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

清脆的冰晶碎裂聲伴隨著無盡的冰片從空中落下，在紫光與白光相互交錯閃爍的洞廳上下掀起了無數炸裂的骨片，屬於虛空獸的尖刺與利爪也伴隨著恐怖的呼嘯而在這些飛揚的龍骨中迸發出烏黑的光輝，將還在奔跑於其中的三兩道人影之間的空間切割成更加細小的碎片——具備壓倒級力量的兩位存在一空一地逼近的景象中，來自虛空裂隙里不斷涌現的畸形怪物毫無章法的攻擊也將驟起的戰場局勢攪得更加混亂了，其中一些虛空獸甚至在空中冰晶之雨的降下中發出連連的哀嚎，成為了毀滅性力量降臨之下的誤傷犧牲品：「——好了。」

「跑到這里應該就安全了。」

拍了拍將自己扛在肩上飛奔的暗語凝蘭的光潔後背，段青咬著牙將自己的身體摔到了洞廳邊緣的角落里，他靠著岩石與碎骨相互組合而成的牆壁艱難地翻了半個身體，視線也在近在遲尺的銳利冰晶扎入地面的景象中不斷來回移動：「把我放在這里吧，不解決問題的話，再跑下去也是徒勞。」

「凝蘭的職業和作戰風格，實在不適合防守呢。」密集的絲線與揮舞成風的匕首在四周圍成了無影的牆壁，抵擋著其中一部分冰晶碎片的女仆玩家回答的聲音鎮定得仿佛沒有一絲感情：「但若是讓凝蘭去完成刺殺任務，凝蘭就覺得輕松多了——要去殺掉那個大魔法師嗎？」

「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想走這一步。」望著還在冰雨中不停掙扎抵抗的雪靈幻冰揮舞著手中大劍叮叮當當的身影，段青聲音虛弱地苦笑出聲：「但……現在的我好像跟廢物沒有什么區別，能指望的只有你們了。」

「那凝蘭去去就來——凝蘭本想這么說呢。」

回答的話音中終於帶上了幾分笑意，背對著段青的暗語凝蘭偶然將部分反射著亮光的金屬絲線泄露到了段青可以目視的范圍之中：「但凝蘭沒辦法眼睜睜地放著先生不管，凝蘭一去不回沒有關系，但先生——」

「聽我說，聽我說。」

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打斷了對方的話，段青強行將自己還在渙散的注意力強行集中了起來：「我知道，情況我都知道……不過，現在能處理克莉絲汀的人，應該只有你了。」

「在我已經報廢的前提下，現場的人沒有一個魔法師。」他強行掙扎著將按住胸口的手繼續向前，看上去像是沒入了自己的灰色法袍之中：「虛空獸……已經沒有考慮的空間了，而且我們的目標……只要能擊退那兩個人就行。」

「靈冰適合攻堅，但這種情況下……她也很難發揮作用。」灰袍的魔法師話語說得艱難，從「懷中」取出某樣物品的動作也無比艱難：「剩下的那幾個人都不如你，所以——」

「拿上這個。」

叮當作響的滾動聲在密集的落冰聲中顯得毫不起眼，但還是讓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女仆瞬間注意到了，橫甩而過的金屬絲線也將即將落地滾出的那只水晶小瓶憑空撈了起來，在段青的低語聲中落入了暗語凝蘭的手中：「是我用芙拉的血液，制作而成的葯水，效果是——」

「凝蘭知道了，先生。」握住水晶瓶的手指越來越緊，暗語凝蘭聲音低沉地回答道：「先生請保重。」

「哈……哈哈。」回答他的則是段青毫無遮掩的虛弱干笑：「你以為……我是什么人？這點程度……我還死不了。」

「即便無法使用魔法，我還有煉金師的戰斗方式呢。」

粗糙的石質表面在段青逐漸松開的雙手間顯現，那是被他一同從萬能法袍中取出的灰色圓盤在無數撕裂冰晶下顯現的時候所反射的微光，一顆灰色的魔法寶石此時也在段青的咧嘴笑聲中鑲嵌在了圓盤的中心，與周圍同樣鑲嵌在無數繁復刻紋上的各色魔法寶石一起交相輝映著。膨脹的銀灰色光弧隨後在段青捧起的雙手間顯現，於女仆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的下一刻籠罩成了灰銀色的光球，流轉在光球表面的灰色能量也化作粘稠的流液，以無比詭異的方式將落到這片區域的冰晶攻擊盡數吸收了：「到了這個階段……咳咳。」

「就是比拼家底的時候了。」

詭異的灰色流光猶如將雨滴納入其中的湖水，將降下的冰晶碎片盡數容納在了其中，未知的能量反應也成功引起了空中那道黑袍身影的注意，被層層冰寒纏繞的纖細手臂也逐漸轉向了段青所在的方向：「你……是……」

「我叫臨淵斷水！你給我記住了！」

無數涌到喉邊的話語被強行咽了回去，掙扎而起的段青舉著手中的魔法師圓盤大吼出聲：「曾經的水魔法師！水元素領域的主宰！既然你皈依虛空，今天就讓你好好見識一下我們冒險者對虛空的理解！」

「混沌之潮！」

粘稠的灰色能量在無數冰晶轟炸的景象中驟然擴散，膨脹的銀灰色結界也帶著一層陡然推開的能量波動向著廣袤洞廳的每一處延伸，被這層結界籠罩在其中的虛空獸們也在無數冰寒之刺消失的一瞬間發出了更加痛苦的吼叫，身體的表面也像是被浸入了某種高度腐蝕性的酸液里一般發出了嗤嗤作響的白音。同樣毫無回避的可能性，被籠罩入這片銀灰色結界之下的雪靈幻冰身上泛起了類似蒸發腐蝕的白色霧氣，她咬著牙將眼前的數道失去力氣的虛空獸爪用力推開，然後雙手抱胸，盡力將體內最後還未沸騰的能量流動平息下來：「——這么早？你不是打算留到最後再用嗎？」

「我已經准備好退場了。」

雙手高舉的段青將後背靠在牆邊，半坐在地上的身體上仿佛也有重壓在桎梏著：「留在這里也算是個廢物，還不如把技能和大招甩光之後老老實實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