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一邊脫衣服,一邊道:「夫妻生活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睡覺!」
「你不說不假戲真做么?」
「誰說跟你睡了?」
他自顧自躺在沙發上,羽絨服一蓋,對懵逼的女人道:「新婚之夜難免別扭點,能插門你就插上。」
「哈哈!」
「哎呀,我太喜歡葛尤了!」
「他媳婦兒不是東西,這么好的男人也舍得扔。」
「好什么啊?明擺著對林周雲有意思。」
「有意思怎么了?發乎情止乎禮,何況婚姻名存實亡,還不許追求幸福?」
在爭論聲中,戲里戲外好像突然火熱起來,大家一眨不眨的盯著銀幕,特希望他們發生點什么。
顧顏帶著林周雲逛街,在伊蓮的店里來了把時裝秀。
出了門,女人流露出久違的開心,不自知的挽住了男人胳膊。
當晚,男人拿著燈看地圖,有了那段經典台詞:「在浩瀚的太平洋上,散落著許多璀璨的明珠……」
女人貓兒一樣的爬過來。
喲!
所有影評人眼睛一亮,刷刷記錄,這兩個細節處理的太好了!
鞏麗看的津津有味,她演了太多鄉土社會的苦難女子,也想嘗試新風格。可是……她瞅瞅旁邊的張國師,暗嘆了口氣。
到了初五,二人吵架。
林周雲小臉刷白,雙手環抱,又像極了一只貓。她斜著眼睛,好笑又嘲諷,「還好丈夫呢?一點委屈都不能受。
行了,明兒就初六了,咱們善始善終吧。」
「合著你從頭到尾都是預謀好的,存心跟我吵一架?」
「才不是,我是真生氣了,後來看你生氣那樣兒,又挺感動的。」
倆人倚著門框,左右勻稱構圖,一人拿著根煙,沉默無言。
過了一會,顧顏道:「要不這樣,明年春節你要還沒走,咱們就故伎重演。」
「干嘛非春節啊?元旦不行么?」
「十一得了?」
「五一吧?」
「三八婦女節。」
「正月十五。」
倆人傻樂。
觀眾陪著一起傻樂。
一晃又幾個月過去,林周雲簽證下來了。他們已經非常熟悉,產生了一種自己也摸不著頭緒的感情。
這天,顧顏在家里為她踐行,忽然來了個律師,帶來一份離婚手續和一疊美金。
桌上好酒好菜,二人各坐一邊。
「你別太難受了,想哭就哭出來。」
「你說什么呢?我干嘛哭啊?」
顧顏一臉平淡,林周雲反倒帶了哭腔,心疼、不舍、為其不平:「不是每個女人都像她這么對待你的。」
「她挺好,你不用代表全體出國的婦女安慰我。不就是個伴兒么,大街上有的是。」
「你別這么說。你關心別人,也需要別人來關心你啊。」
「我關心誰啊?我是閑著沒事拿人開涮呢,你沒覺得我在涮你!」
林周雲蹭的起身,要走。
「不吃了?!」
顧顏提高音量,壓抑的在喊:「非讓我哭?非讓我難受你就痛快了?」
「……」
他啪的一拍桌子,空氣靜默,女人回過身,從後面抱住他,低聲啜泣。
「別,別,臨走了還讓我犯錯誤。」
她抱的更緊。
鏡頭慢慢拉遠。
銀幕漆黑一片,仿佛時間停止,約莫兩秒後,又像開頭那樣,一陣吵雜的機場噪音傳來,漸漸亮起。
他穿著卡其色的大衣,黑色帽子,再度送別一個女人。
林周雲在入口處,敷衍的翻了翻,回頭委屈巴巴。
「怎么了?」
「我……護照找不著了。」
「找啊!好好找找!」
顧顏一臉不省心的樣子,把行李箱拎下,蹲在地上翻找。林周雲站在一旁,一聲不吭,一眨不眨。
「你說你還能干什么?出國還不得把自己丟了?」
「忒笨!笨蛋一個!還站著,快找啊!」
翻了半天沒有,顧顏瞅瞅時間,馬上來不及了。
他腦中混亂,也不知什么心情,手里夾著煙始終沒點,摸摸口袋找打火機。結果一碰,從里兜掏出一本護照。
林周雲的目光,順著他的手,又挪到對方臉上。
顧顏的目光,順著手里的護照,又碰到她眼里。
「……」
誰也沒開口,誰也不知如何開口。女人紅了眼眶,撲到他懷里。
二人緊緊相擁。
在憂傷的鋼琴聲中,一架國際航班在夜色中起飛,飛離了這座孤獨的城市。
刺破空氣的噪音撕開了心中柔軟,只剩下余味和淡淡的傷感在流淌。
……
銀幕暗下,燈光亮起。
坐著的觀眾被光一照,仿佛才從結局中抽離。細細碎碎的起身離場,一部分原地等待,還有零散的掌聲。
畢竟不是《獅王爭霸》那種電影,能讓人熱血沸騰的叫好。《大撒把》就像在心上拴了根線,一拉一扯,時不時會回味,會想起當時的某種感覺。
而此刻,觀眾們都在議論著那個結局。
「林周雲到底走沒走啊?」
「肯定沒走,她是愛顧顏的。」
「不一定啊,倆人可能只是一時沖動,互相找個依靠,未必是愛情。」
「就是愛情,肯定是愛情!」
「顧顏沒翻出護照,那該多好啊!」
張國師等人不想引起關注,跑到後台等待。老謀子攥著夏剛的手,道:「哎,恭喜恭喜,好電影!」
「哪里哪里,過獎了。」
「不不,少有的都市片佳作,反正我很少見過。」
「真是好片子,夏導有機會合作啊。」鞏麗開玩笑。
許非在那邊問葛尤,「感覺怎么樣?」
「挺好,看完有點膨脹。」
葛大爺摸摸腦殼,樂道:「哎喲,沒想到還像模像樣的。」
徐凡抹著眼淚,被自己感動壞了,「許老師謝謝您,沒您我可提高不了。」
呆了一會,眾人回到酒店。
方才人多,小旭沒好意思,這會砸吧著小嘴,笑道:「許老師就是許老師,拍電影也能好好的。」
「喲,你覺得怎么樣?」
「看著舒坦。」
「哈,舒坦就好!」
「呀!」
小旭猛然尖叫,被他抱起來在房間里轉著圈,又撲通滾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