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 逃兵的過往(2 / 2)

眼中露出了回憶的眼神,瓦爾的聲音變得空明了起來:「當然在更之前的時候,我們都是一個小隊的人,與我同一隊的人除了楊胖子之外,還有杜斯克?艾多里安,里卡斯?范海姆,以及……弗拉基米爾?弗洛,一共五人。「

「果然都是耳熟能詳的名字。」

眼眉一次又一次地挑起,段青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加上斯蘭柯?菲斯……這就是你們的六人小隊,是吧?」

「不得不承認,那是一段相對美好的時光。」瓦爾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不過這個小隊可沒有維持太久,杜斯克就升遷去了其他的地方,楊胖子也因為戰績的原因,成為了統領另外幾支隊伍的隊長,里卡斯負傷被拉離了前線,弗洛那個家伙成了軍中的直屬鐵匠,雖然最後並沒有一直待下去,不過……他的名號現在應該是公國軍中最為響亮的一個了。」

「唯獨沒有離開的只有我和斯蘭柯兩個人,我們一起成為了邊境護衛團當中的一份子。」將視線眺望向了遠方,瓦爾的目光中也充滿了回憶之色:「護衛團當中的成員在那段時間里來來走走了一批又一批,最後留下的……也只有我們兩個人而已。」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現在已經改成了鐵打的成員了嗎?」段青唏噓不已地嘆息道:「你們就沒有想過向上級提出過請求,然後……像他們一樣調離那里?」

「我當然有請求過,但最後都石沉大海了。」瓦爾發出了一聲冷笑:「至於斯蘭柯隊長……他的家就在埃達郡,他為什么要請求調離呢?」

「……好吧,好吧,我想起來了。」於是段青敲了敲自己的腦殼:「請繼續。」

「後來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埃達郡遭到了帝國的入侵。」瓦爾收回了自己舉起的手臂:「那次的遭遇戰非常倉促,我們本來也不是帝國的對手,所以……」

「我們後來被打散了,只有幾個小兵跟著我與斯蘭柯隊長走在了一起。」

他望著段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沒錯,就是後來聞名大陸的那場艾蘭丘陵之戰,公國當時給我們下的定義是……我們全滅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我看過的記載里面,那場戰斗是導致埃達郡被占領的導火索。」段青回憶著說道:「怎么,這里面還有什么其他的貓膩嗎?」

「如果你所說的『貓膩』,指的是個中內情的話……是的。」瓦爾單手撐在了桌子上:「有人主導了那場戰斗,並且特意挑撥了我們邊境護衛團與帝國人的關系,帝國人的性情與實力並未迫使他們注意到這些細節,不過遭受了滅頂之災的我們……最終發現了一些端倪。」

「我與斯蘭柯在那片丘陵中間周旋了很久,最後發現了那幾個人的蹤影。」瓦爾聲音沉重地說道:「他們披著公國軍的軍服,持著標有公國標志的制式武器……」

「內奸?」

「沒這么簡單。」

攥緊了自己的拳頭,瓦爾的眼神變得凌厲了起來:「我認識那些人當中的幾個,他們……應該是之前的某批剛剛加入我們的新兵。」

「……」

似乎是能夠想象到發生當時那一幕的時候面前的這名光頭鐵匠與斯蘭柯心中的憤怒,段青非常識趣地沒有馬上回話,而靜默了一陣的瓦爾,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將這種不穩定的情緒平復了下去:「雖然當時的我與斯蘭柯都已經傷痕累累,但我們還是決意殺掉這些正在故意挑釁帝國、然後將帝國部隊向我們這邊引來的『公國』士兵,但隨行的其余那幾個同屬新兵的人卻反對這么做,他們甚至不敢相信……那些與他們一同前來護衛團的同袍,會成為害他們落得如此下場的幫凶。」

「最後他們選擇了投降,並且在那些人的慫恿下開始攻擊我們。」瓦爾的眼神中開始出現了幾分悲涼:「一個人在混亂中砍中了隊長的後背,也徹底地激發了隊長的凶性,但帝國人就在附近,所以我只能拉住已經氣瘋了的隊長的身體,拖著殘破的身軀逃往了丘陵深處。」

「……」

「後來,一群途徑此地的平民救下了我們。」

望著段青同樣沉默下去的臉龐,瓦爾聲音低沉地繼續說道:「與剛才披著軍服的膽小鬼不同,那幾個平民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勇氣,他們並未因為我們的出現而感到害怕,反倒是對我們照料有加,但因為沒有任何對抗帝國的經驗,他們很快就巡邏隊發現了,為了不殃及到他們的性命,斯蘭柯提議他們將我們丟下……」

「好吧,我似乎已經猜到了結果。」段青嘆息著說道:「他們……都死了,是吧?」

「沒錯,其中還包括了我。」

指了指自己胸口上的傷疤,瓦爾聲音苦澀地回答道:「當我從重傷昏迷中再度醒來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幾個正在搜索戰場的冒險者,至於那些平民……已經變成了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了,打聽了一下大概的情況之後,心灰意冷的我便選擇了不再回歸軍隊,而是當了一個逃兵,輾轉流落到了後來的綠石村內。」

「……」

「為了活命而倒戈的士兵,以及為了保護我們而死去的平民。」望著再度沉默下去的段青,瓦爾聲音沉重地繼續說道:「多么鮮明而又諷刺的結果啊……而且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是什么樣的原因能那幾名士兵作出倒戈這樣的選擇,是輕易聽信外人讒言的腦袋,還是為了求生不惜舍棄一切的心靈?」

「……或許是受到了精神魔法的影響。」段青沉聲問道:「他們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

「……我不知道。」瓦爾聲音低沉地回答道:「一群已經被嚇壞了的新兵蛋子,臉上露出什么樣的表情我都不會感到意外,就算是當時出現了某些異常,恐怕也是看不出來的吧。」

「那幾個佯裝公國士兵的家伙,手上有沒有拿著什么東西?」段青的問題卻是變得越來越奇怪了:「比如……綠色的石頭之類的?」

「……沒有。」瓦爾疑惑地望了對方一眼:「為什么會這樣問?」

「我相信你聽說過發生在公國首都塔尼亞的刺殺事件。」

不大的房間中,段青的聲音開始低沉地回盪:「公國的許多人都調查過那個導致帕米爾重傷的年輕人,最終的結論是他的身上有過受到精神魔法影響的痕跡,而從時間跨度上來看……這種情況的出現並非偶然。」

「我來詢問此事的原因也正是如此。」他指了指瓦爾的胸口,但似乎就像是在指著更遠的地方:「你,楊胖子,里卡斯,還有死去的斯蘭柯……你們所處的部隊,是否出現過類似的異常現象?」

「這個嘛……」

抬頭望了望段青的臉,光頭鐵匠的視線隨後轉向了房間的另一個角落:「之前的時候我還沒有什么懷疑,不過現在……」

「我可能會相信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