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節(1)(1 / 1)

一夜桃花盛開 雪地 759 字 2020-11-21

第o2o節1

蔚槐把著方向盤,沒動,他不自禁又點燃一只煙猛吸一口,頭抵在方向盤上,好久好久,他抬起那雙無奈的臉,有點受傷、委曲、怨恨地看著她。她卻沒有再作聲,推開車門向月光灑著一片銀白的村庄走去。她邊走邊說:「你這卑鄙的家伙,怎么能這樣說話呢今日才看清你的面目,你竟然褻瀆我們昔日的友情,你的手足情義在哪兒啊童軒的亡靈還沒有能安息下來,你就這樣說,你的所作所為真讓人寒心」

江惠如漫無目的地走著,既茫然又無助。突然,一個人影迅速沉穩地站在她跟前,擋住她的去路。

「你這該死的」她低聲罵了一句,想要躲開他,但那雙手鐵箍似的掙也掙不掉。她扭動著身子,凄哀而又惱怒地抬起頭。他一雙憤怒的眸子正對著她,似要撕裂著把她燃燒掉。這時的蔚槐,確確實實被江惠如急怒了,他象山似的堵在她的前面,象下了大決心似的,竟無視於她的辱罵,漠然於她的瘋狂,就那么結結實實但又沉穩地擋住了她的去路他要在她懵懂迷茫間猛擊她一下,讓她在自我封閉的絕望與哀痛中真正清醒過來。

他狂怒地大喊著罵她:「你這個瘋子你這個不要命的瘋子你知道嗎孩子,你懷著童軒的孩子他應該有自己的幸福,也應該享受這種幸福。但你現在,你現在能給他嗎你腹中的孩子,他不僅是童軒的孩子,也是我們大家的孩子,你要他生下來就沒有父親,讓他象你般受罪、受苦嗎還是讓他再多受點歧視、受捉弄」他這樣說著,似乎畏懼什么,但一股強大的力量,又迫使他把想要說的話說出來了,他艱澀地說:

「惠如,咱們說實在的,你也是一個沒有父親的人,惠子,恕我這樣說,多少年了,你和廝守著,熬盼著,你們受了多少罪啊,可你現在真的你真的該想開了,那是最大的罪過孩子,童軒的孩子,我們大家的孩子,你應該處處為他著想啊,你你想過嗎孩子,大家的孩子」他的聲音又低柔下來,啞啞的帶點微顫,有一抹說不出的哀傷。

孩子孩子噢,她的孩子,她和童軒的孩子,童軒在人間唯一留下的骨肉,她這樣是不是委曲他了

自從童軒下葬後,語言就遠離了她,和她心靈相依相伴的只有沉默,沉默的眼淚,沉默的母親,沉默的虛幻的童軒,沉默的桌,沉默的椅,沉默的一切。她每日的功課似乎就是呆卧著,呆坐著,無所事事地想著,夢幻著失去的那張臉,那份親切和諧;有時晨昏都不覺曉,飢飽都不知曉,她象一個傻瓜似的一無所知百無所感地隨著流水似的日子,一無所獲地逐流著。只有每日的夜是溫柔的,這樣她就可以躺在被窩里撫揉著那團骨肉,痴呆著和他低語什么。

夜晚是甜蜜的,慰蔚的。她輕聲低語著,喃喃著,似乎童軒會在屋里那個角落看著她,在這靜寂無言的晚上,是他們一家三口溫馨的團聚時刻。有時她會在夢中囈語:「童軒童軒孩子太淘氣了,他在我肚子里踢了我一腳」有時又會囈語:「童軒童軒你看孩子在肚子里也蹦蹦跳跳的,文靜得如一個淑女呢」夢中的她是沒有苦痛的,她是快樂的。

有時,夢中的她卻不知去了哪兒,似乎在一座荒山上尋找著什么,在挖掘著什么,又仿佛覺著去了童軒的墳瑩,他總覺著童軒在地下活轉過來了。她要挖出他來,她一邊挖一邊大叫著呼喊:「童軒童軒你忍耐點兒,忍耐點兒,我在挖啊快了快了」但她總是拼命地挖啊挖啊的,永遠挖不到人,挖啊挖啊永遠挖不空挖啊挖啊她竟然把他給挖丟了,她哭了。「童軒,童軒,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她對著空無一物的茫野哭泣著開始大喊,聲音凄凄涼涼的,悲悲戚戚而又空空洞洞的,象從痛徹肺腑的奈何橋上才分離,她不甘地、陰緩地、悠冷地、無限深情的依依歸來,不舍地忘我地對著離去的童軒叫著:「童軒童軒童軒你歸來啊,你歸來啊我和孩子在等你啊,等你啊」翻來復去的哪幾問,她是執著一念這樣叫的,也是這樣傾盡全力,痛徹肺腑又發自靈魂深處這樣叫的。<b>:<b></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