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吊眼睛(1 / 2)

從1983開始 睡覺會變白 1640 字 2020-06-20

「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一身破棉襖,頭戴狗皮帽子的葛尤,騎著三輪車從長安街駛過。車上滿是舊書舊雜志,一箱一箱的磁帶,另有一個錄音機,吼著來自大西北的蒼涼粗獷。

尤曉剛幾人坐在面包車里,攝影機對著拍攝,背景便是那聳立的天安門。

葛尤直接騎過去,找個位置停下。許非擺擺手,幾個工作人員客串的路人圍上,比手劃腳,討價還價。

「好!姜老師准備!」

尤曉剛喊了一嗓子,姜黎黎趕緊推車就位,車筐里裝著白菜蘿卜,也在大街上了騎了一段。

跟著濮存新和何情過去,在非機動車道上慢慢散步……

在長安大街上堂而皇之的拍戲,後世你敢想?許非一邊感慨一邊鑽進車里,凍的大臉通紅,腳趾頭都木了。

「給你暖和暖和。」

姜黎黎遞過一只裹著毛巾的熱水袋。

「我還行,你用吧。」

「我還有一個。」

「哦。」

許非伸手拽過來,不客氣的摟進懷里,「這天兒真冷,好在快拍完了,再挺兩天。」

「必須得挺啊,我為這場戲都等半年了。」

「喲,那你准備的怎么樣?」

「我在家想了半個月,就那幾句詞,我設計了五六種腔調,就那一表情,我琢磨了七八種演法。從來沒這么上心過……」

姜黎黎往外看了看那對狗男女,「我現在一見老濮,都恨不得掐死他!」

「掐死過分了。你應該在精神上玩弄他,折磨他,虐待他,讓他生不如死。」葛尤又插嘴。

「你倆多大仇啊?」許非詫異。

「哎,尤子說得對,對這種自命不凡的家伙,就得在精神上給予打擊。」

「不是,你針對男的我理解,你不恨那插足的么?」

「恨啊!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蒼蠅該打,但關鍵還是老爺們不行。」姜黎黎整的特明白。

哎喲!

許非感嘆,要是世間人都您這覺悟,渣男渣女得少一半,舔狗都能有house。

正說著,濮存新、何情拍完了過場戲,也凍得跟孫子似的。因為要追求美感,穿的衣服不多,擋不住嚴寒。

「天兒太冷了,這才十二月,三九可咋過。」

濮存新使勁搓手,見何情有點呆滯,問:「怎么了?」

「噝!」

她一激靈回過神,眼圈通紅,語帶哽咽,「京城冬天怎么這么冷啊?」

噗!

幾人樂的歡實,一爽利豪放的女子居然被凍哭了。

「知足吧,我東北人沒說話呢。」

許非把熱水袋扔給她,姑娘跟撿著98k似的死死抱住。

濮存新看著眼饞,轉向姜黎黎,「那個……」

「不給!」

「……」

老濮郁悶,這女的最近跟自己一直不對付。

「入戲了,入戲了,體諒點。」葛尤拍了拍。

…………

眾人回到某部隊,繼續拍攝。

棚里還有一個小茶館的布景,專門用來談事的。趙志遠跟陳夏表白心意,被對方拒絕,這是後面的戲,拿過來先拍。

拍完之後,何情戲份殺青,但也沒走,在旁邊看熱鬧。

這場戲講趙志遠決定離婚,鄰居們都來勸,場景還在趙家居室。

許非檢查了一遍,喊道:「都精神著點啊!還有四組戲,拍完就去公款吃喝,拍不完得等明天了。」

尤曉剛也道:「咱們有始有終,來個好結尾,准備了!」

「開始!」

濮存新坐在一張雙人的舊沙發上,葛尤語重心長的勸:「趙老師,您跟秋梅姐恩恩愛愛,舉案齊眉,是我們悶葫蘆罐兒胡同的愛情標兵,怎么說離就離呢?」

「唉,你不懂啊!」

他嘆了口氣,問:「知道七年之癢么?」

「還真沒聽過,您給講講?」

濮存新忽地轉頭,直視攝像機,字正腔圓,「七年之癢,是指愛情或婚姻到了第七年,會因為無聊乏味而經歷的一次感情危機。出自瑪麗蓮夢露的一部同名電影。」

說完擰回去,跟沒事人一樣,「我跟秋梅生活十四年了,別說七年之癢,我虱子都滿身爬了。

你說剛結婚的時候,她也算青春可人,活潑靚麗。可你看看她現在變成什么樣?

成天就知道罵孩子,貪小便宜,管我要工資,不然就跟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議論這個,談論那個……我每天晚上往床上一躺,都能聞著身邊一股油煙子味兒。」

「哦,你這么說我就明白了。」

葛尤點點頭,「我雖然沒結過婚,但咱們性別趨同。男人的追求都一樣,就是身邊站個好看的,懷里摟個發賤的,家里有個能干的,遠方有個思念的,就算到退休那天,也得有個懂保健的。

不過趙老師,我說兩句您可別不愛聽。秋梅姐跟你這么多年,可謂無微不至,任勞任怨。您就這么離了……」

「我可以補償啊,我存款都給她,妮子撫養費我出,只要她成全我這份遲到的真愛。」

「嗯,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