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全傻,尼瑪這是人干的事?真正的手眼通天。
許非收起電話,笑道:「一部沒有票房,沒有投票,絕大多數觀眾沒聽過,收視率平平的電影,為什么能拿下百花獎?」
「一個以觀眾投票為標准的獎項,到底以觀眾為准,還是以某些人的個人喜好為准?」
「為什么不公布每人的票數?」
「我對我的行為負責,我現在可以說,百花獎你造假了!」
「百花獎的誕生有歷史原因,那時可以,不代表現在也可以。一本雜志如何擔得起中國電影最高獎之一的體量?
你們連最基本的,讓觀眾都看過候選影片都做不到!」
「……」
《大眾電影》代表和張斯濤就在底下,不止是冒冷汗,血開始往上涌,頭暈腦脹。
所幸許非沒揪著罵,話頭一轉:
「再說金雞獎。
該罵的你們都罵過了,我不重復。」
底下一陣哄笑。
「我說說沒人在意的。
《益西卓瑪》《夢幻田園》兩部作品,至今沒有公映。沒有公映的電影,能拿到中國電影最高獎。
最佳故事片特別獎的提名,有《非常夏日》《緊急迫降》。
後者拿了獎,前者也拿了獎,但拿的是最佳導演特別獎。《非常夏日》提名導演特別獎了么?沒有,但它可以拿。
吳貽弓先生是本屆評委會主任,昨天晚宴,老先生說好電影太多,票數有高有低,但本著不遺漏好作品的態度,所以選了三個最佳影片。
再有,《生死抉擇》的導演技巧粗糙,沒有提名,這點還算公正。
但是,一部沒提名最佳導演的作品,卻能拿到最佳影片獎……
這說明什么?
金雞獎迄今沒有一個科學、嚴謹、公正的評選方式,評委視獎項為私人財產,可以隨意揉搓,玩弄!」
許非展開稿紙,笑道:「最後我要讀一段評論,雖然我不怕得罪人,但不想背鍋。這是南都記者寫的:
『一群牆頭草式毫無立場的評委,一堆莫名其妙的獎項。在不能取悅觀眾的時候,終於轉而求其次,討好明星或名導。
一方面在頒獎上,誰也不敢得罪;另一方面,在電影市場與觀眾需求嚴重失衡的情況下,仍要打腫臉充胖子,維持一種半死不活的平衡。』」
噝!
這話嚴重到可怕,張斯濤不能不吭聲了,道:「小許,你不能無視實際情況吧?我們劃分不同,金雞獎代表的是專家獎,百花獎是觀眾……」
砰!
許老師一拍桌子,指著底下噴:
「你說金雞是專家獎,權威性呢?嚴謹性呢?
你說百花是觀眾獎,公正性呢?透明度呢?」
看看你們的評選宗旨:六親不認,只認作品;八面來風,自己掌舵;不抱成見,從善如流!
臉紅不臉紅?哪一條做到了?!
藝術、商業是電影的兩個基本屬性,我們常年瘸著一條腿,商業片發展本就落後。如今入關在即,好萊塢浪潮即將來襲,國內電影改革,連院線制都已經啟動。
可到現在,還有人頑固不化,對商業片充滿歧視!
我們五年計劃,打造自己的大片,就為了讓觀眾回到影院。本應團結一心,藝術、商業齊頭並進,讓中國電影觸底反彈,卻被自家的獎項歧視!
我不是說商業片就得拿獎,但必須有一個公平的競爭環境。
不然觀眾都沒了,你講什么專家?講什么藝術?!」
「……」
全場記者瞪大眼睛,得嘞,被指著鼻子罵。
許老板不怕得罪人么?
大家想了想,還真不怕。
張斯濤被罵懵了,半響回過神,也有了火氣:「你以為評獎那么容易?你不怕得罪人你來做?」
「我可以做啊!」
許非站起身,撂下最後一句:「大家不要拍照,記得把我的話傳出去。
我真不在乎另起爐灶,搞一個讓觀眾喜歡、信服的電影獎!」