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給他講解放天性么?我看這人還懂點,自己應該看過書。我就說啊,裝貓裝狗什么的,那都是淺層次。
真正的解放,是你內心的東西。你抵觸什么,就把它做出來,做出來之後就輕松了,再讓你拍什么戲,那都放得開。」
「還挺能忽悠,你自己會么?」
「笑話,我要是會還在這兒蒙人?」
這邊演著,那邊化妝間里,許非和李健群正在努力勸說。
「昨天不答應了么,老爺們說話算話啊!」
「我反悔了,反悔了!」
葛尤低聲叫囂,「這要讓我媳婦兒看見,讓我爸看見,我還怎么做人?」
「為藝術獻身,跟做不做人啥關系?」
「那你也不能為了藝術,就抹殺我的形象。」
「哪那么多廢話,快戴上。」
「我不。」
嘖!
許非半生氣半開玩笑,道:「葛尤,我告訴你,今天你這關過不去,你這輩子也就靠白奮斗活著。
沒點勇氣,以後怎么突破創新?我們又不是故意難為你,故事發展到這,就必須裝扮上。你到底能不能演?」
「呃……」
葛尤一向慫,頓時惴惴。
李健群打圓場,「好了,你這也弄的太誇張,我們不化妝,就戴個假發。」
「那,那行吧。」
葛尤眼睛一閉,視死如歸。
於是乎,李健群給他戴上一頂假發,然後梳頭發,換衣服,一邊弄一邊忍笑。
最後成了形,形象一亮,許非前仰後合的滾出去。
「你瞅瞅,你瞅瞅……」
葛尤身子都在抖,「還說不是故意的!」
「哎別動!你該慶幸西葫蘆他們不在,不然你更慘,好了!」
李老師拿過一面鏡子,「自己看看。」
「我不看。」
「你不看怎么知道效果?」
葛尤糾結啊,掙扎啊,勉強睜開一道縫,哎喲喲,還有王法嘛?還有天理嘛?
與此同時。
陳彥民又拍完了一場,贊道:「剛才表現不錯,用不用休息休息?」
「沒事導演,接著來吧!」
「來吧來吧!」
幾人演出癮了,正經拍戲跟學校奏是不一樣。
「那下一場准備,葛尤那邊好了沒?」
「好了!」
「各就各位,開始!」
幾人繼續聊天。
「哎,他怎么還沒回來,不會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死不了就成。」
「喲,回來了。」
「咣當!」
門打開的聲音,磨磨唧唧的不往里走,頓了片刻,才挪出一個身影。
這場戲,是白奮斗聽導演忽悠,到街上突破自我。大家知道葛尤要弄個新造型,但具體是啥,只有許非和李健群靠譜。
此刻,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一點,充滿好奇。
然後就看到了那個人。
「噗!」
「噗!」
全場齊噴。
「哈哈哈!停!停!停!」
陳彥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努力控制情緒,「別笑,哈哈,別笑了!再來一遍!」
「……」
大家把嘴一劃,憋得臉紅脖子粗。
葛尤反倒破罐破摔,特淡定。他穿著碎花襯衣,頂著長發,齊劉海,脖子上系著絲巾,寶相庄嚴,雍容華貴。
正所謂女版林永健,男版王珞丹。
「開始!」
「喲,回來了。」
門打開,這貨進屋,震驚了五個小伙伴。
何兵瞪大眼睛,「奮斗?」
「是我!」
葛尤吊著嗓子,慢吞吞坐下。
「你這,這……」
「您不說解放天性么?要克服內心的障礙,我琢磨我扮成這樣,肯定是最大障礙,現在克服了么?」他十分認真。
「克服了,克服了!趕緊脫下來吧,看著辣眼睛。」
「哦,克服就好。」
葛尤摘了假發,解下絲巾,道:「不愧是高人,稍微點撥,我就覺得進步很大。」
「……」
五人面面相覷。這個被看不起的,只是賣磁帶的糟爛家伙,心中對表演的熱愛,對夢想的堅持,已經刷新了自己的認知。
江杉不再高傲,吞了下口水,問:「你扮成這樣,就,就不害臊么?」
「害臊,剛出門都沒臉見人。但我就想啊,當個好演員不是容易的事兒,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這又沒叫你上刀山下油鍋,也沒叫你寒冬臘月穿著褲衩滿頭大汗,不就上街走一圈么?想通也就沒什么了。」
「……」
葛尤見五人沉默不語,滿臉復雜,奇道:「怎么,我說錯了么?我沒學過表演,真要不對您盡管批評,我能聆聽幾位教導,是修來的福分。
那個,咱們下一節學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