻煩,說不定……」

「還還更合她的心意呢。」

「……」

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感覺,充斥在隊伍的中間,仿佛所有人都在幻夢之前的只言片語之中,感受到了那名傳奇女子天生所帶著的王者之氣。不過這樣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一片豁然開朗的視野里悄然消散了——隨著過路人群的增多,幾個人齊齊地穿過了高牆與街道共同圍起來的陰影,來到了一片寬敞的廣場之中,頗為雜亂的石板路,與毫無規律的花叢三三兩兩地遍布於這座廣場的周圍,除了一些小型的雕像與魔法燈的擺設,這里沒有什么過多值得注意的地方。不過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多半也不會注意到這些旁枝末節,因為在廣場的對面,視野的最遠方,一座由橢圓形的高大石牆所圍起來的建築就這么突然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矗立在城市的角落上。

「就是那里嗎?」望著宛如城牆上的、由巨大的石塊所分割出來的明顯線條,段青低聲問出了這個明顯的問題。

「就是那里。」幻夢回答道:「帝國的斗技場,同時也是……帝國的刑場。」

「刑場?」

「與你們公國的塔爾天平不同,帝國的所有死囚,最後都會被帶到這個地方來,進行最後的審判。」風衣男子擺出了一個扶帽的姿勢,仿佛正在講述一個沉痛的故事:「他們會被丟到斗技場里進行十場生死戰斗,如果能夠活下來,便會被流放到極北的布倫希爾德,如果沒能活下來……」

幻夢雙手一合:「那就正好了。」

「這么野蠻的處決方式……」夢竹撇著嘴說道:「也就帝國人能想得出來。」

「不,這不是處決方式,而是一種規矩。」幻夢看了看那個小姑娘,然後搖頭說道:「比起直接被殺死,他們至少還有一次生還的機會,無論是戰犯、征稅官、將軍,還是鐵匠、農民、小偷……只要是死刑,他們都有一次這樣的機會,或者說是權利。」

「用自己的力量,換取自己未來的權利。」

「讓我猜一猜……這也是芙蕾大帝定下的規矩吧?」抬手擋住了跳起來想要反駁的夢竹,段青搖著頭說道:「之前說了這么久……」

「連這座建築,都是芙蕾親手建成的。」幻夢摸著鼻子說道:「所以……這規矩也就被當成了信條,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作為一個戰士而死,是每一個人應得的命運。』等你們走到那個地方,你們就能看到這句話了。」他指著那座建築的方向,人群逐漸匯聚起來的地方:「就刻在那塊石頭上,據說還是芙蕾親手寫下的。」

「以一個戰士的身份……嗎?」段青嘆息著說道:「美好的願望,不過……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實現吧。」

「所以我才不想來這個地方啊。」幻夢搖了搖頭:「賭命這種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的,如果我的調查沒錯的話……這個地方已經埋下數以萬計的屍骨了,而且越古老的……數量越多。」

「……這又是為什么?」

「因為時代越往前,自由大陸上的人實力越強啊。」幻夢解釋道:「在這里殺死和被殺死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了,那堆積如山的模樣簡直慘不忍睹,別說是npc了,就連玩家們看到了……唉,相信我,你們是絕對不想目睹那一幕的。」

「所以最後說白了,這還是在處刑嘛。」察覺到了氣氛的沉重,晃著腦袋的段青看著前方黑黑的石牆,用一句話概括了之前的主題:「而且按照你的意思,他們的效率和成功率還挺高……這么多年來,就沒有一個人用這個規矩逃脫嗎?」

「沒有,一個都沒有。」

幻夢低笑了起來:「因為……自芙蕾大帝開始,監督著這個規矩的最後執行的,都是每一代的皇帝自己。」

「你去皇宮里看看那一排先代皇帝的畫像,從左往右二十多個,就是每一代斗技場的最後一任守關人的集合。」他大笑著說道:「就拿芙蕾來說,她一生砍下來的人頭數不勝數,而親手葬送在這里的生命……就足以從這里排到雷德卡爾的城門口了。」

「這里是她的斗技場,也是她的處刑台。」他停下了自己的笑聲,指著仿佛一望不見頂的石牆說道:「而這里的一切……就是芙蕾帝國最強大家族的證明,也是他們的豐碑。」

「當然……也是他們所有敵人的噩夢。」

「那……那個女帝,也殺了許多無辜的人嗎?」原本偉岸的形象被套上了血腥的光環,揪著自己發辮的小姑娘吶吶地問道:「那么厲害的人……」

「那些人都是名義上的死囚,這一點先不說……」段青按著她的腦袋低聲說道:「能夠闖過前九關而不死的,怎么說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了吧?」

「上位者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什么仁慈的說法。」一旁的絮語流觴則是撫著長發,一點點地笑了起來:「與我的哲學倒是有些相似呢,哦呵呵呵……」

「騙鬼呢。」段青毫不留情地撇了撇嘴,然後率先走到了那個橢圓形的建築之下:「一個體育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走!」

「你們先走,我就不跟著你們進去了。」

如風一般的男子卻是忽然搖了搖頭:「我與……我們行會的人還有別的約定,就在這里等著他們算了。你們進去之後順著樓梯往上走,很容易就能找到進入內場的路,比賽服嘛,多半也沒有什么守衛……」

「好吧,既然如此……」

六個人中轉瞬間分出了一個,然後在走出來的幻夢的目光下站在門口駐足了一陣,接著漸漸地融入到了進入斗技場的人流里,消失在入口的黑暗之中了。他搖了搖頭,然後回到了剛剛經過的廣場的一角,然後在獵獵作響的風衣聲中,雙手抄著口袋靜靜地等待著。某一刻,一個披著灰色法袍的玩家脫離了人群,然後在同樣的風聲里,走到了幻夢的身旁:「會長。」

「來了?其他人呢?」

「都在各自監視著。」

「……結果呢?」

「除了名單上一開始就沒有參加比賽的人,其余的基本上都來了。」

「……他們也來了?」

「對,只要是參加比賽的人。」

「奇怪……」

風衣男子捏著下巴:「他們就這么有自信……或者說早就准備好了?」

「會長,我們要不要……」

「……不用了,我們還是繼續看著吧。」

將身上的大衣撩起,幻夢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

「現在的榮耀,可當不起大家的保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